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駐足在客山之下,微微抬頭,看着眼前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天靈閣的八座山,彼此聯繫並不緊密,其間多有空隙,乃是任何人都可行走的空間。但是八座山峰,又俱是可以守望互助,互為犄角。
蘇寒舉步上山。
大遼此地,乃是銀蒼閣完全未曾開墾的處女地,對於這裏,除了地圖蘇寒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不過他仗着一身奇異修為,有恃無恐,而且心想既然李媚晴是在這裏,只要說得清楚,這裏的人應當不會怎麼為難自己。
在他這般想着的時候,他早就留意多時的兩位築基修士從旁邊的密林之後閃出,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他注意到密林之中,另有修士,向着山上而去,當是通稟去了。
蘇寒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二位道長,在下李朝歌,乃是來此尋人的。」
其中一位絡腮鬍子,修為大概有築基四五層的修士狐疑道:「找人?看你服飾,不像是我大遼人士。」
&是,實不相瞞,在下乃是南方大宋過來的。」蘇寒說道。
&宋?」絡腮鬍子向着同伴示意,讓他小心警惕,自己則向着蘇寒靠近。
&你修為?築基後期?」
&丹了。」蘇寒淡淡道。
絡腮鬍子微微一怔,目中露出些許震驚之意,他守山多年,自以為頗有識人之能,哪怕對方隱匿修為,他一般也能大概看出對方修為。
卻未料到,這次竟然走眼了。
&丹真人?」絡腮鬍子語氣客氣了一些。「卻不知真人到這裏,是要找尋何人?」
&下一位朋友,姓李,應該是幾年前來到的貴派,名叫李媚晴。」
&媚晴?」絡腮鬍子想了想,「並不是很有印象,你如何確定在這裏?」
&不相瞞,在下找尋這位朋友已有許多年,可是一直找不到,近期通過一位朋友。才知道她在天靈閣的客山,這才不遠萬里過來找尋,還望道兄定要幫個忙。」蘇寒道。
絡腮鬍子搖搖頭,「我是不知道的,但我客山上下數萬人。你說找人我便幫你通稟,他也說找人我也幫忙通稟。我們這守山的不久成了專門幫忙找人的了?」
蘇寒聞言笑了笑。取出一個乾坤袋,遞給絡腮鬍子道:「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
絡腮鬍子卻搖搖頭,「我並非這個意思,只是你既是要找朋友,為何不與她直接發傳訊?既然是朋友。為何那麼長時間不聯繫?還是你實則是追殺敵人而來?我不知你們的恩怨,但我也絕不會就這般將自己門人,置身險境。」
蘇寒苦笑道:「我也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找她,只抓住這一點線索便當即來到這裏。若是有好的辦法,何必如此辛苦。」
絡腮鬍子淡淡道:「這樣,你若是能與我說,她在哪個山頭哪個閣子,我便幫你去那裏專門通稟一下。否則這等小事,我便要直接找門內行走,他們若是着惱,受罪的就是我了。」
蘇寒想了想,再度將那個乾坤袋在絡腮鬍子面前晃了晃,「何不看看有多少?說不得那行走看到,也會對你網開一面?」
&等小利小惠,休想是打動我的,但我卻可以幫你轉交給門內行走,他是否開恩>
絡腮鬍子一面不屑說着,一面卻是打開了袋子,呼吸卻不由得為之一頓。
