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需要問麼?你自己做的什麼事情。許彤現在還不能說話,你有關心許彤嗎?你怎麼還有心情去喝酒,喝酒也罷了,還鬧出事來?你是要把外公的臉丟淨才高興麼?」
許爽被她這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訓,只覺委屈到了極點。他性子靦腆,又不願與許晴大吵大鬧,當下往沙發上一坐,道:「總之不放陳凌大哥出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你····」許晴簡直要急怒攻心了。
黃東臨心中苦笑,適時道:「小晴,還是先聽聽許爽說說,今天事情發生的經過。小爽,你說說吧?」
許爽不高興的看了眼許晴,接而才說被王奇峰五人強行拉到酒吧喝酒,當時他本是不想去的,但是他們立刻表現的很不高興。許爽重朋友重義氣,最後只能依了他們。
許晴倒是相信許爽,她其實是了解弟弟的。冷哼一聲,道:「一幫狐朋狗友!」
姐姐對王奇峰他們的這個評價,許爽覺得是沒有錯的。也不辯解,繼續說了起來,遇到陳凌。然後是江晟銘與唐佳怡的糾紛,在唐佳怡眼看要被帶走,面臨悽慘下場時,許爽出來相救。
許晴眉頭稍解,她喜歡弟弟的仗義,喜歡弟弟沒有那些紈絝子弟的習氣。
只是在聽到他說王奇峰五人竟然沒義氣的離去時,許晴心中竄起一股子怒火來,這五人根本就不配那一身軍裝。
相比之下,最後陳凌的那句,你喊我一聲大哥,大哥怎麼會不管小弟,讓許晴頓時對陳凌有了好感。那肯定是一種極致的感動,難怪弟弟非要救他出去。
黃東臨皺眉道:「那他也不用把江家少爺一條腿敲斷吧?弄的現在事情這麼棘手。」
許爽辯解道:「那是之前江晟銘說要敲斷我一條腿。」
黃東臨語重心長的道:「小爽,你不要太感情用事。他事前是不是已經知道你的身份?」
許爽一怔,隨即點頭。又道:「王奇峰他們不也知道。」
黃東臨道:「這個陳凌,明顯是要討好你。王奇峰他們大頭兵一個,不知道政壇的事,以為老首長已經是過去式,不敢得罪江晟銘。這很符合邏輯,但是陳凌不同。他是警衛局的人,信息很靈通,長期保護各位首長,怎麼會不知道老首長的影響力還在。」
許爽怒道:「你是說陳凌大哥是有心計的接近我。陳凌大哥絕不是這樣的人。」
「小爽,你太單純了。陳凌與你萍水相逢,他不是要討好你,幹嘛要這樣做。」黃東臨苦笑道。
許晴也是一凜,但隨即道:「黃秘書,就算他要討好小爽,也不用要敲斷江晟銘的腿。那是徹底的得罪江晟銘,得罪江家。如果他真是這樣善於鑽營,工於心計,他就不該這麼做。」
黃東臨道:「反正已經得罪了江晟銘,得罪了江家。如果我是他,也會做的徹底一點,堅定不移的站在老首長這一邊。」
許晴本來因為陳凌那一句,你喊我一聲大哥,就不會不管你而感動。但現在經老狐狸黃東臨這樣一講,又很不確定了。在政治上,自己跟弟弟都還太嫩了。
許爽絕不會相信陳凌是那樣的人,他站了起來,道:「姐,不管怎樣,我請你一定要救陳凌大哥。」
黃東臨蹙眉道:「小爽,這次的事情鬧的不小。江家少爺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江家能夠不追究你和唐佳怡,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如果還要連陳凌這個打人的元兇也放過,你讓江家顏面如何自處?」
「黃秘書,不如我們先去見見陳凌吧。」許晴如是說。
黃東臨也不反對,道:「好吧!」
許晴三人來到拘留室前,門打開後。許晴第一眼便看見了淡漠的坐在椅子上的陳凌。陳凌的模樣,在許晴腦海里記憶深刻。單薄的白衣少年,從車輪,從死神手下,九死一生的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救了出來,那是一種永恆的感動。
「是你?」許晴驚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陳凌也驚奇道:「是你?」對於美麗的許晴,那種溫婉幹練,精緻優雅,陳凌看過一眼,便永難忘懷。
救弟弟的人竟然就是救女兒的人。許晴忽然間相信了冥冥中的緣分。
在鄭武的辦公室里,許晴對黃東臨道:「黃秘書,陳凌一定要救,哪怕是跟江家鬧翻,也要救。」在得知了陳凌就是救女兒的那個人後,許晴無條件的相信陳凌救弟弟,絕對沒有企圖,而是基於一種偉大的人格。
在這個污濁的社會,許晴看到過太多的骯髒。高層的貪污腐敗,底層的人性貪婪狡詐。如今是一個連老太太摔在地上,扶了都有可能被訛上的時代。許晴在報紙上看到過這樣一則報道,一名男子好心將一名車禍女子送進醫院,最後被該女子一口咬定是他撞的。三番五次帶着家裏的兄弟到男子家裏鬧,將男子逼得傾家蕩產,最後該男子被逼無奈,選擇了自殺。看起來荒唐的事情,卻是真實發生的。
所以兩相比較,許晴覺得陳凌這樣的人格非常的可貴。
