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新一天的到來,若霧白打開工坊的大門,清晨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養女,她可是過得比自己好得多了。他並不討厭現在的生活,西廠那些繁雜的事務才讓他感覺很難受。
「嗯?」若霧白察覺到了門面附近的異樣,他踏出門檻,望了望空無一人的小巷。
不,並不是空無一人。就在他的小店旁邊,有一個嬌小的東西在他的腳邊『蠕動』着。他愣了片刻,才注意到自己腳邊有什麼東西。他定睛一看,才看到一個有着一頭漂亮的銀髮的小女孩正在躺在店門旁邊。
這孩子...有些熟悉呢。他摸着下巴,回想着自己所見過的人群。實在是太多了...他乾脆放棄了繼續去想,這小女孩到底為什麼會睡在這裏也和他沒什麼關係,他推了推小女孩,想要把她叫醒。畢竟有個傢伙擋在自己的門前,這生意也不好做。
誰知小女孩被他一碰,就馬上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銀色的瞳孔迅速打量着周圍的景色,最後才把目光放到若霧白身上。她有些呆呆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但卻很禮貌的對着若霧白鞠了個躬。
「我的名字是咲夜。」
「呀,你好,我是若霧白,」還真是可愛的小姑娘呢,他這麼想着,指了指自己的店面,「這裏是我的店,我會賣一些比較特別的東西,你想看看嗎?」
相遇是緣。他一直抱着這種想法,這小姑娘看起來不像是明帝國本地人,而且聽她的口音,甚至連漢語都不太會說,也不會是誰派來的人。
「?」叫做咲夜的小女孩歪着腦袋,像是沒聽懂若霧白的話一樣,不過她卻點點頭,表示答應。
「請進來吧。」
若霧白自認自己的店門的賣相併不好,足以稱得上髒亂差。鐵氈和熔爐離得很近,熔爐和鐵氈附近的地上有一層奇怪的水漬,那是淬火的時候留下沒有打掃的。另一邊牆上掛着令郎滿目的工具和小物件,在這些東西之中,幾乎找不到任何有共通之處的東西。而另一邊的柜子裏,則擺着他販賣的東西,諸如武器和法器之類價值連城的東西,他也不在乎這些東西會不會有被偷盜的危險,就大喇喇的擺在店面里。
咲夜一進門,馬上目不轉睛的盯着那些武器。在她眼中能看到些許希冀,若霧白微微咧起嘴角,他愜意的看着小咲夜在工坊里跑來跑去。這個乖巧的小女孩沒有亂動工坊里的東西,只是用好奇的雙眼打量着她見到的每一樣東西。
「你的家人呢?」若霧白這麼問道。
「迪奧的味道。」咲夜聳着鼻子嗅了嗅,卻說了毫無關係的話。
迪奧?若霧白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不久之前和雨見劍一起來過他的工坊里的那個英國少女。是她的姐姐嗎?
「迪奧嗎?這可真是奇遇啊,」若霧白輕輕一笑,攤開手,「相遇是緣,難得連續幾次遇到和她有關的人,我就送你點東西吧。這房間裏你看上了什麼東西?」
小女孩卻使勁搖晃着腦袋,她只是盯着那些東西,像是盡力把這些武器和法器印進自己腦海里一樣。不過馬上,她的眼睛就再也轉不開了。她直勾勾的盯着裝在盒子裏的精緻的銀色懷表,白色的錶盤上紋着齒輪的紋路,古樸的鏤空雕花指針一點一點的旋轉着,訴說着時間的流逝。
若霧白馬上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就從盒子裏拿起那枚懷表,在小咲夜疑惑的眼神中,把懷表放進她手心裏。
「這個懷表的名字叫做「月時計」,哪怕是時間被暫停了,它的指針也不會停止轉動,」若霧白豎起食指解釋着,「如果你能暫停時間的話,它就可以強化你的力量,說不定,可以通過這種力量把這個世界據為己有。」
「媽媽說,陌生人的東西,不能拿。」
小咲夜搖晃着腦袋,一字一頓的說着,然後就準備把懷表放回去。
「我的名字是若霧白,你不會就忘記了吧?」若霧白拍拍手,「而你的名字是『咲夜』,至少我們各自知道對方的名字,已經不算是陌生人了。」
小咲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後說了句『謝謝』,就把玩着那懷表。
「我以前也有你這樣一個女兒,」若霧白坐回櫃枱的椅子上,看着小咲夜的身影,說道,「她並不喜歡我這一行。雖然能賺錢,受人尊敬,但是對她來說卻不值一提。她是個很勢利的孩子,說什麼也不肯聽我一句勸,放棄官家的職位,我也只好任由她追球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和你不一樣,從小她就站不起來,沒法自己走路,或許不想再被欺負了吧,她選擇去到比誰都要高的地方,也想要成為比誰都要偉大的人。」
