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武士宅邸房頂之上的初音,屏住呼吸,就連被剛剛揭開,還拿在手中的瓦片也不敢放會原處。她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從而被蜂須賀正勝發現。
不過初音雖然心中有些緊張,但再聽完屋中的對話後,除了緊張之外,更多的還是歡喜,只要蜂須賀正勝不再,那麼夜晚之時,在高山大人熟睡之際,自己便又可以和他拉近距離了,甚至還可以……想到這裏,初音雙頰緋紅,不好意思在繼續想下去了。
就在初音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屋內有傳來氏宗的聲音。「好了,正勝,你將此信帶給松平元康,一路上務必要小心。千萬不能將此信丟失。」氏宗從本多正信手中接過信件,確認一遍,見並無差錯後,交到蜂須賀正勝手中。
蜂須賀正勝恭敬的接過之後,將信件貼身放好,但他卻並沒有馬上離開,剛才的那種被窺探的感覺,不能不讓他心生警惕,有自己在主公身邊保護,量那些宵小之輩也不敢現身對主公不利,不過此去岡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需兩日,而主公現在已經徹底成了一向宗的剿殺對象,待自己離開之後,何人又能保護主公的安全?
看來在這兩日中,也只有靠麾下的那些忍者,來保護主公安全了。一會還要好好囑咐他們一番才行。
麾下的忍者有多少斤兩,他還是知道了,將保護主公的重任交到他們身上,蜂須賀正勝還真有些不放心。
想到這裏,蜂須賀正勝不禁又想到石川五右衛門,用不了幾年,那小子的忍術就會與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很有可能還會青出於藍勝於藍,到時候,有他在主公身邊時刻保護,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勞累了。
氏宗見蜂須賀正勝並未離去,好似有話要說,所以直接問道:「正勝,你還有何話要說?」
蜂須賀正勝遲疑了一下,他雖然覺得有人窺探,不過一時沒有證據,而是又怕是自己的錯覺,所以只是提醒道:「主公身負復興高山家家業重任,所以在屬下前去岡崎的這幾日中,還請主公加強警戒才是。」
氏宗哈哈一笑,對此不以為然,在這西尾城中,不但有百名忍者,還有近千足輕,就算有人想對自己不利,也的考慮考慮有沒有辦摸到自己身前,而且自己只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除了因為焚毀本證寺,斬殺本證寺空誓,與一向宗結仇外,好像並沒有其他死仇之敵。
不過想到蜂須賀正勝也是出於好心,所以不好拒絕,只聽他敷衍着說道:「呵呵,好了,關於此事我會注意的,你立刻前去岡崎城吧。」
散會後,夜已經很深了,西尾城中武士宅邸那亮着的燈,終於熄滅了。內室中,氏宗已經躺在榻上,黯然進入夢鄉。
房梁之上,初音慢慢的坐直了身體,心想,高山大人應該睡着了吧,現在自己是不是可以現身了?不行,還是再等等吧,萬一要是高山大人還未入睡,那可就麻煩大了。
初音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決定在等一等。現在她內心又是緊張又是激動,而且還有些期待,可以說十分複雜。
如今蜂須賀正勝已經離開,所以初音顯得很是輕鬆,她坐在房梁之上,雙腿還不斷的打着晃悠,她一想到西尾城的那些下忍,就不禁想笑,就算自己大搖大擺的來到高山大人內室,都沒有人發現。真不知道養這些廢物幹什麼。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房梁之上的初音又有些忍不住了,她見氏宗半天都沒有動靜,所以決定不再等下去,只見她整了整衣衫,但就在她剛要翻身躍下的時候。
突然,窗紙被從外面捅破,一隻手從外伸進屋中,在不停的摸索着,當摸到窗栓以後,輕輕的扭動了一下,從那裏傳來了輕微的響聲。
窗外之人並沒有馬上翻窗躍入,而是在窗外一動不動,等了一會兒後,見武士宅邸中還是毫無動靜,這才不再等待,輕輕的將窗子掀起,縱身躍入內室之中。
他落地時沒有任何聲音發出,而且看他頭戴忍巾,身穿忍者布衣,身後還背着一把忍者刀,不用問也知道,此人絕對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忍者。
初音見狀,連忙將身形再次隱藏在房梁之上,全神貫注的盯着下面的一舉一動。心中也不停的在思考着,這名忍者絕不是高山大人麾下,不然也不會翻窗而入。
