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趙主任卻又前所未有的嚴肅。道:「為了對你的生命負責,我們必須先給你做一個全面檢查,才能確定你是否可以輸血。」
安昕焦急起來,想辯駁時,趙主任嚴肅道:「這件事情沒的商量。」
安昕無奈,只有配合着做了檢查。
這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大雨終於停歇。空氣中充滿了寒意,有些下水道疏通不好的地方,積水積地像是一條河流。這樣的天氣,走到哪兒都覺得不不夠爽利。
安昕的檢查出來,趙主任將安昕叫到會議室里。一起參加的還有幾名醫生。
趙主任手裏拿着安昕的體檢報告,目光非常凝重的道:「安昕小姐,有個情況你可能不清楚。目前你的男朋友失血程度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點。今晚如果不輸血,他絕對活不下去。但是·····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絕對不適合輸血。你男朋友需要的用血量,你根本提供不了。」
安昕頓時激動起來,道:「我的身體我很清楚,你們只管輸血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趙主任道:「我們必須對你的生命負責。安昕小姐,你也不要一時衝動,如果真的強行給他輸血,你也會有生命危險。即使你能僥倖活下來,恐怕你也落下終生的病根。」
「輸血吧!」安昕幾乎沒有考慮,她覺得這不是選擇題。自己怎麼都有幾率活,但是陳凌不輸血,基本就死了。
趙主任道:「如果你一定執意要輸血,我們必須簽訂一個免責聲明。一旦你的生命出現任何問題,我們醫院概不負責!」
「沒問題!」安昕說。
趙主任苦口婆心的道:「這麼重大的事情,你應該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
安昕微微不耐煩了,道:「夠了,這個時候不要跟我談你們偉大的醫德。你們只需要尊重病人家屬的意見就可以了。你提醒了我,我還堅持,就請你立刻進行手術。如果因為你的耽擱,害我男人出了事情,我絕不會放過你。」說到最後,她俏麗的臉蛋上出現一抹狠意。
是的,在很多時候,安昕都表現的恬淡,安靜。但這不代表她是軟弱的,在必要的時候,她可以很勇敢的去面對。
趙醫生見狀微微一嘆,道:「好,我會讓人馬上拿免責文件來讓你簽字。」
安昕點頭,微微一嘆,道:「多謝了。」
隨後,安昕借了醫院的公用電話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父親的聲音顯得微微不悅,道:「這麼晚了,你打來幹什麼?」
父親的冷漠讓安昕心中酸澀難受,她醞釀一瞬後,輕聲道:「爸,我只是有些想您了。」
父親呆了一呆,隨即道:「沒事我掛了。」說完便掛了電話。
安昕呆住,她倒沒有哭,從小到大,她承受了多少委屈,苦難。如果都要哭上一哭,眼睛也早給哭瞎了。
只是在心中暗念一聲,爸,如果我真出事了,請原諒女兒的不孝。
安昕最終與陳凌一起推上了手術台,在聚光燈下。她凝視陳凌的容顏,他的面色出奇的蒼白。這時候安昕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畫面,與他的認識,他的沉穩,他的吻,他種種溫暖的舉動。卻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整個心都已經被他填滿。以致這個時候,安昕想起余航,卻覺得余航的形象很蒼白,就像已經記不清了一般。
像是處於在永恆的黑暗之中。
陳凌終於有了意識,他感覺自己在一片森寒的地獄黑暗中。他一直朝前走,朝前走,卻看不到盡頭。
突然,他看見前方有光。他連忙走過去,於是,他看見了一個人。這個人穿着黑色的襯衫,臉色陰鷙。他是·····陳凌。
陳凌驚訝的發現,這個黑色襯衫的人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而且,自己的感覺里,他似乎就是自己。
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又覺得這個黑衣陳凌很陌生,陌生到令他心裏生寒。
這個時候,黑衣的目光落在了陳凌身上。
