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坐在那燈下,手指一圈又一圈不安的繞着手帕,半天才道:「我有孕了。」
光幕外的阮流君一驚, 腦子裏第一個浮現的居然是李雲飛……
彈幕里也驚炸了天——
宅斗萌:是不是李雲飛的!是不是一發即中!這麼酸爽的劇情還用猜嗎!
霸道總裁:這要是真是李雲飛的可真是喜聞樂見啊,嘖嘖心疼渣皇三秒。
隔壁老王也是王:這個時候我就應該冒個頭,讓我的id出現一下>
今天裴迎真來了嗎:你們不要高興的那麼早, 萬一就是聞人安的呢?我記得聞人安可是和陸楚音經常開車,李雲飛才一次, 講道理來說還是聞人安的可能性大一點的>
最愛病嬌變態:不!我不想聽講道理!我就想看狗血劇情!
路過:@奸臣愛好者科普一下,那個小皇子是這個時候懷上的嗎?
奸臣愛好者:這個……歷史上沒有說小皇子是別人的啊!但我記得好像是早產了?但是史書上記載早產是因為這位陸薔早就跟皇帝有私情, 所以還是皇帝的……
阮流君眼看着天結束了, 慌忙又買了一個在結束的一瞬間又開了天眼——
那光幕里裴迎真壓低了聲音問道:「是誰的?」
桌上的燈火被跳動了一下,明明滅滅的映在陸楚音的眉間發端, 陸楚音就坐在那裏頓了頓纏繞的手指,然後抬起頭看着裴迎真答道:「是李雲飛的。」
彈幕里一片感嘆號和歡呼聲,竟像是普天同慶的喜事一般。
阮流君卻看着光幕里緊蹙眉頭的裴迎真替他與陸楚音擔心, 這件事稍有不慎所有人都得萬劫不復。
裴迎真扶着桌案皺緊了眉頭又問一句:「你確定是李雲飛的?」
陸楚音臉色發白的點了點頭, 低了低眼又道:「我在和李雲飛……那一次之後就沒有讓聞人安碰過我,是在半個多月之後不得已才和聞人安有過……」
她對裴迎真毫無隱瞞, 因為她如今唯一可以仰仗的就只有裴迎真了, 她手指輕輕抓着小腹之上的衣服又抬頭懇求一般的對裴迎真道:「我會隱瞞好的,絕對不會被發現,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留下來。」
裴迎真沒有看她,低頭想着什麼。
陸楚音忽然抓着裙擺跪在了他的眼底下,眼眶發紅的對他道:「我如今什麼也沒有了,從我阿姐死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後半生就註定了不能為自己而活,但是……這一次,只有這一次我想為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她喉頭髮哽的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使她不得不緩下來克制住發顫的聲音,才又道:「我愛李雲飛,此生不能和他在一起,但至少我還有他的孩子,裴迎真大哥……我一定會隱瞞好,一定會。」
裴迎真垂眼看着她,「你先起來。」他為她嘆了一口氣,他並非什麼良善之人,他也從未同情過什麼人,但陸楚音這輩子確實讓人嘆息,她不止是毀在了聞人安與太子手中,也是她最親最愛的人對她最絕情。
若是當初她的阿姐能稍微堅強一些挺下去,陸楚音也不會落到這般孤立無援與他聯手的地步。
裴迎真讓她起來坐回椅子裏道:「這個孩子若是留下只怕日後會成為最大的隱患……」他在方才動過念頭,或許可以讓陸楚音不慎流產,讓聞人安以為這個孩子是他的,既對陸楚音更加憐愛,也已死無對證無從查驗孩子是不是他的,這樣是最穩妥的打算,可是……
&迎真大哥……」陸楚音緊攥着帕子又要跪下去。
裴迎真抬腳托住她的膝蓋道:「你若執意想留就留下吧,只是日後你要一切都聽我的,要更加謹慎。」
&會的我會的。」陸楚音喜極而泣的忙道:「我以後都聽裴迎真大哥的!」
裴迎真嘆了一口氣,想了一想囑咐她道:「你有孕的消息暫時不要透露給任何人,聞人安生性多疑,難免他懷疑你。等你入了宮,再挑個好時機告訴他,那時候你已為後,有孕的時間更改到與他同房的日子,也不會生出疑心來。」
陸楚音點了點頭,滿口都應下。
裴迎真看了她一眼,緩了語氣道:「這些日子你自己多加注意,不要露了端倪,太醫那邊我會安排,聞人安這邊……」
&會注意的。」陸楚音忙道:「裴迎真大哥放心。」
