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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不凡靜靜站在自己的營帳外,舉頭長望,他的內心因為折月芝生死難料,充斥着痛苦,。
剛才他已經喚了別的醫官來重新把脈,結果確認折月芝是中了劇毒,基本與胡青早前的說法一致,這說明胡青本意是要讓他趙不凡死,並沒想過要折月芝死,所以當看到折月芝中了毒後,還是竭盡全力解救。
可惜這些原因對於現在的趙不凡來說,已經全然沒有意義,他甚至對幕後主使都不那麼在意,只想抓回胡青,弄清楚毒藥的成分,然後設法營救,折月芝在他心裏的位置太奇怪了,他弄不清自己是種什麼感情,或許是朋友,或許是親人,或許也有喜愛,可歸根究底還是一句話,他無法接受折月芝死亡!
獨自站立許久,趙不凡內心的痛苦不但沒有緩解,反而越加嚴重,甚至還伴隨着莫名的害怕。
沉重的腳步聲徐徐傳入耳中,林沖手持寒星冷月矛,默默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此刻沒有外人,所以林沖與他之間顯得很親密。「不凡,胡青抓到了!」
趙不凡猛然轉過頭去,眼神在此刻就彷如野獸,散發着濃濃的凶光。
「誰抓到的?現在人在哪兒?」
「是新來的那個郝思文和徐寧一同抓到,可惜那胡青心知無法逃脫,所以這邊還沒出手擒拿,他就早早自盡!」林沖擔心地望着趙不凡,他與趙不凡常年在一起,很了解他,看得出趙不凡平靜的面容下,隱藏着怎樣的情緒。
一次長長的深呼吸,趙不凡用吸氣來緩解心中剎那的重壓,強自讓自己不失控,許久的沉默過後,他突然道:「沖哥,我如果想襲殺童貫,你支持我嗎?」
林沖默默地盯着他,神色有些猶豫,可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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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先休妻,送他們遠離,我們再同去,再加上智深也必然會答應,合我們三人之力,好好謀劃未必沒有機會!」
這話讓趙不凡很感動,可看着林沖沉靜的臉頰,他卻很快冷靜下來,苦澀地笑着。
「沖哥,當你真這麼說,我反而泄了氣,為了私事,我怎能將三兄弟都往絕境裏帶!」
林沖似乎下定決心,毅然接道:「我們三個是八拜之交,我林沖家人的命也是你救下,兄弟一場,這件事不會後悔!」
「算了!」趙不凡嘆口氣,整個人仿似瞬間失去了精神:「殺童貫很難,後果也很嚴重,我還是不能因一時衝動而拖累你和智深哥哥,我們的前路才剛剛起步,不能因為私事而將大家的心血和犧牲毀於一旦!」
這時,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徐寧和郝思文帶着幾十個兵士迅速走近。
趙不凡不再與林沖交談,靜靜看着他們過來。
「趙將軍,請恕屬下無能,沒能來得及制止胡青自殺!」來到近前,徐寧抱拳行禮,顯得有些自責。
旁邊的郝思文也行了個禮,悶聲不吭。
「這不是你們的錯,追到他已經很不容易,他一心求死,怪不得你們!」趙不凡沒有責怪他們,儘管胸中火氣正旺,可他深知自己是主將,必須保持最基本的冷靜,不然難以服眾。
郝思文看了看他,眼神中隱有些欽佩,因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趙不凡臉色蒼白,憤怒到手足都在顫抖,可卻真是沒有藉機對任何人發一句火,反而理解屬下的不易。這看上去簡單,實則很難,控制情緒是一個人在與自己戰鬥,有句俗話說得好,戰勝敵人或許還算容易,最難的就是戰勝自己。
片刻的沉默後,郝思文突然上前一步。+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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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如果方便的話,屬下想看看折姑娘的情況。」
「你懂醫術?」趙不凡詫異地望過去。
郝思文道:「回將軍,屬下不懂醫術,但屬下自幼所學駁雜,對各種奇毒也頗有涉獵,或許能分辨是什麼毒!」
「那你趕快看看!」趙不凡看似平靜,實則六神無主,心中早都慌得不知該怎麼辦,當下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抓着郝思文的手就衝進營帳,徐寧和林沖也緊跟着他走了進去。
待衝到床前,郝思文禮節地對着昏迷的折月芝抱拳一禮:「姑娘,在下失禮了!」