黑衣的目光里儘是怨毒之意,這種怨毒讓陳凌不寒而慄。
便也在這時,黑衣突然出手。如閃電一樣,弓箭步刷的上前。出手居然就是須彌印,強大無匹,涵蓋天地的須彌印。
陳凌連忙用血族玲瓏步躲開,誰知這黑衣緊接着就是羚羊掛角的身法堵死了自己的去路。接着,只覺脖子一緊,便被黑衣生生的掐住舉了起來。
陳凌頓時感到呼吸難受,難受欲狂,他想掙扎,卻掙扎不開。就在陳凌覺得快要窒息時,黑衣忽然放手,將他丟了出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陳凌忍不住質問。
黑衣冷視陳凌,聲音冰寒,道:「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陳凌道:「我怎麼了?」
黑衣道:「去你媽的狗屁仁義道德,婆婆媽媽,整個狗屁的替天行道,你倒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不過就是個連家人都保護不了的廢物。我看見你真tm覺得噁心。我以前怎麼就是你這個德性?」
陳凌站了起來,眼中出現怒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黑衣冷聲道:「你不用管我是誰,我來只是要警告你。你自以為仁義道德,慈悲神佛,實際上,你只會給你身邊的人帶來傷害。你一天不明白,便就得不了大道的真義。你若真是能勘破,鈍天便也不會要你殺安昕。」
「你到底是誰?」陳凌猶如被踩中了尾巴的貓,怒吼起來。
「有一天,我們自會相見!醒醒吧,自以為是的可憐蟲。」黑衣說完,居然憑空消失了。
像是一個悠長的夢,陳凌終於悠悠醒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在一間病房裏躺着。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病房外的樹葉被午後的風吹地沙沙作響。
樹葉,陽光,掩映着,照射在病房裏,顯得斑駁流離。
陳凌腦袋有些亂,他用了三分鐘的時間慢慢思考,才理清了頭緒。自己是被····首領捅了一刀。然後便昏倒了。首領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問題陳凌百思不得其解。
便也在這時,護士驚喜的聲音傳來,道:「你醒啦?」然後便是轉身去喊醫生。
很快,趙主任過來。趙主任翻了翻陳凌的眼皮,又用聽診器聽陳凌的心跳。做完這一切後,趙主任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道:「怎麼可能恢復的這麼快,太不可思議了。」
陳凌自己進入內視狀態,也發現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傷口結痂,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恢復着。唯一的缺陷就是氣血有些虛弱,卻是因為鮮血流失過多的原因。
相信修養三天,就能恢復如初。
陳凌坐了起來,那護士嚇了一跳,想要阻止陳凌。陳凌擺了擺手,道:「我沒事。」隨即微微蹙眉,道:「是誰送我來的?」這個時候沒看到安昕,陳凌心裏有些不舒服。
他覺得這個時候,安昕應該是一步不離的守着的。
「是你女朋友送你來的。」趙主任不由嘆息,道:「小伙子,你真是好福氣,有這樣一個女朋友。如果不是她,以你昨晚的失血量,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你。」
「什麼?」陳凌不解。
趙主任道:「你還不明白嗎?你胸口被刺的很深,昨天從你出事的地方到醫院,你身體的血幾乎流光了。而且你的血型非常特殊,我們醫院庫存也沒有。是你女朋友輸血給的你,現在她還昏迷不醒······」
陳凌頓時驚呆了。
另一間高級病房裏。
安昕躺在病床上,睡容安靜。她的臉色蒼白地沒有一絲的血色。
陳凌穿着病服來到她的床前,這一刻,陳凌明白了首領的意思。首領知道自己的血型與安昕的血型相同。首領也料到了安昕會救自己,於是,首領就是想要自己背負這樣的情義,然後殺了安昕。這樣才是他需要的磨練。
陳凌再次在趙主任科室里見了趙主任。
「安昕的情況怎麼樣?」陳凌臉色凝重的問。