再看蘇寒,目光又有一些不一樣,「真人若是早點如此,我們何必浪費如此之多的口舌。」
&且稍待,我這就去山上通稟。」絡腮鬍子,轉身已經要向着山上走去。
&稟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材有些矮胖的男子走了出來,頭戴金冠,向着這邊走來。
見到這人,絡腮鬍子當即有些惶恐退後,「沒,沒什麼。」
胖子徑直走了過來,看了眼蘇寒,「我聽說來了一個漢人,就是這個人?」
&是。」絡腮鬍子頷首,頭也不敢抬道。
&叫什麼名字?」胖子問。
&寒。」
&宋的?」
&是,大宋再往南的。」
&那邊都是一些小國了。」胖子點點頭,瞭然道,本想要問出的門派問題也被收回了肚中,而是道:「我乃是客山殿行走杜卓陽,你是從南面趕過來的?走了多遠的路?」
&不多快兩百萬里。」蘇寒道,神色一直保持着沒有變化的狀態。
&百萬里,走了多久?」
&個月。」蘇寒道。
&度夠快的啊。」杜卓陽點點頭,又道:「如今金丹多少?」
&重。」
&了,你剛才說你是哪個門派的?」
&沒說我是哪個門派的。」蘇寒道。
&你是哪個門派的。」
&蒼。」
杜卓陽點頭,「那你覺得點蒼比起我天靈閣如何?」
&知。」
&樣,那你覺得你我交手,你贏的可能大還是我贏的可能大?」杜卓陽笑着問道。
蘇寒一直保持不變的神色微微冷了一分,他問道:「敢問這與我要找人的事情,有何關聯?」
杜卓陽卻是嘿嘿笑道:「大遼與南方不同,規矩不一樣,你習慣就好,誒?你說你要找人?」
&蘇寒道。
&我客山上下數萬人,你若想找個人,經過正常的程序,光開銷就是很大的一筆。」
&個倒不是問題。」
杜卓陽接着道:「我客山人員冗雜,機構臃腫,辦事效率也慢,一番忙活下來,至少也是大半年過去。」
蘇寒問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過個手,我先看看你實力如何?」
蘇寒向着山上看了一眼。卻是搖搖頭。
這裏乃是人家的主場,若是二人動手,之後的事情便會說不清楚,那麼他不但找不到李媚晴,後續定還要面臨着無限麻煩。
&個可由不得你。」杜卓陽這般說着的時候,身形驟然一閃,已然向着蘇寒狠狠一拳搗出。
他拳風狠辣,攜裹着一股可怕的氣勁,二人距離本身又近,剎那間蘇寒便感覺到一股灼熱地疼痛感刺激着肌膚。
但下一刻。他心念一動,在他身周,已然蒙上一層看不見的規則,灼痛感也當即消失,而他則身形一動。向後爆退。
杜卓陽如何能讓他如此便輕易退走,猱身而上。貼着蘇寒。一拳便向着蘇寒面部砸來。
蘇寒冷哼一聲,一反手,在杜卓陽手背狠狠拍打一下,磅礴真元灌注進去,隨後在他身前,一道道鋒銳劍芒蓮花一般盛開。向着杜卓陽絞殺而來。
&
也不見這胖子如何動作,白虹乾元劍陣崩潰消弭,蘇寒又起一座劍陣,劍陣便再度被消弭。
他這才知道這胖子的厲害。又在身上施展速度規則。
&
他陡然間在杜卓陽眼前消失。
杜卓陽微微一怔,不知發生了什麼,就忽然聽到後方一眾客山弟子道:「杜行走小心!」
他也同時感覺到後方傳來的凜冽殺機,當即一旋身,張開雙臂,向着出現在身後的蘇寒抱去。
&度倒是真快!」
白虹乾元劍陣再度升起。
而這一次,同時攻過來的,還有蘇寒的兩隻肉拳。
杜卓陽明明看到蘇寒的拳頭距離自己還有一尺距離,但下一瞬,這拳頭便狠狠轟在了他的臉上。
&
胖子被凌空打翻了一個跟頭,重重跌在了地上。
蘇寒駐足站定,神色冷冽地看着胖子。
杜卓陽趴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咧了咧嘴,「你果然挺厲害的。」
