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駕車去的曾家,那會還早,曾家一家人都在,曾凡兄弟也準備要去上學了,不過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這車是陳家的,頭天讓他們駕回來的,他要一早還回去的,現在是順便了。
把車栓好,李彬進了院子,曾凡兄弟還是對着他行了一禮。李彬此時沒那麼好的言氣,黑着臉進去,看到了曾家老爺子,才停下腳步,「老爺子安好,小輩有禮。」
「是彬兒,怎麼得空過來?早飯吃了嗎?」老爺子看到了李彬,也覺得不對,忙站起來。
「家父讓小侄過來問問老爺子,您派曾伯母來說退親,沒頭沒腦。家父等了兩日,曾家既然已經鐵心要退親,那麼家父問您,當初的聘禮,您是要原物退回,還是我們折銀。李家莫敢不從!只是我妹妹的庚帖,請賜回。」李彬雙手抱拳,臉上連假笑都懶得裝了,說得一字一句,字字鏘鏘。
「你說什麼?」曾老爺子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錯了。
「李家不是死皮賴臉的人家,曾家既然覺得舍妹不合適曾家,那麼強扭的瓜不甜。退親一事,小可必會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請把舍妹的庚帖賜還!」李彬再一次拱手,臉上更是鐵青,表明了態度,現在就是要妹妹的庚帖要回去。
「李小哥兒,這事是誤會,小老兒過會兒就去李家道歉,這事,這事不能……」
「公公!」歐陽氏原本有點心虛的,但是看到公公卻不肯拿出庚帖,那麼自己不是白去了嗎?現在李家來要庚帖了,把庚帖一退,不就啥事都沒有了。
「你閉嘴!」一隻碗就照着歐陽氏的額頭打去。
曾凡推開了母親,但碗沿還是劃到他的額頭,一個大大的血痕。
「老爺子,舍妹在舍下也是如珠如寶!事情到了這份上,曾伯母這麼不喜歡舍妹,縱就是這事有誤會,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了吧!」李彬大致猜出了情況,這是曾娘子自己的主意,但是也是問題所在,婆婆已經表明了態度,這個婚事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的嗎?
「不管這件事如何,我們該道歉還是得道歉的。彬哥兒了,聽伯父一句,這件事,我會與你父親再交涉。」曾慶終於回過神來了,忙笑着看向了李彬,看看氣得直抖:「縱是要退親,也不是你現在拿回庚帖,就完了的,當初訂親也是規規矩矩的,沒有說退親,就是退個庚帖就完了。你說是不是?」
「李家靜待佳音!」李彬冷冷的再拱了一回手,頭也不回的走了。還在院子裏,他就聽到了另一支碗碎地的聲音。他沒回頭,但是後頭傳來了曾凡的聲音。
曾凡追了出來,對着李彬一拱手,頭上也沒有包,但是面對李彬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深深一緝。
「想說什麼?」李彬還是第一次正面與自己未來這位妹婿,父親說這個孩子不錯,不過呢,剛剛看看那個家,這個人再不錯又能如何。
「那個抱歉!」曾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再深緝一躬。
「抱歉有什麼用?這次你覺得還能挽回嗎?李家還能讓二丫進,有這麼不喜歡她的婆家嗎?」
「抱歉!」曾凡只能再一次低頭,他是知道母親有多麼不喜歡二丫,真的勉強了,將來種種都是無力的。
李彬對他笑了一下,解開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曾全和曾儀一起過來,曾全看看大哥頭上的血痕,現在已經腫起了一個包,剛剛就算只是擦到,但也顯出祖父有多麼使勁。
他們三人都沒進去,因為進去也沒用。祖父和父親一定又在逼問母親,現在他們進去,也不過是幫着母親躲避祖父與父親的逼問罷了。他們不進去倒不是因為不孝順,而是覺得沒意義,母親不喜歡李家也不是一兩天了,想來,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想了也不是一兩天了。
「看來真的已經不能結親了。」曾全想想看,有點無語了。
「對李家來說,說不得也是件幸事。」曾凡默默的回房間了,他腦中又浮現出二丫對他的笑容。那個永遠都在努力的幹活的二丫,母親為什麼這麼看不上。或者她只是看不上李家。現在也好,退親了,大家都安生了。但他的心一下子就堵住了,二丫的臉一直在腦海里晃着。
而曾家的大堂里卻沒有想像中的爭執,曾老爺子已經無語可說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李家又不是傻的,他們怎麼可能把寶貝女兒嫁到不歡迎他們的人家。人家已經等了兩天,算是給了面子,現在李彬來要庚帖,就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慶兒,你去李家道歉,至於說庚帖你去族裏回一聲,把庚帖還給李家。」曾老爺子看向了兒子。
曾家在族裏也是重要的一支,他們家長孫媳婦,得去族裏解釋,拿回庚帖,消除名字。這也是,他們剛剛拿不出庚帖的原由。
曾慶也不想說話了,從上回墨的事後,曾慶就沒回屋裏睡過了。之前是沒台階下,但是現在他真的實在不想再回去了。
婚事不是兩家人的事,現在李家跟着首富家結了親,好好的,沒什麼理由下退了親。曾慶其實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被族裏一逼,也就跟着族長說了曾娘子的失誤,於是族裏馬上說,這事他們來辦,讓他們別管了。
曾慶心裏還是有所期望的,他內心裏也不願退親,他這些日子看得很明白了,曾家如果退了親,真的再不可能找一個條件這樣的親家了。他還是期盼着由族裏出面,把這件事解決掉。回家,曾太爺聽了曾慶的回覆,皺了一下眉頭,他覺得這事不好。
「現在族裏就算逼着李家不退親了,你覺得李家會心甘情願嗎?」曾老爺子哼了一聲。
「可是這時退親,李家其實真的就是求仁得仁了!他們隨時就能給二丫找個更相襯的人家,到時,曾家才是笑柄。」曾慶有點無奈。
曾老爺子長嘆了一聲,低頭不語。現在他有點後悔了,後悔不該一開始逼着李家就犯,現在已經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