何鴻樹雖然是剛回琉璃王城,但他不是聾子,對甄丹王的事,怎麼會沒有聽說?
只不過,他萬萬想不到,這名揚琉璃王城,甚至名揚整個人類疆域的甄丹王,竟然是呂豐丹王的師尊
這層關係,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何鴻樹一時間甚至有些轉不過彎來。看看江塵,又看看呂豐丹王。這一老一少,如果反過來看,倒還真像是一層師徒關係。
可是,掉過頭來,年輕的是師尊,頭髮鬍子白花花的,反而是老師,這就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呂豐丹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嘿嘿笑道:「老何,一般人我還真不告訴他這層關係。也就是老何你了。怎麼樣,我家師尊,有沒有資格給你看看病啊?你要是真不樂意,那就算了。」
何鴻樹臉色一綠,忙道:「樂意,樂意。能請動名滿琉璃王城的甄丹王給我看病,這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不愧是常年跑江湖的人,這說話水平,還是非常高的。
江塵一直沒有說話,不過他卻是一直在留意這何鴻樹,觀察這何鴻樹。
冷不防忽然來了一句:「閣下是不是覺得血管里有無數螞蟻在爬動?讓你全身坐立不安,生不如死?」
何鴻樹一怔,看了看呂豐丹王,以為呂豐丹王已經跟江塵提到過自己的病情。
呂豐丹王卻是一臉震驚,隨即一臉崇拜地看着江塵:「師尊,你就這麼看幾眼,就看出名堂來了?」
何鴻樹聽呂豐丹王這麼說,心中也是大震,聽這口氣,難道這老呂,並沒有將自己的病情告訴甄丹王?
若是這樣的話,光憑看幾眼,就能看出自己身上的問題,這甄丹王,看來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這也不難看出來。你看他的皮膚表層,那血管仿佛都在跳動。導致他的毛孔,一根根都豎了起來。這種症狀,如果是偶爾出現,倒不奇怪。但是自我進門後,一直都是這種狀態,那就不難看出來了。」
何鴻樹和呂豐丹王對視一眼,眼中都是閃過一絲佩服之色。
呂豐丹王心悅誠服:「師尊,老呂一直還以為你就是運氣好,有個好師尊,教了你一點理論上的東西。現在才發現,是我老呂鼠目寸光了。十年時間,就算你有一個好師尊,能學到這麼多本事,那也是因為你自身天賦超群,無與倫比。不然你的師尊,誰都沒看上,卻偏偏看上你,傳你這麼多神通手段?尤其是這眼力,這動手能力,絕對是自己的天賦,不是任何老師能夠教出來的。」
呂豐丹王這倒不是在拍馬屁,而是發自肺腑的一番感慨。
江塵淡淡點頭,也不否認,望着何鴻樹:「閣下不介意我給你把把脈吧?」
何鴻樹忙道:「那是老何的榮幸。」
江塵也不跟他客氣什麼,搭手把脈,凝神觀察。這次把脈,江塵卻花了很長時間,足足有半刻鐘。
良久,才鬆開何鴻樹的手腕,輕輕點頭。
何鴻樹早就抱着死志,有了覺悟後,反而心態平靜。雖然眼中滿是詢問之色,但卻沒有太過失態。
反而是呂豐丹王,一臉心癢難撓的樣子,湊過來猴急問道:「師尊,怎麼樣,這老何還有的救麼?」
江塵輕嘆一聲:「老何是吧?這麼叫,會不會唐突?」
「不會,不會。甄丹王叫我一句老何,那是看得起我。」何鴻樹忙道。
「我只想問你你一句,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江塵皺眉問道,「在你身上,我既發現了陰煞之氣,又感覺到了蠱毒。你身上的病症,可不是一處,而是兩處啊。」
「什麼?兩處?」呂豐丹王也是着實一愣。他一直只發現了一處。
江塵表情淡然,沒有分辨,但表情卻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呂豐丹王訕訕一笑:「師尊說兩處,那一定是兩處。我老呂的眼光,跟師尊沒得比。」
這一點,呂豐丹王倒不是故意謙虛。
何鴻樹嘆道:「這次,我去的地方很遠。一路往東南方面,過了萬象疆域,一直深入了荒蠻之地。」
呂豐丹王大吃一驚:「你進入大荒了?」
何鴻樹苦笑點頭:「是的。」
「那你昨天說是去了某個秘境?故意瞞騙我啊?」
何鴻樹面露羞愧之色:「老呂,我是騙了你。不過,我騙你,不是為了害你,還是為了救你。」
「放屁,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啊?」呂豐丹王暴跳如雷,很是不高興。