趙主任拿出一份文件,道:「這個是安昕小姐跟我們簽的免責協議。在給你輸血之前,我們為她做過身體檢查。也說明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是安昕小姐執意要為你輸血。她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大量的失血,導致她身體各項免疫機能都出了問題。」
「她會怎麼樣?」陳凌拿起文件看了半晌後,問趙主任。
趙主任道:「免疫機能出了問題,一場感冒都可能無法治療,她的情況很不好。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有沒有辦法調理好?」陳凌問。
趙主任嘆了口氣,道:「生病了可以調理,免疫機能被破壞了,再高明的醫學都沒有辦法。以後只能儘量避免她生病。她現在的情況跟白血病類似,白血病是一旦流血就出問題。她是一旦生病,就很難治好。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她又會特別容易生病。」
陳凌出了醫院,今天的陽光又艷麗起來。
不過溫度已經降了下來。陳凌開着別克車回家一趟,他在家裏拆開傷口處的紗布。傷口已經結痂,如來高手的恢復速度是絕對驚人變態的。陳凌洗了一個澡,換上乾淨的白色襯衫。隨後,他收到了海青璇的電話。
「昨晚出了什麼事情?」海青璇微微擔憂的問。
海青璇這邊的情報對陳凌向來沒有監視,所以並不知道他出了事。
「事情出了一點差錯。」陳凌沉默半晌後,道。
海青璇道:「哦!」
「青璇,我會按照計劃行事,你給我點時間,求你了。」陳凌不知不覺中,聲音居然有些哽咽。
海青璇頓時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陳凌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陳凌開着車朝醫院而去,腦海里交織着那個奇怪黑衣的話。首領的目的,用意,等等,陳凌全部清楚明白。
來到醫院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陳凌在地道的中餐廳燉了補血的烏雞湯。同時買了大紅棗,一併帶到了醫院。
高級病房裏,安昕終於醒了過來。她的臉蛋依然蒼白無比,蒼白到讓陳凌心碎。
見到陳凌進來,安昕驚喜無限。她虛弱的撐着坐起來。陳凌忙放下雞湯,去幫她墊好枕頭。
「你沒事了?」安昕的喜悅發自內心。
陳凌握住她的柔夷,凝視着她蒼白憔悴的容顏,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啦,怪怪的。」安昕見他這樣,微微一笑,道。
陳凌深吸一口氣,隨後拿過雞湯,用小瓷碗盛了一碗。親手餵給她,道:「快喝了這個,讓你好的快一些。」
安昕聞到雞湯的味兒卻是一陣反胃,她捂住嘴,陳凌忙找來垃圾桶。最後,安昕對着垃圾桶吐出了一些苦水。
陳凌見她這般痛苦,內心頓時有如刀割。將雞湯放到一邊,拿過大紅棗,道:「安昕,這個補血,吃一點吧。」他的語調幾乎是在哀求了。
安昕點頭,儘管她一點也不想吃東西,卻也不忍拂逆陳凌的意思。勉強吃了一個紅棗,又是一陣反胃。
鑑於目前安昕的情況,陳凌找了趙主任。趙主任也頗苦惱,只能目前先給安昕打營養液,慢慢調理身體。陳凌提出,我再輸血給她怎樣?
「按照道理來說,安昕小姐的免疫機制被破壞。即使輸血,也作用不大。不過對她的身體多少會有幫助。」趙主任沉吟道。
「好,那你立刻安排輸血。」陳凌道。
趙主任為難道:「你也是剛剛失血過多,這樣對你身體不利。」
「我沒事!」陳凌道:「你也應該感受的到我的心跳,我的身體造血速度是常人的百倍,這也是我的傷口好的這麼快的原因。你立刻安排輸血吧。」
趙主任道:「好!」
病房裏,陳凌將輸血的事情說給了安昕聽。安昕自是堅決不同意。陳凌也懶得跟安昕廢話,直接用巧妙的手法將她摁暈,這樣並不會對她有任何損害。
這一次輸血很成功,陳凌的造血能力及其恐怖。在給安昕輸了適量的血後,他自己也還是面色如常。這樣強悍的體魄讓趙主任再度為之驚奇。
說來也是一個奇蹟。安昕在被陳凌輸血後的第二天,氣色好了很多。經過趙醫生的各種驗證,她的免疫機能居然在快速回復。這樣看起來,倒像陳凌的血是仙丹妙藥了。實際上,也確實是這麼回事,因為陳凌的血純淨,強大,沒有一絲雜質。
安昕的情況越來越好,第三天就已經健康如初。