聽到這話,蘇寒卻是微微一怔,「你這話何意?」
&吧。」杜卓陽說着,轉身向着山下走去。
&蘇寒不解地看着杜卓陽的背影。
杜卓陽頭也不回,「媚晴不在身上,你怎麼找都找不到,跟我走吧。」
蘇寒稍微一怔,隨即卻露出了些微喜意,這喜意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跟着杜卓陽往山下走,隨後又好奇道:「你知道我?」
&晴有提過你。」杜卓陽道,「我和她算是相熟,你的話,她給我提過一些,所以對你多少有點了解。聽他們說有個漢人遠道而來時,我便大致猜到了,見到之後就更是篤定。」
蘇寒古怪道:「那你與我動手,又是為的哪般?」
杜卓陽嘿然冷笑:「看看你是否有她說的那麼好,說實話,有人知道她早有道侶,都是不服氣,更不忿哪個臭小子竟有如此好運,可以娶到媚晴這樣的女子為妻。」
蘇寒聞言卻不由得面色古怪道:「媚晴在這裏,很受歡迎嗎?」
杜卓陽扭頭看了蘇寒一眼,隨後卻不由得哈哈大笑:「你竟吃醋了,這倒是她未曾與我們說過的。」
頓了頓,杜卓陽道:「她雖然沒有拜首座為師,但大家卻都認定她是首座的弟子,因而也便是大家的小師妹。不怕你笑話,山上女人本就不多,七八成又都是遼人的那種粗野女人,半點味道都沒,有媚晴來,所有人自然都是喜愛地緊。——哎,你莫要變了臉色,我們的喜愛,可沒你想的那般齷齪。哎,媚晴可真沒說過你是會吃醋的。」
蘇寒白了他一眼,「若是你道侶在這樣的地方,你能不吃醋嗎?」
&實不必吃醋。」杜卓陽道,「她也就開始一年在山上,後來幾年,一直都在山外的落雷谷。」
&雷谷?」蘇寒奇怪。
&那裏修煉,我們也不甚明了,但她這兩年實力進境太快,我是肯定比不得她了。」
剛才一番交手,雖然二人都未曾使用法器,但蘇寒卻對杜卓陽的實力多少有些了解。
而杜卓陽卻說。他現在都不如李媚晴,不由得讓蘇寒覺得有些驚訝。
李媚晴的資質他是知道的,其實應該是比顧同朝高一線的樣子,而顧同朝現在也才不過築基九層的修為。
看來這些年來,李媚晴應當是有一些奇遇的,蘇寒心中如此想着。
這之後二人之間不再說話,下山之後,二人各自騎乘飛禽,向着西南而去。
飛出大概四百里,蘇寒便見晴好的天氣突然變化。前方天幕,一片烏雲,時而有電閃雷鳴。
而烏雲最盛,雷光最盛的所在,是在一座高山之上。
杜卓陽便帶着他飛了過去。
到了山上。二人下了飛禽,杜卓陽又帶着蘇寒七轉八轉。進入一片山谷。
蘇寒抬頭。只見此處正對着的天空,乃是這片方圓數百里的烏雲,最為黑暗濃厚的所在。
&嚓!」
在他想着的時候,天空一聲巨響,旋即水桶粗的雷光自烏雲中衝出,向着山谷之中而來。
蘇寒看落雷所在。就在前方不遠,不由看向杜卓陽,後者道:「便是在那裏。」
他們終於到了近前。
但蘇寒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李媚晴。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這裏應該是引動這片雷雲的氣機的最核心地帶,天地凝聚的雷電,皆是降落在這裏。
積年累月,竟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電球,而且因為常年凝聚不散,這電球竟變得如若水球一般,透明,流動,除了表面茲茲閃爍着電光。
而此時此刻,李媚晴如瀑長發,如若在水中一般,漂浮向上,她的衣衫也緩緩浮動,如若在水中,隨着水波的流轉輕輕搖曳一樣。
