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青道高中拿下甲子園冠軍的那一刻起,整個棒球隊都呈現了一種欣欣向榮的姿態。
選手們已經漸漸沒有迷茫,他們堅信自己的汗水不會白流。
君不見,天分一般的三年級學長一鳴驚人。不說遠的,就說現在隊伍里,擔任副隊長和第五棒的前園不一樣都是依靠個人努力獲得重用的代表麼?
現在的問題就是誰更努力,誰能在下一次機會來臨時獲得晉升。
一軍的出場名額只有十八個,正選的背號只有九個。只要有一絲機會,誰也不會放棄往上爬。
至於下一戰的對手,七森高中。
「只要我們自己不大意,是絕對不會輸給他們的。」
這話代表了青道高中的底氣,甲子園王者也不是誰都有機會挑戰的。如果雙方實力差距太大,那對手連正面挑戰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一個隊伍超過六十人,也不可能人人都如此。
渡邊久志就是例外。
幾個同處境的朋友常常問:「我們這樣待在隊伍里,真的好麼?」
同樣的問題,渡邊也問過自己,老實說他沒有答案。
每天跟這些把訓練當樂趣的怪物朝夕相處,他深深的體會到了兩者的差距。
他是通過一般入學考試進青道的,並不是特招生。本身雖然對棒球非常喜愛,可把棒球當愛好和當夢想追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這次沒有入選二軍,更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和特招生的差距。
降谷曉,澤村,楊平,小湊春市這種剛進球隊就進入一軍的姑且不說,可三年級畢業之後依然有大量的一年級被選上一軍或者進入二軍。
東條秀明,金丸信二,高津宏臣,金田……
作為最大一屆的二年級,沒有入選一軍十八人,二軍二十人名單。也就意味着他最後獲得正選的機會微乎其微,甚至連練習比賽都是奢望。
這樣的話,他真的有必要再堅持練習棒球麼?
夜,清冷。
抱着學習資料獨自走在訓練場的外圍,渡邊正跟自己的內心做着鬥爭。
他之前是有找過隊長御幸的,不過最終時機不合適,他也沒有把自己的想法給表達清楚。
「呼呼~」
「呼呼~」
球場上,巨大的喘息聲,吸引了渡邊的注意力。
是他們!
這麼晚依舊不放棄訓練的是球隊的三個投手。
王牌投手降谷曉,替補投手澤村以及第二替補川上。
汗水已經浸濕了他們身上的衣服,他們跑的速度並不快,可依然再彼此堅持。
澤村和川上泡在前方,王牌降谷曉落在後方十幾米的地方。體力一直是降谷曉的弱項,雖說進入青道高中之後有長足的進步,可那也要分跟誰比。比起體力充沛的澤村和訓練兩年的川上,他無疑還要差一點。
「川上學長還要跑麼?」
「澤村你累的話,可以先回去。」
「我還可以!」
「我也是。」
領先的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調侃激勵。他們誰都不想輸給對方。
川上也是在甲子園投過球的,雖然現在排在降谷曉和澤村之下,但作為學長他當然不會坦然接受這個結果,他無時無刻不想着怎麼把自己的這兩個怪物小學弟給頂下去。
「啊~~~~」
後方的降谷曉一看這勢頭不對啊,自己這個王牌似乎被兩個替補給壓了下去,一上火,加速趕了上來。
渡邊的臉色有點發青,不甘和詛喪同時交替。
「阿邊,你臉色好難看。」
御幸一也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把陷入沉思的渡邊嚇了一跳。
「拿着那麼多的參考書,已經在考慮升學考試的事了麼?」
什麼?
渡邊儘管想找御幸一也表達一些想法,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棒球,專心學業。
「拿去吧。」
御幸沒有理會渡邊的小情緒,只是把手中的筆記本遞了給他。
「周六的時候我們和鵜九森的比賽同時舉行,我們沒有辦法直接去偵查比賽,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忙去偵查。」
「要我去?」
代表一個球隊去偵查下一戰的對手,一般都是經理的工作。御幸一也找上自己,讓渡邊有點小驚訝。
御幸一也微笑說道:「你之前整理的帝東高中資料選手們覺得非常有幫助。我想如果讓你去偵查鵜九森的比賽,一定會發現有用的情報的。」
其實鵜九森夏季在東東京就打進過十六強,這個成績放在別的地區微不足道,可如果放在東京,就絕對不容小覷。在東京能打進十六強的球隊,就沒有一個是等閒之輩。所以比起七森,對鵜九森御幸更在意。
至於為什麼拜託渡邊久志,那是因為楊平的一句話。
楊平把所有帝東高中資料看過之後,拿着渡邊的筆記說道:「這個七十分。」
當時所有人都看着他,期待他甄選出其他有價值的資料來。
可是楊平除了渡邊那一份給了評價之外,其餘的筆記他就保持了沉默。
最終御幸一也熬不過他,主動開口問道:「其他的呢?」
「垃圾!~」
儘管對去偵查的隊友很抱歉,但楊平也不能讓這些東西影響了大家的判斷。
當時能看出向井太陽投球詭異,很容易迷惑打者的唯有渡邊久志,而且他整理的資料還不止如此,他還描寫了向井控球的習慣。
比如說他的低球高達百分之八十五!