裴迎真便也無話可說,命人將她偷偷送回李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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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時日裏陸楚音想盡了各種理由和法子儘量避免與聞人安親密接觸,生怕露了端倪,好不容易熬到了入宮那一日。
陸楚音在小暑那日封后入宮,因太后剛過喪期,她又是繼後,大典本該從簡,但聞人安不願委屈了陸楚音,所以封后大典聲勢浩大,是比當初冷疏香封后還要隆重。
大典直到深夜,城外燃起聞人安預先安排好的煙火,映紅了半壁夜空,宣告天地的寵愛,普天同慶,京城之內熱熱鬧鬧的竟是堪比上元佳節。
聞人安像是要把對陸楚楚的虧欠全部彌補給陸楚音一般,連同阮流君都要相信聞人安是當真對陸楚音動了情。
大喜之日,裴迎真特意囑咐阮流君等着他,等晚宴一結束他便匆匆從宮中出來,帶着阮流君和庭哥兒去城中看燈盞看煙火玩。
庭哥兒難得放風,歡天喜地玩瘋了,從燈盞回去的路上就累的睡着了。
裴迎真將他背回府去,禁不住笑道:「這小子如今這般重了。」
阮流君將披風蓋在庭哥兒身上,怕他壓着裴迎真便道:「不然讓小廝來背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用。」裴迎真將庭哥兒在肩上挪好了位置,竟騰出一隻手拉牽阮流君,「只是不好牽你了。」
他的手指涼涼的,阮流君伸手攥住他的手指替他暖着手,抿嘴笑了笑。
他慢慢牽着她往府外走,忽然問她道:「喜歡嗎?」
&麼?」阮流君扭頭看他,不知道他忽然問的是什麼。
裴迎真扭頭看着她笑了笑,「煙火,喜歡嗎?」
阮流君這才明白他問的是今夜的煙火,便笑道:「很好看。」
&等到你我成親之日也這樣辦。」裴迎真將她往身邊拉了拉,「這批煙火我私下也留了一批。」
阮流君愣了一下,忙道:「不必了,這樣太過鋪張浪費,太高調。你才剛入朝沒多久,這樣高調未免惹來麻煩。」這樣不是和皇帝比嗎?全京都不都知道裴迎真是個大貪官了嗎。還是收斂些好。
裴迎真卻笑笑道:「只要你喜歡就行。」
阮流君忙又規勸他兩句,眼看到了府門前她又忙拉住裴迎真的手低低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喜歡,旁的都不重要。」
裴迎真望着她,眼睛亮亮的像繁星點點,他剛想將阮流君與庭哥兒送進府去,便有人打馬匆匆忙忙的停在府門外,急叫了一聲:「裴大人!」
裴迎真回頭就瞧見一人翻身下馬,疾步跑過來噗通就跪在了他的腳邊,竟然是福祿,他心中一沉,就聽那福祿急得不行道:「裴大人快快隨奴才進宮去吧,出事兒了!」
&麼事?」裴迎真眉頭一蹙。
那福祿看了一眼阮流君,阮流君知道他的意思便叫門房小廝將庭哥兒抱進去,然後向裴迎真道別進了府門。
等阮流君進去,福祿才忙起身對裴迎真附耳低道:「皇后娘娘見紅了!聖上龍顏大怒正宣給娘娘診過脈的太醫入宮去呢!」
裴迎真心一沉,知道此事怕是要壞了,跟着福祿翻身上馬疾奔入宮去,在那一路上將對策想了一遍,只期望陸楚音千萬千萬不要慌的露了底。
阮流君也匆忙將庭哥兒安置好,回房開了天眼去看陸楚音,只見那紅燭滿布,喜氣洋洋的寢殿之中一片的死寂。
只聽到聞人安將滿桌的杯盞紅燭掀翻在地的一陣亂響聲中勃然大怒的喝問道:「皇后有孕在身為何不報!」
那跪在殿中的太醫哆哆嗦嗦的不敢抬起頭來,裴迎真便匆匆忙忙入了宮殿,向聞人安行了禮。
聞人安披着一件袍子坐在那裏,臉色蒼白一頭的冷汗,他滿腔的憤怒和驚慌,陸楚音忽然見紅嚇的他脊背生寒,如今裴迎真來的正好,他抬手一指那太醫怒問道:「裴迎真這就是你引薦的太醫?!」
裴迎真心頭一緊撩袍跪了下去,剛想辯解便聽那內殿之中陸楚音微弱的叫了一聲:「聖上……」
陸楚音扶着宮娥從那內殿之中走了出來,她披衣散發,臉色灰敗的嚇人,滿臉的虛汗與淚水,步履蹣跚。
聞人安慌忙站了起來迎過去,「你怎麼還敢亂動!」
陸楚音抓着他的手忽然跪了下去,哽咽道:「聖上不要責怪太醫和裴大人,是我……是臣妾不讓他們將此事稟報給聖上的。」
&什麼?」聞人安愣了一下,他腦子裏還是剛才陸楚音痛苦的表情,陸楚音的手指那麼冰,冰的他恐慌,「為什麼不告訴朕?」