何鴻樹忙解釋道:「老呂,多年老朋友,我又是臨死之人,難道還會故意坑你?我是想你替我照看幼子,所以不想你去以身犯險,才故意跟你說了個假地方。不然的話,你為了安魂木的懸賞,說不定蠢蠢欲動,會去那裏冒險。那地方,絕對是沒有任何生還可能的」
說到這裏,何鴻樹也是一臉驚恐。仿佛回憶起一段極為恐怖的往事,眼中滿是恐懼之色。
呂豐丹王盯着何鴻樹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你真不是故意騙我?」
「我是騙你,但絕對沒有任何惡意如有虛言,我老何全家不得好死」何鴻樹也是急了。
江塵卻是一旁冷眼觀看,不再多說什麼。
到底這何鴻樹有沒有遇到安魂木,這很重要。如果沒有遇到安魂木,這何鴻樹為了活命,故意扯出安魂木,那這人人品就有問題,不值得一救。
呂豐丹王似乎猜測到江塵的心思,又問道:「那你說的安魂木,到底是真是假?這件事,可不能再扯謊了。」
「安魂木,是真的。只不過,我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安魂木。但是以我的經驗判斷,應該是安魂木。」何鴻樹帶着幾分回憶的神色,「當時情況非常緊急,我也只是看了幾眼,沒等我仔細看,跟我一起進去的那些散修,就莫名其妙倒下了七八個。剩下的人,都是瘋狂逃竄。到最後到底有幾個人逃出來,我也搞不清楚。對了」
呂豐丹王忽然一拍腦袋,從懷裏摸出一物:「這片葉子,是我當時從樹上順手摘的,不知道是不是安魂木。老呂你鑑定一下。」
呂豐丹王大怒:「又瞞着我?」
何鴻樹尷尬道:「我就怕你看到安魂木,睡不着,吃不下飯,一心想着安魂木的事,所以才不敢給你。你要是出問題,我託孤的事,不就泡湯了?」
何鴻樹似乎很了解呂豐丹王,知道呂豐丹王很衝動,是個遇到事就睡不着覺的人。
如果讓他知道安魂木,他會挖空心思去找。
呂豐丹王正要伸手去接那片葉子,江塵卻忽然一拍呂豐丹王的手,呵斥道:「枉你活了這一把年紀,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麼?」
呂豐丹王一愣,隨即恍惚明白了什麼,吃驚看着江塵,語氣吃吃道:「師尊,難道這葉子有問題?」
何鴻樹也是大吃一驚:「不會啊?這葉子是我從樹上摘的,也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江塵暫時無法給出結論。
不過這何鴻樹既然是從那麼危險的地方跑出來,這片葉子,要說一點問題都沒有,江塵其實也抱有懷疑。
當下輕輕揚了揚下巴:「老呂,先拿一個玉盤來,將這葉子放在上面。」
江塵此刻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經過他的天目神瞳加邪惡金眼的鑑定,這片葉子,跟傳說中的安魂木,幾乎是如出一轍。
也就是說,這片葉子,有九成可能性,是真的來自於安魂木。
因為安魂木極為奇特,它的葉子,一片片也是造型古怪,葉子上面的問題,便如符篥上的字符一樣,充滿了神秘意味。
這種獨特的造型,是安魂木的獨家特徵。一般的植物,根本長不成這種樣子。
只是,安魂木的葉子,雖然也有部分安魂木的功效,但是根本無法取代安魂木。
江塵要採摘安魂木,卻不是一片葉子能夠代替的。
葉子放在玉盤上,江塵鑑定了許久,終於確定,這的確是安魂木的葉子,心中也是湧起一股欣喜之意。
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卻意外得到了安魂木的信息。而且這信息,現在看來,應該不會是假的。
現在接下去的問題,就是這麼搞定這個老何了。
要這老何痛痛快快開口,告訴安魂木的下落,必須就得給他足夠的甜頭。而對現在的老何來說,最大的甜頭,莫過於救他一命。
不過,老何這症狀,卻不是那麼容易應對的。江塵雖然有幾成把握,但這件事,卻極為棘手。
最關鍵的是,他必須保證,這老何救活了之後,不能到處胡說八道。
否則,安魂木的消息一傳出去,哪怕再危險,總會有無數強者撞破腦袋也會涌過去。
這無形之中,就增加了江塵的難度。
為了大帝舍利的懸賞,這消息只要一傳出去,必定引起瘋狂。
所以,江塵要救這何鴻樹,還得必須封住他的嘴。
何鴻樹見江塵沉默不語,小心翼翼問道:「甄丹王,我這病情,不知道還有沒有得救?」
呂豐丹王也是看着江塵:「師尊,能救的話,千萬救他一救。我自己都還沒老婆孩子呢,哪有心思給他照顧孩子啊?我老呂又不是保姆。」
江塵想了片刻,點頭道:「你的問題非常棘手,我也沒有十足把握。不過,要救你,我有一些條件。」
為了安魂木,江塵也不想藏着掖着,索性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