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摘自《西遊記》原文)
那聲音平淡,並不怎麼好聽,可是在這歌聲中,卻帶着幾分隨意、幾許道意,使人不自覺的忽略了聲音本身,而沉浸在這其中的意境當中。
看了一眼旁邊的孫悟空,只見他有些躍躍欲試,不過目光看着他帶着詢問之色。
青蓮微微點頭,他們現在已經破開空間大陣,那中年樵夫能夠出現在這裏,明顯有些不正常,而且青蓮沒有記錯的,原著之中,孫悟空似乎也遇到了這麼一個樵夫,正是這個樵夫給他指了進入斜月三星洞的道路。
得了青蓮的允許,以及那林中傳出來又是仙又是道的,美猴王滿心歡喜道:「神仙原來藏在這裏!」
急忙跳入裏面仔細再看乃是一個樵子在那裏舉斧砍柴,但看他打扮非常:
頭上戴箬笠乃是新筍初脫之籜,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綿捻就之,腰間系環絛乃是老蠶口吐之絲,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搓就之爽,手執衠鋼斧擔挽火麻繩,扳松劈枯樹爭似此樵能!
猴王連忙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那樵漢慌忙丟了斧轉身答禮道:「不當人!不當人!我拙漢衣食不全怎敢當『神仙』二字?」
猴王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說出神仙的話來?」
樵夫道:「我說甚麼神仙話?」
猴王道:「我才來至林邊只聽的你說:『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黃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實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做滿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與我舍下相鄰。他見我家事勞苦日常煩惱教我遇煩惱時即把這詞兒念念。一則散心二則解困。我才有些不足處思慮故此念念。不期被你聽了。」
猴王道:「你家既與神仙相鄰何不從他修行?學得個不老之方?卻不是好?」
樵夫道:「……」
一切如同原著上演,哪怕是因為多出來一個青蓮,也沒有改變什麼。不過青蓮看向那樵夫的目光,卻有些意味深長,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青蓮還是能看出對方身上那一絲不同尋常。
樵夫道:「不遠不遠,此山叫做靈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個神仙稱名須菩提祖師,那祖師出去的徒弟也不計其數,見今還有三四十人從他修行,你順那條小路兒向南行七八里遠近即是他家了。」
猴王用手扯住樵夫道:「老兄你便同我去去,若還得了好處,決不忘你指引之恩。」
樵夫道:「你這漢子甚不通變,我方才這般與你說了你還不省,假若我與你去了卻不誤了我的生意,老母何人奉養?我要斫柴你自去自去。」
聽到這裏,青蓮更加確定這樵夫不是普通人,畢竟一個普通人怎麼會稱呼菩提為祖師,要知道,師之一字可不是能亂用的。
還有一點,現在的孫悟空可是貨真價實的一隻猴子,在洪荒,任誰遇到一隻會說話的猴子,都會當做是妖怪,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嚇傻了。
看到孫悟空離去,樵夫的目光在青蓮身上停留片刻,眉頭深鎖,似乎有什麼費解的地方。
「見過道兄。」青蓮拱手行了一禮。
樵夫眉頭鬆開,閃身避開,意有所指道:「道友好手段。」
青蓮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後,明白過來,他說的應該是自己破開空間封鎖的事。
「道友也是來拜師的嗎?」見青蓮沒有回答,樵夫也沒有絲毫惱怒,再次問道。
「只為尋找一個上佳之所修煉。」青蓮這句話但是說的一句大實話,他現在只想快速提升修為,然後找到十天與十二地支代表的神獸,將他們帶入彼岸世界。
「從這裏向南行便是斜月三星洞了,至於去不去,都隨道友,道友也不必猜測我的身份,我只是這方寸山中一個砍柴引路人。」
樵夫說完,便背着一擔柴木離去,口中又響起悠揚:「觀棋柯爛,伐木丁丁……」
「師兄,你怎麼沒有隨俺一起走,俺走了一會兒,見你不在,又回來了。」
青蓮的思緒,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亂,看着一旁抓耳撈腮的孫悟空,搖搖頭道:
「是你要去拜師,我去做什麼?」