黃東臨對此無能為力,直接的指出,道:「眼下除了老首長親自開口,不然誰也不敢放了陳凌。」
許晴道:「好,我親自去跟外公說。」
許爽與唐佳怡依然在拘留室陪着陳凌,許晴向陳凌許諾一定讓他安然無恙後,便和黃東臨離開了市局。
許晴回到別墅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這個時候,她自然不會去打擾喬老的休息。輕手輕腳的到浴室洗了把臉和腳丫子,便又回房間睡覺。
小許彤還是睡的那樣香甜,許晴進了溫暖的被窩,枱燈下,凝視許彤的小臉蛋,如果不是陳凌,現在許彤就已經不在了。那自己也恐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會喪失吧。
在天熱的時候,喬老每天五點就會起來晨練。現在天冷,則推遲到了七點。許晴六點半起床,幫傭人準備早餐。
喬老想去晨練時,被許晴攔着,美其名曰,道:「外公,我親手給你煮的粥,您必須先嘗了再去。」
喬老便也不再堅持,坐到餐桌前,笑呵呵道:「你這懶丫頭,無事獻殷勤,我看有陰謀。」
許晴嬌嗔道:「外公,誰准你這樣說人家了。」說着的時候,舀了一碗小米粥,擱到喬老面前。
喬老就着饅頭,一碟醬菜,便吃了起來。他在國宴時對外賓,對貴賓都會以最好最精緻的菜式款待。但私下裏卻最好這粗茶淡飯,偶爾的時候,喬老會吃着吃着流下淚來。那個時候,許晴便知道外公是想起了那些沒見到新中國,卻為了新中國付出生命的老戰友們了。或許喬老是想,他們要是能嘗一嘗這饅頭,就好了。
喬老慢條斯理吃完早餐,他吃的很乾淨,不浪費一滴糧食。這是他的習慣,在家裏,他沒必要做戲給誰看。以他的地位,也無須做戲給任何人看。
「說吧,丫頭,有什麼事求外公?」喬老明察秋毫,笑眯眯的看向許晴。
許晴便也不再賣關子,當下便將許爽昨日與江晟銘發生衝突的事情說了。只是在說到救許爽的人叫陳凌時,喬老驚奇的咦了一聲。許晴立刻奇怪的道:「難道您認識他?」
喬老呵呵一笑,道:「我當然認識,這個臭小子剛闖了大禍,還是我保下的。他還救過我一次呢,這個小伙子,恩,很不錯的。」
「救許彤的也是他呢!」許晴心底都有些震撼了。陳凌竟然同時救過外公,弟弟,女兒許彤。
這真是天大的緣分和恩情。不知怎麼的,一向討厭男人的許晴,忽然覺得陳凌很親切,就像是前世就認識。
遇見陳凌,許晴不知怎麼的,有些相信宿命了。
「外公,那您非救陳凌不可了,對不對?」
「什麼救不救的,說的多玄乎。他犯了錯誤,自然要有他的上司來處理他。不過市局嘛,倒是有些越俎代庖了,這樣,你把電話拿過來,我給楚鎮南說一聲。
楚鎮南便是中央警衛局的局長。
當天上午九點,一輛軍車轟然停在市局門前。楚鎮南局長牛氣沖天的帶着兩名大內保鏢進入市局,要求鄭武放人。
用楚鎮南的話來說,我的兵犯了錯誤,那也該我來管教。
鄭武不敢做主,向劉大風請示。劉大風則又向江北齊請示。江北齊知道後,哪還不知道這是出於喬老的授意,暗自怨恨喬老手伸的太長,一點也不給自家面子。恨歸恨,出于謹慎,江北齊還是向自家老爺子請示了一通。
老爺子聽說江晟銘與韓爽起的糾紛,當下不問緣由的將江北齊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江北齊委屈的辯解,道:「爸,這事也不一定全是晟銘的錯啊!」
「哼,晟銘被你們兩夫妻慣成什麼樣子我會不知道。喬老大哥的外孫許爽我見過,很懂事的一個孩子。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再這樣慣晟銘,遲早是要出大事的。」
「那爸你的意思是?」
「放人!」江老爺子毫不含糊的道。說完後,又道:「稍後,你帶些禮物,就算是抬着,也要把晟銘抬到喬老家去認個錯。」
「爸,這也太····」
「你懂什麼!照我說的去做。」老爺子毫不客氣的訓斥。
陳凌被順利帶回中央警衛局裏。
陽光明媚的透過窗戶射進楚鎮南的辦公室里。辦公桌上放了一盆仙人掌。
「啪!」一沓文件被楚鎮南砸向陳凌的臉門。冰冷的砸在陳凌臉頰上,陳凌眼也不眨,不發一言,站的筆直。
楚鎮南年方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穿了一身軍裝,威嚴無比。他呵斥道:「陳凌,你乾的什麼瞎名堂。私自比武,掛老子電話,毆打江家少爺,這是你一個國家高級士兵應該幹的事情麼?國家培養你,是給你這樣亂用武力的麼?」
陳凌定定的看着楚鎮南。
楚鎮南一拍桌子,吹鬍子瞪眼睛的道:「你還敢瞪老子,反了你。」他就是這樣的火爆脾氣,但所有警衛局的人都很尊敬他。
陳凌低聲道:「對不起了,老首長!」
「你說什麼?沒吃飯麼,是爺們就大聲一點。」
陳凌忽然竄上前,砰的一拳砸在楚鎮南的鼻子上。楚鎮南猝不及防,再則功夫本就不能跟陳凌比,立刻鮮血狂涌。陳凌大聲道:「我說對不起了,老首長,這一拳,我早就想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