期間安昕不免問起陳凌,那個蓑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凌深吸一口氣,道:「等過段時間,我把一切都會告訴你。」安昕便也釋然,並不追問。
「你的額頭是怎麼回事?」陳凌也忍不住問安昕,因為她的額頭上有傷疤,這幾天一直沒好。
安昕忙說沒什麼,是不小心撞倒的。
陳凌心細如髮,又如何會猜不出個大概。不過為了還原真實,陳凌讓李紅淚調查一下那晚他出事的地點的街頭監控。
同時,陳凌又交代李紅淚,道:「讓余航回國一趟。」
「是,門主!」李紅淚並不會有任何為什麼來問,她是執行干將。
丁春香很快被李紅淚和李紅妝查了出來。第二天早上,陳凌在咖啡廳里見了丁春香。
晨曦明媚而溫柔,晨風吹在人身上,愜意無比。
咖啡廳里還沒有客人,安靜的很。
陳凌穿着雪白的襯衫,高貴如帝王的氣質畢露無遺。
丁春香一向刻薄嘴毒,是典型的小市民。但是在見到陳凌時,卻是恭敬禮貌的很。
隨後丁春香在看清楚陳凌時,還是忍不住訝異了。畢竟那天看起來陳凌已經垂死,這才幾天,居然就已經生龍活虎,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丁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陳凌站了起來,誠懇的朝丁春香鞠了一躬。丁春香立刻顯得侷促,忙站了起來,道:「大兄弟,你太客氣了,我也就是舉手之勞。」陳凌微微一笑,道:「丁姐您快坐,本來救命之恩談錢很俗氣,但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謝謝。這兒有張支票,請丁姐千萬不要推辭!」說完便推出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丁春香拿起這張佈滿了零的支票,頓時懵了。她是有些錢,但是一百萬也絕不是小數目。「這····這····」丁春香想拒絕,又捨不得。陳凌一笑,道:「丁姐,收下吧。命跟錢比起來,錢算的了什麼。」「那大兄弟,我就不客氣了。」丁春香說着便欣喜若狂的收了支票。她終於相信好心有好報這句話是真理了。
「對了,丁姐!」陳凌道:「您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天的詳細情況,我想知道我女朋友的具體情況。我看到她額頭也受了傷,但問她,她什麼都不說。」
「大兄弟,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丁春香忽然有些生氣,道:「你是懷疑你女朋友怎麼了?」陳凌道:「當然不是。她是個傻丫頭,她永遠也不會去說她到底為我做了什麼?」
丁春香恍然大悟,隨即道:「大兄弟,你可真得好好對你媳婦。這樣的女孩兒,這社會真已經不多了。我是個女的都為她心疼。你可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突然就跳出來攔住了我。我這個人其實吧,挺刻薄,但就是我都被她感動了。她不會開車,為了讓我幫忙送你去醫院,就在那地上啪啪啪給我磕了三個響頭,磕的額頭都破了。這還不算,你進急救室後,她渾身濕漉漉的,手上全是幫你按傷口的血。那天晚上真挺冷的,她就在手術室門外凍了兩個小時,一直到你手術完畢。我們怎麼勸她,她都不聽。我也懂她的意思,她是怕你沒救過來,所以想一直守着你。」
最後,丁春香又忍不住道:「大兄弟,安昕真是個好女孩兒,你可千萬得珍惜啊!」
「我會的!」陳凌微微一笑,回答。
送走了丁春香,陳凌在咖啡屋獨自安靜的呆了兩個小時,他的表情就像是凝固了一般。那又是一種怎樣的哀傷?
隨後,陳凌給李紅淚打電話。「余航回來了嗎?」
李紅淚道:「估計今晚能到,已經訂了機票。」
「好!」陳凌說。
中午的時候,陳凌回到了家中。
安昕繫着圍裙正在做飯,陳凌來到廚房裏,皺眉道:「你病還沒好,快出去。我來做。」
安昕不肯,道:「我真已經沒事了,現在精神特好。」陳凌道:「那也不行,你去看電視,這頓飯我來做。」
安昕終是沒拗過陳凌,被陳凌推了出去。
陳凌的手藝自是不錯的,吃飯的時候,安昕忽然向陳凌偷笑着問:「某人那天晚上買了玫瑰花,準備了紅酒西餐,是想要做什麼壞事的嗎?」
陳凌抬頭凝視向安昕,猶豫一瞬,臉色複雜的道:「安昕,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