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歸來 第93章勞心勞力

    第一更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磨嘰，長者賜，不敢辭。岳父又沒虧，若不給你，或者少給你，那他才是坑你。回頭讓人知道，他送府台大人的墨，不值錢，你讓他的面子往哪裏放。」李彬倒是先想明白了，他得讓妹妹收下，因為府台大人若一直要用這種墨，妹妹就得一直做，不管收不收錢。那還不如先收錢。

    「那我也不要，沒有這種規矩的。」李萍還是搖頭，想想自己又笑了，覺得自己真不適合做生意，至少，她沒大哥的臉皮厚。

    「姐，我覺得你該收的。我爹用你的墨賺大錢了，結果還不給你錢，我聽着都覺得不對呢？」豪哥兒撐着下巴，認真的思考着。

    「那你站你爹的立場想呢？明知道我才花了幾百文，敢問他要一百兩，你是你爹，心裏能舒服。」李萍給了他一個白眼。

    「也是，真難辦啊。」豪哥兒認真的想了一下，覺得這個真的挺難的。

    「對，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做得好！」李秀才高興了，覺得女兒真是聰明。

    李彬雖說也知道妹妹這性子，也知道她定不會要。但總要試試，看看她的解釋，不過這解釋他也還真不能反駁。

    收回了銀票，看妹妹安靜的去寫字了，李彬覺得這真是自己的妹妹嗎？

    「你天天練字為什麼？」李彬盯着妹妹，現在每天妹妹惟一不賺錢的事，就是寫字。

    「歇會！」李萍不抬頭，邊寫邊慢慢悠悠的說道。正是因為這是不賺錢的，才覺得能安靜的放空一下，每天她倍加珍惜這一小塊時間，讓自己整個身心的放鬆下來。

    「姐姐，我不要歇，所以我能不寫嗎？」豪哥兒忙抬起胖臉，表示自己其實可以不用這種休息的方式。

    「你寫字不是我要的，是你娘要的。」李萍還是不抬頭，一筆一划寫得尤其的認真。

    豪哥兒有點喪氣，老老實實的跟着對着字帖一個字一個字的寫着。兩人同樣一百個字，不過李萍寫得快點。寫完了，她就開始做墨錠了。

    「不收錢，還是給他做？」李彬這點倒沒驚訝，這就是自己的妹妹。但看她這麼做了，就是有點鬱悶。

    「當然，又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李萍想快點做完，就好給豪哥兒洗澡，讓他睡覺了。自己就可以做點別的，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除了寫字，每天做的好像就是賺錢、賺錢、還是賺錢。揉好自己墨泥，然後用木錘使勁的錘着。

    「姐姐，那個我現在覺得你該收我爹一百兩。」豪哥兒蹲在她面前，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為什麼？」李萍沒想，反正豪哥兒沒事跟自己亂扯，她都習慣了。

    「你用了多少力氣啊，真的！」豪哥兒點點頭。

    「這個跟力氣沒關係。」李萍搖頭，陳福興跟人喝一頓酒，就能賺成千上萬的銀子，而她只能賣力氣罷了。

    「那跟什麼有關係。」豪哥兒不懂。

    「跟腦子有關係，你有腦子，就能比別人更容易賺到錢。」這句話是首富相公說的。

    「那是不是說，咱們沒腦子？」豪哥兒聽到這個，覺得有點傷感。

    「你已經比一般孩子有腦子了，不過要努力。」李萍停了一下，想想還是決定說點實話。以豪哥兒不到六歲來說，他能做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嗯，我會的。」豪哥兒被振奮了一下，不過看她僅僅只是停了一下，就又開始錘了，真的錘夠了整整一個時辰，又拿出天秤，按着分量來稱，不差一分一毫的。這才捏成條放進模子，再按壓。

    給陳福興做的墨，其實是比給父親更精準。用的膠泥也是更細膩一點的。不管怎麼說，她總有個想法，正經做了，就得做好了。不能丟了翰林相公的臉，這是他引以為傲的一件事，她不能亂來。有時，她真的會懷念翰林相公和夫人，沒有他們，也許就沒有後來的自己，即使，最後他們也拋棄了她。

    壓墨是豪哥兒最喜歡的事，讓他坐上按壓的扁擔上，十分開心的坐在上面一跳一跳的，連房子外面都能聽到他的笑聲。

    李秀才和李娘子都笑了，覺得這兩個小人兒真是好玩。現在除了李彬，好像沒人再關心那個一百兩銀票的事了。

    李彬其實沒看妹妹做過墨，他一直聽母親說得，真的以為挺容易的。結果看看，倒是覺得挺了不起的。妹妹自己看書，竟然能自己學會做這個，果然真是書中自有金鑲玉嗎？他現在同意豪哥的話了，一百兩真不多。就算工藝並不複雜，但是

    「得虧了之前還有墨存下來，不然，把墨汁熬出來，今天不用睡了了。」李娘子看看時辰，真不早了，若是平時，豪哥兒都該睡了。

    不過此時李萍已經把成型的墨錠拿出來了，平整了形狀，放在了油紙上。現在天太涼了，墨不能放在太冷的地方，水份抽離太塊也會讓墨變得龜裂。她小心在墨的表面抹了一些油脂，就放在了父母房間的窗台上。

    天冷了，家裏房間裏會生爐子，溫度比外面略高一點。放窗台上，就是不想太高了，保持了一定的溫度。

    「真是麻煩。」李彬都看煩了。

    「所以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李萍笑了一下，還用紗布罩子把墨蓋上。乾燥的過程中，不能有灰。

    「你想勞心還是勞力？」李彬覺得自己的妹妹真是太聰明了，縱是書上有簡單的做法，但人家不會說得這麼細，不然，是人都該學會了，也輪不上妹妹了。她憑着自己的摸索，就能做成這樣，他現在真的只有佩服兩個字可以用了。結果妹妹說什麼勞心，勞力的話。這個墨算是勞心還是勞力？

    「算勞心吧！一般人，想不到做這個。」李萍笑了，搖頭，「不過，能想到做這個的，根本不會親手來做，人家是請得起工匠來給他做的。」

    「你說我們能不能賣墨，找一兩個小工，讓娘看着做。」李彬又開動起腦筋來。岳父肯給妹妹一百兩，就表示，這是值這個價格的。他覺得這比妹妹去賣飯還是舒服點。主要是，這個可以找小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