如果有任何一點機會,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揭竿而起,創建自己的帝國。或許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這片土地上的第二位女帝吧。
「小傢伙,你將來想做什麼?」若霧白笑着問道。
捧着懷表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停了下來,她苦着臉思索了一會,才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
「妹抖?」
「哈哈哈,那是什麼啊?」若霧白噗嗤一笑笑出了聲。
「你在這裏啊?小咲夜。」
平靜的店內迎來了今天的第二位客人,若霧白不緊不慢的看向『擅自』闖入自己店內的傢伙,馬上他便確定那是咲夜的親人。
同咲夜一樣的漂亮的銀色短髮,迷人的身軀穿着和明帝國一點也不搭調的皮衣和長褲,她一進來,馬上一臉歉意的對若霧白說道:
「我家咲夜給你添麻煩了,十分感謝你能照顧她。」
說着,她從口袋裏拿出錢夾,摸出一張十兩的鈔票擺在櫃枱上。
「一點薄禮。」
若霧白並沒有拒絕,他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女,微微皺起眉頭。
「我們走吧,小咲夜。」她蹲在小咲夜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她是你的妹妹嗎?」若霧白現在卻沒有剛才那麼好的表情,他自顧自的把錢收進箱子裏。
「不,是我的女兒,」少女搖搖頭,說道,「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不過...確實是這樣的。」
「哦?」若霧白眉頭一挑,「你不像生過孩子的人呢。」
「這算是誇獎嗎?」少女微微一笑,「我確實沒生過孩子啦,不過血緣上來說,她確實是我的女兒。你相信嗎?」
「我突然來了興趣了,」若霧白又把剛才那十兩鈔票拿了出來,臉上又恢復了方才的笑臉,「這十兩是我送給小姑娘的,不坐下來說說嗎?不瞞你說,我也有個女兒...」
家長之間總是能有共同的話題,養育着後代的他們,時常會坐在一起分享各自的經驗和經歷,再小酌一杯酒。那些對他們來說異常寶貴的回憶,是值得向他人『吹噓』的事情。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她實際上算是十六夜小姐和迪奧·康納的女兒?」若霧白恍然大悟,隨後大笑着舉起酒杯。
「嘛...我也沒想到迪奧來過這裏,」十六夜難為情的笑着,「若霧白先生真的是人類嗎?我總感覺...」
「在我眼裏,你也是人類,」若霧白輕鬆的說,「迪奧和你都是人類。在真正的妖怪眼中,我們和人類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真正的妖怪?」
「那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而且也不太用得着,」若霧白搖搖頭,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時間也不早了,最後,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儘管說。」
「你對迪奧·康納抱有的是怎麼樣的感情?」若霧白透過透明的玻璃酒杯看着十六夜,「我有些好奇,我只見過迪奧一次面,但我很清楚,她對兒女情長之事沒有太大的興趣,換句話說,她完全不在意你也是有可能的,但你呢?」
「......」
十六夜平靜的看着若霧白,隨後輕輕一笑。
「非要說的話,算是『親人』吧,我是小咲夜的母親,她同樣也是。我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她在不在乎我並不重要,至少她並不討厭小咲夜,並願意為她做一些事情,這樣就足夠了。哪怕有一天我死後,小咲夜也有可以依靠的人。我們以前是傭兵,不過是一群候鳥,她會繼續下去,她繼續戰鬥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認為自己比誰都要適合手裏的槍。指望她會安分下來,不如指望一下能中彩票吧。」
說完,十六夜拍拍一腳,放下酒杯。
「十分感謝你的招待,若霧白嗎?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還請留步,我有一件東西要送你。」若霧白馬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