時間回到現在,御幸一也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問渡邊:「之前你告訴我,有事找我,是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就說出來啊。你也知道我也是新官上任,對隊長的職責還很模糊。」
「這怎麼說呢。」
渡邊有點不知道該從那裏闡述。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吧,我們畢竟是依靠一般入學考試來入學的。進入棒球隊之後發現自己跟大家的想法似乎有些差距。當然我們也有所憧憬,也下定決心在這裏努力三年。可是……」
不等他說完,御幸一也的臉色冷了下來。
「意思是你想退隊吧?」
什麼?
渡邊震驚的看着御幸一也,解釋道:「不,不是。」
御幸卻沒有聽,反而自顧自的說道:「如果待在這個社團會讓你感覺痛苦,而你又想專心準備考試,我是不會阻止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御幸一也無法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身上。
青道高中棒球隊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想要依照別人的方式來打棒球,他們都是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只是御幸一也畢竟是從一年級開始就混跡在主力隊伍了,他對於渡邊這種替補的想法根本無法理解。
渡邊也沒有要退出球隊的意思。
夜深,工藤卻怎麼都睡不着,一個人躺在球隊的休息椅上,發着呆。
「喂,工藤,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好友奇怪的看着他。
工藤苦笑搖頭:「睡不着。」
作為二年級,進入不了一軍和二軍,他們的在隊伍的前途,可想而知。
好友理解的點點頭,他又何嘗不是一樣。
「你猜前園現在在幹什麼?」
工藤不用想都知道:「大概還在練習揮棒吧。」
說着工藤抬頭,不可思議的看着室內練習場。
「那裏的燈怎麼還亮着?」
什麼?
已經九點了,不管多拼,明天可是還要早起練習的。
是誰?
兩人好奇的趕到室內練習場。
室內練習場裏,兩個人正在做投接球的訓練。
投球的是十號澤村榮純,接球的是球隊的四棒楊平。
澤村投球前,露出一臉傻瓜般的笑容。
放輕鬆~
放輕鬆~
身體,肩膀,肌肉,甚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跟着鬆弛下來。
用ok的手勢包裹着棒球,然後全力揮臂把球投出去。
「嗖!」
球速明顯的慢了下來,現在也就剛剛一百出頭的樣子。
「啪!」
楊平精準的接到澤村的變速球,點點頭。
「你的變速球已經差不多了,以後每天練習二十球就可以了。等過段時間,再想辦法考慮讓變速球進化的事情。不管是控球還是改變球速都可以進行嘗試。總之要把這種球打磨鋒利,手段還有很多。」
楊平對澤村的變化球,評價了一番之後,露出幾分希冀的表情。
「接下來,你可以嘗試下,你之前投過的那種球了。」
在澤村不斷改變手勢之後,嘗試了無數球種。讓楊平最感興趣的有三種,而接下來要練習的就是這三種變化球的其中一個。
卡特球——改!
卡特球-改,顧名思義是從卡特球延伸過來的。
楊平管這種球叫會消失的魔球。
嚴格來說它屬於滑球的範疇,球一開始看起來投在外角,進入打者手邊之後,急速轉向打者內側。打者看起來因為視線盲區的原因,看起來棒球就像中途消失了一樣。
澤村點點頭,然後全神貫注的把球給投了出去。
「壞球!」
「壞球!」
最終投了二十幾球,成功了六個。
楊平心中哀嘆。
果然是他太着急了麼?
卡特球-改,目前恐怕連虛張聲勢都做不到。一個是澤村指尖的感覺還不夠靈敏,無法準確控球。
當然這球還有另外一個致命弱點。
那就是對左打者無效。
澤村是左投,改變握球方法得到的珍稀球種是無法輕易改進的。
從外角到內角急速改變,只能應用於右打者。
「先保留這種球吧,每次練習結束後,加練三十球。」
楊平最終決定,這種球現在果然還不是拿出來的時機。
「可惡!」
澤村不甘的看着自己的手。
被降谷曉奪取王牌之後,澤村非常不甘心。現在他終於也有了能夠穩穩拿下三振的招數,可惜招數還處於嬰兒時期,不堪重用。
工藤不可思議的看着訓練的兩個人。
有位名人曾經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過這麼一段話。
要想人前顯貴,必須忍受人後受罪。
原本風光無限的澤村和楊平,也不是憑空就有那麼強大的實力。他們也是一樣在背後流過比別人都多的汗水。
「真是敵不過他。」
揮棒結束後,回來的前園和小湊一臉羨慕。
澤村每天都是最後一個睡的,楊平倒數第二。
因為楊平白天要上課,這傢伙可以在課堂上摸魚。所以兩人也不可相提並論。
十月八日。
跟七森比賽前一天。
因為這周星期六和星期天連續比賽的關係,青道高中準備工作做的異常周密。
甚至連主力陣容都有了些調整。
絕對主力除了楊平,御幸一也,沒有替換之外,其他人都做了替換的練習準備。
星期六打秋大第二輪,星期天打第三輪。
賽程絕對是魔鬼賽程,但青道高中所有人都信心滿滿。
只是誰都沒有預料到,一個躲在暗處的巨大威脅,正悄悄逼近他們。
晚上開會,片岡宣佈了第二天的主力名單。
「先發投手是澤村榮純。」
降谷曉聽到這個決定的時候,一雙拳頭攥的緊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