難道是來刺殺大人的?初音心頭一緊,她現在開始有些猶豫,主公給自己的命令是暗中觀察高山大人的一舉一動,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不可以現身,包括大人遇刺,也決不能現身,不然,要是讓家臣們知道主公派忍者暗中監視他們的話,那主公還有何顏面面對家臣。
而且在她來執行任務之前,織田信長便對自己下了嚴令,只要被家臣發現蹤跡,決不輕饒。可初音又轉念一想,若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高山大人被刺殺的話,又於心不忍,畢竟他不但是自己的心上人,而且也是織田家的棟樑,若是就此隕落,那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織田家都是弊大於利的。
一邊是主公的嚴令,一邊是自己的心上之人,她在恨自己,為什麼當初要成為一名忍者,成為一名負責暗中觀察家臣的忍者,要不是這樣的話,就算不能與高山大人在一起,也可以保護他的安全,最少在這個時候,自己也可以挺身而出。
就在初音心生猶豫的時候,那名忍者可不知道有人正在暗中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已經摸到榻前,輕輕的,緩緩的從背後抽出忍者刀,還在房梁之上的初音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遲疑了,如果高山大人遇刺身亡的話,那自己將會後悔一輩子,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寧願在救下高山大人之後自盡。
這樣一來,自己不但不用再怕主公責罰,同時自己的身影也會留在他的心中,雖然今生今世不能和高山大人在一起,不過只要他能偶爾想起在西尾城有一個傻姑娘救了他,那初音也就滿足了。
不過,初音又轉念一想,反正自己頭帶面巾,別人看不到自己的面容,就算站在高山大人面前,他也不可能認識自己,只要將此次威脅解除後,趕緊離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要蜂須賀正勝不在,初音有把握在斬殺這名忍者之後,離開西尾城。
想到這裏,初音不再遲疑,左手探入如懷中,掏出一枚手裏劍,朝那名忍者射去。武士宅邸中很安靜,那名忍者猛聽身側傳來破空之聲後,連忙放棄目標,立刻向旁邊躲閃,那枚手裏劍貼着他的皮膚划過,最終釘在了牆壁之上。
氏宗只是翻了個身,並沒有因為內室中的響動而被吵醒,那名忍者突然遭到襲擊,也知道,如果不解決出手阻攔之人的話,恐怕很難斬殺目標。
初音見偷襲未能得手,從房樑上一躍而下,她所用的武器要比那名忍者手中的忍者刀短小很多,只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所以要是近身的話,她手中武器並不佔優。
二人此刻已經完全忽略了高山氏宗的存在,只是全神貫注的互相盯着對方,突然,那名忍者朝初音衝去,揮刀便斬,初音出自甲賀忍者流派,所以在近戰方面並不是多麼厲害,只見她沒有與那名忍者硬碰,而是連忙閃身躲到一旁,隨後又急退幾步。
對方見初音並不硬拼,還以為她能力不強,所以有些大意,疾步朝初音奔去
與此同時,初音卻從懷中摸出一支小指粗細,三寸來長的鋼質吹針筒,不過就在她揭開忍者面巾,把吹針筒放在嘴前的時候,那名忍者的第二刀已經攻來。
初音見敵人門戶大開,也不躲閃,一手揮動手中匕首抵擋對方攻擊,一手持吹針筒,放在口中,她一吹,一根如髮絲般,閃着銀光的細針直奔敵人咽喉而去。
由於武士宅邸中比較黑暗,所以開始時,那名忍者並沒有看清初音的動作,當銀針射出之後,他才發現對方使用暗器,但雙方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就算想躲,也已然來不及了。
銀針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接沒入他的咽喉處,那名刺客雖然沒有了生還的希望,可手中的忍者刀還是借勢劈下。「當」的一聲,初音手中的匕首雖然擋住了他的進攻,但由於對方力氣太大,且忍者刀又鋒利異常,初音手中的匕首頓時被斷為兩截。
內室中,就算氏宗睡的再沉,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可能不被這聲響驚醒。
「有刺客」氏宗一邊大喊,一邊超級手邊的村正,猛的向裏面一滾,貼着牆壁站起身子,抽出太刀進行戒備。
話音剛落,只聽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嘈雜的叫喊聲,顯然外面的忍軍與足輕已經被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