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期末考試來的太快,秦思吟上一秒還在感嘆時光蹉跎,下一秒考試鈴聲就響了起來。教室前面的老師已經在分發試卷了,果果坐她邊上神神叨叨的念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要保佑我啊,考試過了我一定會給你香火錢的啊,香火錢大大的啊!」
秦思吟扯了扯嘴角,趁試卷還沒發過來,用筆捅了捅坐她前面的安寧,「她這是怎麼了,這麼神神叨叨的?」
安寧嫌棄的看了果果一眼,小聲說:「前一陣子教師資格證考試成績出來了,果果壓線過了,說是多虧佛祖保佑。」
「那現在是?」
安寧嘆氣,把試卷傳給她,「書也沒怎麼看,前幾天去拜佛祖了。」
秦思吟點了點頭,接過安寧傳下來的試卷,看了眼果果,「可是……為什麼她要看我的試卷呢?」
果果嬌羞一笑,「嘿嘿嘿,佛祖說我命中有貴人相助。」
秦思吟掃了眼試卷,題目倒是不難,只是對於「貴人」這個詞,她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那你期待我這個貴人能夠幫助到你,畢竟我只看了半天的書。」
果果僵硬了,聲音不自覺加大,「半天?!」
講台上老師看了過來,眼神不怒自威,果果連忙低下頭,憤憤的說,「小秦同志,你這樣還配當一個合格的□□員嗎?」
秦思吟做了一道題目,看了眼老師,小聲說,「你再說下去,估計老師會讓我們提前交卷了。」
果果抬頭一看,果然上面的兩位監考老師眼神銳利的看向她們這個方向,果果委屈的低下頭,抓耳撓腮的答題。
秦思吟快速的做完了題,像往常一樣把答題卷往她那邊一拉,果果瞬間下筆如有神助。她趴在桌子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暖陽撒來,給她周身籠罩了一層橙黃色的光,她的眼皮不自覺就合攏,淺淺的睡了一會兒,直到前桌的安寧要交卷後背碰了一下她的桌子,說:「我先交卷了啊。」她這才醒來。
秦思吟迷茫的揉揉眼睛,還沒緩過神來,一旁的果果也站了起來,對她比了一個手勢,秦思吟往後一轉,南顧坐着的位置也已經空了,她趕忙把筆給收了,上交試捲去。
一出門就看到宿舍里的三隻,她們三人站在一起可真好看啊,秦思吟飄飄然的想,南顧美麗妖嬈,安寧文靜淡然,果果……呆萌可愛?
看到她出來了,南顧摟着她說,「安寧說去后街的那家炒菜館吃東西,果果說想去吃燒烤,你覺得去哪裏吃比較好?」
秦思吟歪頭問,「你想去哪裏吃?」
「唔……吃燒烤要長痘啊
。」
秦思吟看她好看的眉頭聳起,和安寧對視了一眼,「去吃炒菜吧。」
果果沒吃到燒烤也沒惱,心情大好的說,「后街那裏的炸雞排特別好吃,嘿嘿,我待會要吃兩份。」
兩份……
四人吃完之後回到寢室,秦思吟看着一個多月沒回來的寢室,桌子上出現的幾張紙,她捻起一張,照着念,「准考證……」
還沒念完就被南顧拿走,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考研的准考證打印了100份,害怕找不到,每個地方都放了一點。」
秦思吟看向寢室其他二人,「我不在的時候寢室里都是准考證嗎?」
安寧猛點頭。
她擔憂的看着南顧,「她是不是太緊張了?」
安寧搖搖頭,「不知道。」她又拉過秦思吟和果果,小聲說,「前幾天晚上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她一個人在陽台那裏站着,不知道怎麼了。」
「考研嗎?」秦思吟想了想,南顧從大一到現在一直都是專業前幾,如果是因為考研這件事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啊。
還沒等她想通,南顧就開口了,秦思吟三人集體望過去,她看着她們三人俱是緊張的看着她,很輕鬆的笑,「你們怎麼這麼看我?」
她說:「我想了很久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們說,但是明天大家就放假了,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們,要不然你們得罵死我。」
秦思吟直覺是件不好的事。
「我和宋師兄徹底沒可能了。」她在三人震驚的眼光中繼續說,「我當初報考的大學,是南城大學。」
三個人都愣了,還是秦思吟先反應過來,「什麼叫……徹底沒可能了?」
南顧神色如常的說,「你們知道我當初就沒想過留校讀研的吧,我母親的身體不好,我不能離她太遠了。」
「你可以把她接過來啊。」安寧提議。
「她不會走的。」南顧回眸一笑,笑容明媚動人,眼睛卻放空無神,「我父親在那裏,她怎麼會走?我也不會離開了。」
眾人均是沉默,南顧的父親早已離世,葬於南城下的一個小鎮上,她母親就住在那個小鎮。
秦思吟也不知道怎麼勸慰她,但是寢室里突然的沉寂讓她不安,她扯了個笑,問:「那宋師兄呢?」
「他有女朋友了。」南顧輕描淡寫的說,「以後我不會去找他了,你們也別提了。」
「女朋友?」果果不敢置信,「他有女朋友他還撩你?!」
南顧想起在食堂二樓的超市里,宋輕揚寵溺的摸着一個女生的頭髮,神色溫柔、溫潤如玉的樣子與她在追他時截然相反
。
難怪他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難怪他拒絕自己。
安寧皺眉,「是不是誤會,宋師兄他不像是那樣的人。」
南顧無力的擺擺手,「他是不是那樣的人其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安寧,我不會待在這裏了,即便我現在和他在一起,我們也會分手。」
