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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報是留在西北的李成林送來的,景昀離開時,和談已經基本談妥,還有一些雜事要處理,彼時北周內戰正酣,謝雋春也早已回去。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景昀生怕邊境會有什麼異變,便讓李成林務必一月一報,不可懈怠。
然而像今晚這樣加了火漆蓋了「急」印的,卻是十分少見。
景昀離開了臥房,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出了什麼事了?」寧珞見他眉心緊皺,不由得擔心地問道。
景昀恍然回過神來,笑了笑道:「喜事,李成林要娶媳婦了,你猜是誰?」
「還能是誰?」寧珞嗔了他一眼,「姜朵終於把那塊石頭打動了?」
「什麼石頭,李成林現在也是將軍了,配姜朵綽綽有餘,只是姜朵乃緄戎公主,還得上報鴻臚寺才能成親,李成林說是要好好謝謝你這個大媒。」
寧珞喜滋滋地道:「我看姜朵妹妹率性可愛,李成林才是撿到寶了呢,我得替他們倆好好挑個禮,祝他們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琴瑟和鳴可能是做不到了,刀箭齊鳴倒是有可能。」景昀正色道。
想到姜朵那暴脾氣,寧珞頓時樂了:「景大哥,你的嘴可真毒,打是親罵是愛,李成林一定喜歡着呢。」
「好了,咱們別操心他們了,趕緊歇着吧,你的身子還虛着呢,有什麼事,等你好透了再說。」
景昀跳上床,正準備熄燈睡覺,卻見寧珞斂了笑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神情嚴肅,目光炯然,顯然,靠插科打諢是避不過去了,景昀輕嘆了一聲道:「也沒什麼,信義侯離開西北回京覆命前,臨時將你大哥應州都督的位置暫時交給了司馬代管,你大哥則和信義侯一同回京,算算時日,再過幾日便應該到了京城,卻不知為何,朝中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這裏也半點都不知情。」
寧珞悚然一驚,邊疆大臣,非奉召不得擅離職守,寧珩身負一州軍務,更是重中之重,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信義侯這樣帶着寧珩秘密回京呢?
「你別太擔心了,我已經讓人在入京沿途查探,只要一有信義侯的消息,我便會趕去相迎,提前問個究竟,若是有什麼事也可以提前應對,更何況信義侯和你大哥有師徒之誼,總不可能會做什麼害他的事情。」景昀寬慰道。
寧珞一想也釋然了,信義侯的人品,就連她父親寧臻川也是讚不絕口的,在西北時又對景昀和寧珩助益良多,都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不可能會有什麼岔子。
然而,這一次景昀卻是算錯了。
他派的人的確守到了信義侯一行人,然而信義侯和寧珩卻並不在隊伍中,而是從另一路輕車簡行直接進了京城。
景昀得了消息便去了信義侯府,然而,侯府大門緊閉,一概不見,任憑景昀遞了拜帖言明身份,也被婉拒了。
翌日一早,便是信義侯回來的第一個早朝,景昀破天荒地沒有去練劍,而是坐在了寧珞的床前,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顏。
大長公主從不喜歡讓寧珞一大早過去請安,因此寧珞每日都可以睡到辰時才慢悠悠地起來。
仿佛感受到了他凝視,寧珞下意識地往他身邊蹭了蹭,睜開了惺忪的雙眸,剛好迎上了景昀熱切而專注的目光。她的臉一紅,忍不住拉了拉已經掉落在小腹的薄被,遮住了身上的肚兜,嗔怪着道:「景大哥,你這是想要吃了我嗎?怪嚇人的。」
「是啊,若是能把珞兒吞進肚子就好了,」景昀遺憾地道,「想你了便吐出來見一面,有危險了便吞進去藏得嚴嚴的。」
寧珞噗嗤樂了:「傻瓜。」
「我看你精神還不是太好,不如去別院住幾日?京城太熱了,太清山里陰涼一些,還能到山裏打獵玩玩。」景昀試探着問。
寧珞一聽倒也來了興致:「好啊,我們的確好久沒去別院了,不如叫上錚兒和曦兒,大家一起去怎麼樣?」
「錚兒和曦兒都要上書院,不如等我回府後一起過來,你和姝兒早上先去,替我們把別院打點一下,如何?」景昀不動聲色地道。
寧珞一想也對,便應了下來。景昀又瞧了她好一會兒,俯下身來在她唇瓣摩挲親吻了片刻,寧珞見他磨蹭良久也不動身,不由得羞澀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該走了,不然早朝就要遲了。」
景昀在她耳畔輕聲道:「到了別院,替我燉一碗綠豆湯,要豆汁濃濃的那種。」
「好,我親手替你燉。」寧珞興致勃勃地道。