她此刻,赫然就在這方圓十幾丈的電球的最核心所在,閉上雙目,神態安詳。
&晴?」看到在腦海中縈繞千千萬萬遍的伊人容顏,蘇寒忍不住上前,輕輕喊道。
電球之中的玉人,驀地睜眼,雙目之中,隱隱約約,有電光閃爍。
過了幾息時間,李媚晴眼中的電光才逐漸斂去,隨後目中有了焦距,再隨後,她看到了蘇寒。
電球漣漪真正,一陣蕩漾過後,李媚晴已飄然而出,落在蘇寒身前,微揚着頭,看着蘇寒。
蘇寒悸動。
離別經年,總有萬語千言,但此時此刻,所有言語,也都化在這一眼之中。
這一眼,便穿越了二十餘載。
杜卓陽在一邊笑了笑,隨即搖搖頭,轉身走遠。
不知過了多久,李媚晴才道:「你便打算一直這麼看着我嗎?」
&蘇寒笑着。
李媚晴看着蘇寒那呆愣的模樣,本有的氣惱此刻也煙消雲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寒只覺得內心激盪着一種他也說不來的感覺,這感覺當年他娶李媚晴時也有,但他未曾料到的是,經歷那麼多年,這種感覺不但未曾消減,反而還變得愈發強烈。
他上前一步,牽着李媚晴的手,道:「媚晴,原諒我。」
&諒你什麼?」李媚晴聽到蘇寒這話,本沒了的氣惱又涌了上來。
&應該早些與你說我的事情。」蘇寒道。
&不說,我自己不會知道嗎?」李媚晴道,她伸出手,在蘇寒胳膊上狠狠擰了一下,後者哎喲一聲怪叫,「但我氣你,明明已可回來,卻不回來,這又是為何?莫非我在的點蒼,就是如此惹你討厭嗎?」
蘇寒聞言大訝:「你怎知道我能回來都不回來?」
&當我是傻子?你在滎陽做的事情都沒人知道嗎?而且遺蹟之後,我看你的分身行事如故,一點也沒為你着急的樣子,就知道你必是未死。可是你呢?我天天夜夜為你擔心,你卻在做什麼?之前不回來我不怪你,你有苦衷。可你能回來不回來,你知道我多難過!」
說到後來,李媚晴已是止不住地哭起來。
見李媚晴哭,蘇寒只覺得心痛,他輕輕擁住李媚晴,「媚晴,對不起。」
&不起有何用,便能彌補嗎?」李媚晴道,「你還來找我幹什麼?在你的點蒼好好經營你的銀蒼閣和靈莊好了!」
蘇寒鬆開了李媚晴一些,看着伊人梨花帶雨,此時卻又不依不饒的樣子,雙手環着她的腰哈哈輕笑道:「你可都是五十歲的婆婆了,還做這小女人狀,不怕我看了嫌棄嗎?」
他話才說完,就覺得腰上疼了一下,這已是見面以來,李媚晴第三次擰他。
&喲娘子饒命!」
&方才說我是什麼?」
&子饒命饒命!」
&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試試看!」
蘇寒只覺得一切本領都使不上來,無法對付李媚晴的這一招掐人**,他叫苦連連,實在沒轍,忽地靈機一動,摟着李媚晴纖腰的手緊了緊,然後迅速向着懷中玉人略有些乾的朱唇襲去。
&干什……唔唔!」
&唔唔!」
&唔……」
手慢慢鬆開了蘇寒的腰,環住了他的脖子。
……
一直過了良久,二人方才分開,李媚晴羞紅了臉,朝着蘇寒啐道:「登徒子!」
&我老婆,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為何說我是登徒子!?」蘇寒大感冤枉道。
&是登徒子!」李媚晴白了蘇寒一眼,卻做賊心虛向着蘇寒身後看了一眼。
&心,走出老遠了,看不到的。」
&好好意思說!」李媚晴又白了蘇寒一眼,卻抓住了他的手。
&徒女!」蘇寒伺機報復。
&去啦!」李媚晴白了蘇寒一眼,拉着他向着外面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