「南顧,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一直沉默的秦思吟終於開口,卻問的南顧愣住了。她上前拉住南顧,二人爬上了樓上天台。
寒風呼嘯,地上都是冰雪消融的痕跡,二人輕車熟路的找了一塊稍稍乾淨的地方坐,卻是風口,大風呼呼的吹,秦思吟在夜風裏開口,「我們和宋師兄認識這麼久了,他不會是那樣的人,是不是有誤會?」
南顧把風吹到額前的碎髮夾到耳後,聲音淒涼如冷風,「思吟,我不該去招惹他的。」
她說:「我在讀大學前就說過了,等大學一畢業我就回家照顧我母親,她一個人撫養我長大,身體不好,我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家。可是我沒想過會遇到宋輕揚。」
宋輕揚啊,那個優秀的閃閃發光的人,眉眼帶笑的出現在南顧的眼前,那天他逆光而來、看不清表情,南顧對着他模糊的五官就已經有點魂不守舍了,而等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說「我是宋輕揚,是你們的師兄」的時候,南顧就有一種非他不可的衝動了。
秦思吟也想到了那天,那天是她們四人去找那個傳說中的宋輕揚,因為一個課題,而宋輕揚是她們指導老師的得意門生,因此負責她們這一小組。
是真的很優秀啊。
優秀的像……二十三歲的葉席城,還沒有經歷人世和商場上的勾心鬥角,眉眼裏的笑意像夏日天上的繁星。
「他真的太好了,這一年的時間我一直在追趕着他的腳步,可是他沒有一點回應,思吟,我累了。」那麼明媚的南顧,在此刻臉上儘是疲意,秦思吟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可是為什麼不試一試呢,最後再試一試不好嗎?南顧,你都已經耗費了一年的時間了,難道就不能用你最後的一份勇氣去試試看,去和他說你喜歡他?」
聲控燈熄滅了,南顧看着讓自己鼓足勇氣去表白的秦思吟,突然笑了,「思吟,你變了。」
秦思吟說:「什麼?」
「你以前才不會和我說這些,你不是一直以來都覺得愛情虛無的嗎?」
秦思吟想起當時的自己,摸摸自己的臉,笑道,「人都是會變的,南顧,我好像真的接觸到愛情了,可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的。」
「是真實的,思吟,你值得擁有一份美好的愛情。」南顧調侃的說,「顧師兄挺不賴的嘛,這麼快就把你拿下了。」
秦思吟微微一笑,「拿下?」
「難不成是他被你拿下?不會吧,這麼遜!」
秦思吟:「嗯哼?」
南顧擺擺手,摟着她,「好啦好啦,真的再也不敢撩撥你了,每次你一笑我都心發慌的
。」
秦思吟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溫柔的嗓音很好聽,「南顧,我自從遇到了顧師兄,我的人生都被打亂了,你知道,我很不喜歡沒有規則、被打亂步驟的事情,可是這次卻不一樣,我……很開心。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
我啊,凡事都會計劃好,但是循規蹈矩的人生中卻出現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顧榕,他霸道、腹黑、成熟,與她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同,可是她卻開始有了滿足。
不是原先設定好的滿足。是……怦然心動的那種,你知道嗎?
南顧聽完沉默了,好半晌她才開口,嗓音卻是乾澀沙啞了,「可是思吟,顧師兄向你走了九十步、你會向他邁一步,而宋輕揚……我走了那麼久,卻始終找不到他心門的方向。」
我像是在霧都森林中迷路的人,沒有出口、失了方向,已經勞累至極。
秦思吟也聽出了她話語裏的疲憊,說了那麼多、勸了那麼多,卻已是事已至此了,她不過是局外人,能做的只有這些。她拍拍南顧的肩,「回去吧,這裏風太涼了。」
南顧率先站起身,輕聲「嗯」了一下離開。聲控燈一亮,秦思吟好像看到她眼角滑過了一滴淚。
她站在原地,多有觸動,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機在此時響起,她拿出來,看到是顧榕的名字,馬上按了接聽:「師兄。」
「考試怎麼樣,輕鬆嗎?」
秦思吟聽到他的聲音,緊繃的神經有些許放鬆,「還好,沒有很難。」
「哦?」他的聲音帶着笑意,「那需不需要給你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
「離畢業不遠了。」
秦思吟現在很煩別人提到「畢業」,哪怕是顧榕也不例外,「不是更應該為你慶祝嗎。」
「慶祝什麼?」顧榕倒是感興趣了,她要給自己慶祝什麼。
「慶祝你離三十歲不遠了。」她默默的補了一句,老男人啊。
顧榕唇角一勾,雙眼放光,不急不緩的說,「那你要準備一份什麼大禮給我?」
「你想要什麼?」秦思吟正在下樓,隨意一問。
「唔……我只吃葷。」
秦思吟「啪嗒」一腳踩空,她看着自己的左腳,用手揉了揉,又想到他說的「只吃葷」……意味十足,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突然踩空以及他話語裏的暗示,秦思吟明智的選擇掛斷電話。
顧榕在那頭等好久,只等到「啪嗒」一聲掛斷,想到電話那頭的某人惱羞成怒又發不出火的樣子,情不自禁的笑出來聲。
他手指輕敲桌面,調戲某人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因此自那以後,即便不在她的身邊,卻又可以霸佔了她的生活,他經常的發短訊、打電話調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