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來了。
蠻子告狀沒?肯定告了。
據說南蠻丞相撐着一口氣,在大殿外痛哭流涕。指責南諸百姓怎麼怎麼殘暴,護送將士怎麼怎麼不利。沈策怎麼表裏不一,任由百姓對他們慘無人道的肆虐。
然後還表達了他們南蠻如何一顆求和的心,卻被人肆意凌虐,當即寒了心。在殿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想來對這條漫漫進京路,是真的心碎了。
最恨的還是沈策。明明沈策可以繞路而行,不必經過每一個城池。偏生沈策大義凜然的道:「既然求和,那便表現出誠意。自然應坦坦蕩蕩。」說的那群蠻子一路多受了不少苦。
聽說皇帝當即便摔了茶盞。大怒。
連夜下了旨意,沈將軍罔顧聖意護送不利。恩,罰他再駐守邊疆三年無令不得召回!
據說,當時那丞相便吐了口血。面色蒼白,在殿堂上哆嗦良久。然後....直直氣暈過去。
蠻子身在草原,本就崇尚武力和奪取。更因着地勢的緣故,糧食本就更為緊張。這才對仁義治國的南諸下了狠手。
當今聖上沒繼位時,那會兒才是真的血流成河。南諸百姓本就性子溫和,並無侵略之意。這被人侵犯幾乎都是金家帶兵頂上。武將多,但真正善於征戰的卻極少。
蠻子最痛恨之人,有其二。一為金家。如今為沈策。估計不久後,還有最大的禍害。
自從沈策駐守邊關這幾年,幾乎一次都沒破過雲州。次次被打的屁滾尿流。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沈策滾回京城。
現在好了,本想着告狀讓皇帝罷了沈策。尼瑪,這一來,又是三年!
偷雞不成蝕把米,六個皮包骨的南蠻大臣趴在殿上生無可戀。
倒是南諸本朝官員撫着鬍子笑了。
沈將軍年過二十還未娶妻,若是回了京,豈不是又得把娶妻提上日程?如今戰功赫赫,真要看上了誰,那不是哭着也要嫁過去?問題是這滿京的姑娘就找不出一個敢嫁的啊。
長得如何是另一回事,但這每一個相看的姑娘都被揍一頓。這就麻煩了。
「那,那刁民毆打議和官員,聖上如何處置?」蠻子咬着牙,趴在地上直不起腰。
這腰,估計是廢了。
堂上皇帝面容嚴肅,底下朝臣帶上了幾分憂心。
「南諸乃是天下仁義表率,若是這般,只怕....咳咳,以後無法服眾。」幾人齊聲說道,看那模樣,竟是真要皇帝做出些懲罰。
皇帝掃了朝臣一眼,見那些風寒的摔了腿的全到齊了。
「這不過是雲州百姓對鄰國人民的友好熱情罷了。南蠻年年進雲州,難不成也是有惡意?」太傅掀了掀眼皮子。
南諸朝臣連連應和。
打是親罵是愛,你南蠻年年進攻表示友愛。我南諸百姓回饋幾分真心怎麼了?
蠻子頓了頓。若是承認惡意,豈不是自己的臉?只能憋着氣指着自己道:「竟是不知友好熱情是這般的!當真漲了見識,南諸,好樣的!」
皇帝乾咳一聲,端正面容。輕輕揭過:「不過是手段激烈些罷了。但云州百姓至情至性卻是值得嘉獎。傳朕口諭,賜雲州百姓仁義牌匾。雲州知府便也往上提一提吧。」皇帝隨口道。
面上端的是正兒八經,老子的臣民果然真善美。殊不知雲州百姓心肝子都黑了。
蠻子還來不及反駁,朝臣便附和:「聖上英明。」
朝堂上的風向很快便傳了下去。
雲州的暴民被嘉獎了。知府加官進爵了。連沈策,據說皇帝都親自召見了他一回。
出來時,沈將軍雖然大鬍子臉看不清。但那眉眼彎彎倒是泄露了幾分喜意。
雲州百姓要上天了。
本來作了這驚天大死都有了心理準備,卻不想,嘉獎來的如此迅速。連姚知府都驚呆了。
皇帝卻不知道,他本來有心想壓壓南蠻威風,打壓打壓氣焰。卻不想,助長了本國彪悍作風。尼瑪,完全是個誤會啊!!
本來毆打求和官員,是民心所向。但皇帝這一嘉獎,就仿佛默許了這樣的行為。本來就有些走偏的國風,有點要上天的意思。
「聖上英明!聖上英明啊!」
「聖上果然是仁君,仁君!當為天下之表率啊!」
「聖上果然是心疼雲州的。咱雲州也要努力不辜負隆恩。」雲州街頭的百姓紛紛奔走相告。面上止不住的欣喜,腰間菜刀閃亮的刺眼。
已經初春的雲州,萬物復甦,彰顯了幾分活力。此時滿城百姓的喜悅,讓傳旨的欽差都眉開眼笑。
「姚大人治城有方。這才讓百姓響應朝廷的號召,果然不錯。姚大人便是進了京,也要為國效勞啊。」欽差周大人笑道。
周大人是當年皇帝陪讀,也算是太傅的弟子。在朝廷也說的上話,此次宣旨嘉獎,不過是皇帝欽點罷了。皇帝對南蠻的態度,似乎少了幾分棱模兩可,反倒點了點南蠻。
身旁楚大人和姚知府作陪,姚知府一腦門的汗。他還以為自己沒有葬身夫人菜刀下,也要葬身菜市口呢。
「大人謬讚了,是民心所向。憂聖上之憂,解聖上之愁罷了。這些,都是為人臣子的本分。」姚大人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周大人點着頭滿意的很。
「這是雲州的大事,是整個雲州的榮譽。便上了城牆,讓百姓都來瞻仰瞻仰聖恩罷。」周大人笑着道。
聖上還親自賜字仁義雲州。想來是要掛在城門口的。
以示雲州百姓乃天下萬民之表率。
對朝廷來說,這不過都是皇帝對雲州連年征戰的歉意以及彌補,橫豎不過是個獎章罷了。身為皇帝,這輩子給出去的口頭嘉獎多了去了。所有的官方措辭和獎勵,都是當局者最愛玩的把戲。
但對於此刻民風突變的雲州百姓來說,卻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支持,來自皇帝的親身鼓勵!
這會兒姚知府也沒發現哪裏不對,只恭敬道:「應當的應當的。」
姚知府歡天喜地的叫了人,去通知雲州百姓了。屁顛屁顛的,把腦子裏的那分怪異甩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