說完他就不再避諱什麼,徑自上前查看折月芝的面部和頸脖。
「咦?」他似乎發現什麼,突然面露驚奇,急不可耐地掀開折月芝的衣領,查看她脖子以下,胸脯以上的部位,徐寧和林沖雖然沒說什麼,但都瞬間主動背過了身去。
郝思文仿如未覺,仔細查看,神色越來越凝重。
趙不凡感覺他似乎看出了什麼,急聲問道:「怎麼?你真識得這種毒?」
郝思文輕輕將衣服重新給折月芝蓋好,又拉來被子蓋上,這才抬起頭來。
「將軍,這是蝕心散,是種通過腐壞血液,最終使得人心潰爛的奇毒,據屬下所知,這種毒是五十多年前的河東某名醫偶然配製而成,原本是想用作治療某種毒瘡,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那個名醫後來將這件事告訴了行走江湖的朋友,還將方子也給了那個朋友觀看,後來他發現這個朋友竟然用這個方子去毒殺人,怒而與其決裂,這個藥方便是這麼流傳下來。」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詳細?」趙不凡疑惑追問。
郝思文尷尬地回道:「不瞞將軍,那個名醫的江湖朋友就是我的師祖,當時我師祖認為毒藥是死的,人是活的,若能用毒藥來行俠仗義,那就是好事,可那個名醫堅決不認可,後來師祖病逝,臨死前就將這個藥方傳給他的兒子和兩個徒弟。大徒弟就是屬下的師傅,在當年朝廷清剿豪俠時隱居,做了個普通的藥商。
師祖的兒子似乎死在當年的江湖大亂,據我師傅偶然提及,他似乎是被一個姓丁的逍遙派棄徒所殺,而且也沒有徒弟和後人。至於武功最差的小徒弟則選擇投效朝廷,年紀輕輕就入宮當了太監,但我師傅和他師弟向來不合,幾十年來從不走動,形同陌路,也不曾對我講太多。事實上,屬下也感覺此事實乃緣分,真沒想到折姑娘竟然是中了蝕心散。」
「這也就是說,這毒藥只有你們這一脈和那個名醫的傳人能配製?」趙不凡眯着眼睛道。
郝思文搖搖頭:「將軍,屬下不懂得配藥,師父只教我武藝,沒教我配藥,他老人家說我自幼喜歡兵法戰陣,根本不是學醫的料,而且我師傅也從沒將這種毒藥的配製方法教給別人,不過我師傅絕對與這件事無關,他老人家自從隱居後,潛心學醫,以治病救人為目標,不可能做這種事,這種劇毒的配方,我師傅更是從不輕易示人,連屬下都只能了解症狀,用以增長見識,但從沒見過配製的方法和藥材。」
趙不凡皺眉片刻,凝重問道:「你剛才說你師傅還有個小師弟入宮當了太監?」
「嗯,他就是如今深得陛下信任的大太監楊戩,不過我們這一脈與他沒什麼關係,屬下更是連他模樣都不清楚!」郝思文顯然也知道楊戩的名聲很差,所以順口解釋一句來撇清關係。
「楊戩?」趙不凡非常驚訝,沒想到楊戩竟然是郝思文的小師叔。
可他沒心情去想這些關係,心裏反而疑惑起來,暗暗揣測:這件事如果真如郝思文所說,那麼這種毒最大可能就是來源於楊戩,可按理說是童貫想殺我,怎麼會牽涉到楊戩呢?童貫的勢力在軍方,楊戩的勢力在宮廷,兩人雖然同是太監,但明明不是一路人,平日裏也時常互相攀比爭寵,童貫若要殺我,怎麼會讓楊戩那邊的人參與進來?非要落個把柄給對方?這根本沒有必要,天下的毒藥又不只一種,難道非要用這種?莫非童貫是想在我死後嫁禍給楊戩?亦或者這次根本就是楊戩要殺我?
想着想着,趙不凡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憂慮地望着郝思文,再度張口問道:「你確定這毒藥的配製方法只有你師傅和楊戩才知道?」
「將軍,還有那個名醫的親傳弟子也知道!」郝思文補充道。
「名醫的親傳弟子?誰?」
「神醫楊介!」郝思文輕聲回道。
楊介,字吉老,宋末神醫,曾給當今皇帝看病,太醫束手無策的病症在他手中卻輕而易舉地治癒,特別精於人體解剖和疑難雜症,在醫術上有卓越的成就,聞名世間已經幾十年,趙不凡在很小的時候就曾聽鄉里人說起。
那時候鄉里鬧瘟疫,很多人就說如果能去找來神醫楊介就好了,以他濟世救人的仁心,必會為大家治病,當時趙不凡的養父母也重病在身,那時候趙不凡就想去找楊介,可惜他年齡太小,家中又窮得叮噹響,只能站在村口凝望着道路痛哭。
楊介是一代名醫,必然不可能是害他的人,所以趙不凡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推斷,當下暫且拋開兇手的事,轉而問道:「郝思文,你師傅可能治癒此毒!」
郝思文遺憾地搖搖頭:「將軍,當年那個名醫只是給我師祖看了毒藥的奇方,但沒有傳授解救的辦法,所以師祖傳下來的這一脈人都不懂得怎麼解救,雖然我師傅這幾十年也苦學醫術,但他自稱資質有限,應該也沒有研究出解救之法。真說起來,我不知道這天下有沒有別的神醫能解這個毒,但至少楊介是最有可能知道解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