孫悟空眼珠一轉,道:「師兄,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拜師算了,聽剛才那人言,這座山中有個斜月三星洞,那菩提祖師是個厲害的仙聖,你不願意收我為徒,乾脆和我一起去拜師算了。」
青蓮正想開口,一隻手卻被孫悟空拉住向前走去,這孫悟空不愧為女媧補天遺留下的一塊石頭孕育出的石猴,力氣還真不小,乘着他不休息,竟然被拉出七八步遠。
不收徒難道就要一起去拜師,這算什麼邏輯,青蓮有些不能理解。
「罷了,我本來就要找一個地方修煉,不過洪荒有名的洞府仙珍洞府大多都已經被大能佔據,這斜月三星洞無疑是上等的洞天福地,而且普通祖師據傳似乎是西方兩位聖人之一準提聖人的三屍之一,一身所學乃是傳自鴻鈞老祖以及他本體所悟的佛道合二為一,實力自然是不用說的,如果能拜他為師,也是再好不過的。」
這般想着,青蓮也就沒有拒絕,任由孫悟空拉着自己前進。
後方,原本已經離開的樵夫,看着青蓮與孫悟空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這位青蓮師弟,可是很了不起,才天仙修為,居然可以破開老師佈置的須彌大陣,而且他的跟腳我也有些看不穿,不過卻十分的深厚,十分的不一般。」
隨着他的自言自語,其省份也不言而喻,居然是菩提老祖的弟子,不過想想這也正常。
「老師命我在這裏為進入方寸山中的九十九個有緣人指路,可是算上剛才那兩個,已經一百個了,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摸了摸頭,樵夫沉思了片刻,也不再多想,這次是真的轉身離開了。
青蓮與孫悟空行了不久,周圍霧氣漸濃,兩人奔走在地面,如同踩在雲端一般依稀可以看到前方出現一個谷口,白雲靜靜的向外流淌。
兩人從谷口進入,眼前的景色豁然一變,不似人間。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千株老柏帶雨半空青冉冉;萬節修篁含煙一壑色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噴香,石崖突兀青苔潤懸壁高張翠蘚長,時聞仙鶴唳每見鳳凰翔,仙鶴唳時聲振九皋霄漢遠;鳳凰翔起翎毛五色彩雲光。玄猿白鹿隨隱見金獅玉象任行藏,細觀靈福地真箇賽天堂!又見那洞門緊閉靜悄悄杳無人跡,忽回頭見崖頭立一石牌約有三丈餘高、八尺餘闊上有一行十個大字乃是「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孫悟空十分歡喜道:「此間人果是樸實,果有此山此洞。」
青蓮暗暗點頭,此處的確是一處仙家福地,不過兩扇門扉卻是緊緊關閉,不見開啟。
青蓮上前幾步,現在台階上,靜靜等待,而孫悟空,卻是十分閒不住,等了一分鐘不到,已經抓耳撈腮,半炷香之後,已經跑到一旁的樹上找些果子吃食玩耍去了。
非是孫悟空不知尊師重道,而是本性如此,萬類霜天競自由,如果孫悟空變得規規矩矩,那他也就不是孫悟空了。
「喂,師兄,你餓不餓,這裏的桃子可香甜了,你要不要嘗一嘗。」
說着,青蓮便感覺身後有一物向自己飛來,連忙伸手接住。
「何人在外喧譁。」便在這時,只見那兩扇門扉突然洞開,一個相貌清奇的仙童開口喝道。
「這位仙童見諒,我們兩人是來拜師學道的。」
「拜師學道的,拜師學道的。」後方孫悟空也忙迎了上來。
「拜師學道……」
童子臉上流露出為難之色,斜月三星洞前來拜師學道的人並不少,每次來人菩提祖師也都收下了,只是這次菩提祖師正在閉關,面對前來拜師的青蓮與孫悟空,他也不好擅做決定。
「我家師父正在閉關,要不你們改日再來。」
「那不知菩提祖師什麼時候出關?」青蓮問了一句,和和他心中的劇情偏差有些大。
「這個,老師什麼時候出關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們半個月再來,此事我會稟告老師的。」
「仙童,能不能讓我們先進去,等菩提祖師出關後,我們再拜他為師。」孫悟空卻是不依道。
「這個不行,沒有老師的允許,其他人是不能進入斜月三星洞的。」仙童搖搖頭,看了兩人一眼,道:
「你們半個月後再來吧!」說着,他緩緩的將大門關上。
青蓮的目光看向孫悟空,看來,這劇情和現實還是有很大出入。
「你打算怎麼辦,現在離開,半個月後再來?」青蓮輕聲問道。
孫悟空望着眼前的大門,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道:「不就是半個月,俺在這裏等老師出關,正好這裏也不愁吃不愁喝的。」
青蓮搖了搖頭,這話前半句聽着還有那麼一點意思,後半句,如果說這話的不是孫悟空,他都以為這是在玩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