陸楚音仰着頭看他,忽然撲在他懷中悲聲哭了起來,「我害怕……我太害怕了……」她伸手抱緊了聞人安,瑟瑟發抖的哭道:「我怕像我阿姐一樣……姐夫我阿姐小產的時候我就在跟前,那麼多的血她那麼痛苦,我怕極了。」她仰起頭來是發自內心的顫抖,「我怕一場空歡喜,我原本想等到穩定了,瞞不住的時候再告訴姐夫,我甚至想要求姐夫將我送到靜雲庵中等我平安生下孩子後再回宮……所以我不讓他們告訴你,我怕會像阿姐一樣讓姐夫失望……」
陸楚音一聲聲的哽咽讓他揪心,他想起當初楚楚小產時的樣子,像極了如今的楚音,他想起那時楚音就守在楚楚身邊,那麼多的血,楚楚蒼白的臉……那樣的景象是他一輩子難以釋懷的結,怕也是楚音永永遠遠的噩夢。
陸楚音怕極了,她哭着問他,「姐夫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保不住了?是不是像阿姐那樣……」
&會的!」聞人安心頭像是被燙到一般,彎腰將她從地上攙了起來,眼睛發紅的對她道:「絕對不會,朕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你和孩子一定不會有事。」
陸楚音撲在他懷中悲悲切切的叫了一聲「姐夫」痛哭了起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留住我們的孩子……」
聞人安托起她的臉,伸手將她的眼淚擦了擦,「你不要哭,不要激動,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他輕輕將陸楚音抱起來,抱進了內殿。
等他再出來,裴迎真瞧見他竟是哭過了一般。
聞人安走過來對那太醫低聲道:「若是皇后和朕的孩子有什麼差錯,朕今夜就要了你的腦袋!」
太醫誠惶誠恐的磕頭。
聞人安喝了他一聲讓他速速進去與另一位原先在替陸楚音診治的太醫一同為陸楚音診治。
等那太醫進去,聞人安才虛脫一般坐在了凌亂的桌子前,託了托滿是冷汗的額頭,閉眼問裴迎真道:「楚音是何時有孕的?」
裴迎真跪在地上答道:「四月底,五月初娘娘覺得身體不適讓太醫診脈診出了有孕在身,只是月份太淺,又身在李府,娘娘恐有意外又恐傳出去影響聖上安排的入宮之事就命太醫和微臣不得稟報聖上,想等入宮之後穩定了再告訴聖上。」
聞人安拖着滾燙的腦袋打心底嘆出一口氣道:「是朕的錯,楚音明明說了身體不適,朕還這樣莽撞……」
若是楚音再出了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他已經痛失了一個孩子和楚楚,不能再失去楚音。
他鬆開額頭,對裴迎真道:「去請杜太醫入宮來,無論如何也要保下孩子和楚音。」
裴迎真應是,剛起身要退出去,他又不放心的叫住他,低聲囑咐道:「你在路上與杜太醫說清楚,若是……若是楚音這一胎當真是保不住了,一定要保住楚音,楚音一定不能出事。」他嘆了口氣,「也不要告訴楚音,要哄着她些,朕不想讓她太難過。」
&臣明白。」裴迎真退出了大殿。
聞人安失魂落魄的坐在大殿之中,聽着那內殿裏陸楚音的哭聲,她一遍一遍的再求太醫,求太醫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他頹然的將額頭埋在手掌里不敢去看楚音,這或許是老天爺在懲罰他,懲罰他永遠要痛失所愛。
彈幕里也着急——
最愛病嬌變態:管理員,主播那個加血的藥可不可以幫到小陸姑娘?
嚯嚯嚯霍元甲:對啊對啊,那個不是很管用嗎?主播幫幫她啊,她要是再失去這個孩子就太可憐了。
霸道總裁:那個是加血的吧?怎麼會能對流產管用?
馬甲1號:那個只能加血補身子……不是萬能藥啊老爺們。
阮流君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們有可以幫到楚音的藥嗎?怎麼做可以拿到?」
路過:暫時沒有的,而且我也不建議主播隨便把現代的藥給一個孕婦用。主播不要急,說不定沒事呢?要相信歷史。
阮流君沒有再問,她盯着那光幕心急如焚的等着。
等裴迎真帶着杜太醫匆匆趕來,進了那內殿之中,一直了半個時辰,杜太醫才帶着那些太醫退了出來。
&麼樣了?」聞人安忙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