景昀這才戀戀不捨地站了起來,大步出了臥房,又細心地替她掩上了門。
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斂了起來,景昀的眼神凝肅,招手叫來了景勒,對着他耳語了幾句,景勒的眼神驚愕,卻強忍了下來,鄭重地點了點頭。
夏日的天亮得分外早,這才剛過卯正,一輪紅日便從天際探頭出來,在正清殿前灑落了一層金色。朝臣們三五成群候在偏殿,偶爾小聲地交頭接耳幾句。
景昀站在人群中,身姿挺拔,神情冷肅,周邊的大臣們仿佛被他的氣場所懾,不自覺地便都離他一丈之遠,唯有鄒澤林,笑嘻嘻地從他身後過來,拍了他肩膀一掌:「元熹,信義侯回來了,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今晚不如到歸雲居定個位置,我們一起聚一聚。」
景昀瞧向前方,只見信義侯趙倬正正在和幾名老臣寒暄,三公中僅剩的太傅鄒沐意、宗正靖王楊魯、翰林院大學士徐秉安,而瑞王楊彥則一臉聆聽的模樣,淺笑着站在他們的身旁。
趙倬正剛正忠義,景昀對他素來執弟子之禮,兩人相處甚歡,這兩日的異常,讓他本能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看着信義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澤林,你確定下朝之後,我們還能約得到信義侯嗎?」
鄒澤林有些摸不着頭腦,還沒等他再問,前面傳來一聲唱偌,朝臣們立刻噤聲肅然而立,幾位老臣在前面領頭魚貫而入,文武官員分列兩旁,各自在正殿中站好了位置。
隨着幾聲輕咳,盛和帝緩步而出,坐上了龍椅,群臣躬身行禮,三呼萬歲。
各部輪流上前,開始上奏摺回稟六部事宜,這半年來,除了南方屢降大雨,要嚴防洪澇天災之外,大陳各地都還算太平,工部擬了個興修水利的摺子,戶部核算要多少銀兩,哪裏需要削減;又有吏部的半年考績將近,吏部擬了一個外派巡察人員清單,恭請聖裁
盛和帝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聽着臣子上奏,間或問上幾句,偶爾還說上兩句打趣的話,讓朝堂上的氣氛輕鬆了許多,唯有南方少民和本地漢民衝突一事,君臣來來去去商討了好一會兒,有說要嚴刑厲法鎮壓少民,有說要優撫懷柔感化少民不一而足,到了最後也沒有定論。
眼看着日頭高掛,盛和帝見這事今日也暫時決斷不了,便讓鴻臚寺、吏部一起推舉幾個前往南邊治理的人選,到時再議。
大殿上驟然安靜了下來,盛和帝的目光從朝臣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停在了景昀的身上,他的嘴角帶笑,眼中一片柔和之意:「諸位愛卿,今日朕有一件要事要公之於眾」
盛和帝的話音未落,宗正寺宗正靖王楊魯忽然出列打斷了他的話:「陛下且慢,此事有了些意外,需從長計議。」
事出突然,這樣阻攔天子之言,實乃大不敬之罪,楊魯乃盛和帝的皇叔,為人嚴謹寬和,對盛和帝向來尊敬有加,從來不干涉朝堂中事,今日也是應盛和帝之邀才上朝的。盛和帝的目光一緊,驚愕地看着他:「皇叔何出此言?」
「陛下,臣也有十萬火急之事啟奏,」信義侯出列,神情肅然,「事關大陳危急存亡,還請陛下聖裁!」
盛和帝的臉沉了下來:「北周和談一事,愛卿不是已經上過奏摺了嗎?奏摺上一切順利,兩國都已經互換了國書,難道還會出什麼變故?」
信義侯撩袍跪倒在地:「的確出了變故,不過不是北周,而是我們自己,此事事關國祚,一不留神便將葬送大陳百年基業,臣得知此事後不敢大意,星夜便趕回京師。」
一聽信義侯之言,朝臣們都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要知道,信義侯為人嚴肅忠正,不是虛妄之人,早年立下赫赫戰功,在盛和帝繼位之初便盡心輔佐,又從不插手皇儲和黨派之爭,是盛和帝最為倚重的武將之首。
盛和帝滿腔想讓景昀認祖歸宗的熱意暫時冷卻了些,神情凝重了起來:「既然如此,愛卿請講。」
信義侯站了起來,轉身目光直視景昀,神情冷肅:「元熹,北周四皇子衛簡懷,你可認識?」
景昀深吸了一口氣,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衛泗的事情,要被人拿出來大做文章了。他定定地迎向信義侯的目光,神情坦然:「我和他有一面之緣,不過,內子曾與他相交莫逆,以姐弟相稱。」
信義侯的臉色頓時變了,指着他的手指顫抖了起來,滿眼的震驚失望:「我還心中存有一線希望,盼着是你不知情被人迷惑,卻沒想到元熹,衛簡懷狼子野心,在我大陳隱匿數年,勾結重臣,查探軍機,你身為西北主帥,不僅不將他擒獲,反而縱虎歸山,還在兩國大戰時聯絡密切,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