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們聽完之後,作為一門眾的高山氏長率先說道:「主公,數百年前,天皇便下發肉食禁令,肉乃之物,我等作為武士,豈能違背天皇之命?所以屬下認為食肉並非我等武士所為,所以還請主公收回成命。`」
看着氏長,氏宗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心中不由有些唏噓,但他並不會因為其反對,就會改變初衷,所以當氏長說完之後,只聽氏宗說道:「天皇的命令?好,那我來問你,天皇在數月之前,派菊亭晴季的人來此,要求本家進獻錢三千貫,布帛絲綢一百匹,好馬五十匹,當時你又是如何說的?」
這樣的事對氏宗來說只不過是一樁小事,自從高山氏宗辦起了麻雀屋之後,天下誰人不知高山家富有,當今天皇當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公卿與高山氏宗的關係都還說的過去,所以從數年之前,天皇每年都會派使臣來上這麼兩三次,他找高山氏宗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從高山家弄點錢花花,開始由於高山家每年資金還有一些富裕,對於這些小錢,給也就給了,氏宗並沒太往心裏去,畢竟能和天皇與公卿打好關係,也是本家發展的一個助力,至少在與敵人戰鬥之時,大義永遠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今年高山家開始全面擴軍,就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也依然有很大的資金缺口,而這時候菊亭晴季又來了,並且索要的資金比原來翻了一倍不止,這也不能怪對方,畢竟高山家不但奪得了信濃,如今勢力更是控制了甲斐。而這些公卿都知道甲斐產金,所以他們認為就算將對方獻金的數量提高一些,氏宗也會同意的。
可這一次卻讓他失望了,錢是一分沒要到,至於絲綢馬匹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了,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氏長進言的結果,高山氏長雖然身份只是農業奉行,但在氏宗心裏他的重要性不比前田等勇將,本多等能臣差,畢竟在這個時代,自己的親人着實不多。所以接受了氏長的建議,拒絕獻金。
今日對方竟然抬出天皇來壓自己,所以氏宗立刻想起了此事,並用此來做出反駁。
「這。。。」果然當氏宗一提此事。`氏長便啞口無言了,當然氏長對此到也沒什麼後悔畢竟他心裏也清楚,如今的天皇只不過是一個象徵的存在,想用天皇來鎮住兄長,那就算沒有前面那件事,兄長也會找出足夠的理由來反駁自己,而自己這麼說只不過是起到一個拋磚引玉的作用,看着已經有其他家臣在躍躍欲試。氏長果斷的將頭縮了回去,將機會讓給了他們。
當他說完之後。便聽細川藤孝說道:「主公,肉食乃之物,食用此物與食糞便無異,難道主公真希望屬下等食用這些東西嗎?」
「哈哈,藤孝出身高貴,似乎不知民間之事。既然如此,那麼我便給你一個答案,肉食乃滋養身體之物,若藤孝有時間,可尋訪民間病患。看看他們吃什麼,若是時間不充裕,那我現在便告訴你好了,患病之後若是食用一些肉食,那麼恢復的速度要快上很多,甚至很多買不起要的平民,在患病之後皆食用肉食,為的就是增加體質,抵抗病痛,至於之物,這只不過是為了拒絕肉食提供的一個藉口而已,根本就當不得真的。」
「主公,屬下認為細川大人說的有理,自得知主公食用肉食之後,屬下也曾嘗試,只不過,將獸肉煮熟之後,便傳來腥臭之氣,別說下咽,就算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如此還不是之物?」真田昌輝開口說道,還別說,他在前天還真試過一次,只不過當時是背着別人自己瞎搗鼓的,畢竟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吃了獸肉,所以他在逮到一支雞後,只是將其身上的羽毛匆匆拔了個乾淨,而後用刀將其大卸八塊,然後一股腦的丟入鍋中,撒了兩把鹽,便開始煮,只不過等熟了之後,往鍋里一看,只見一片血紅,上面還有幾塊帶着白骨的肉不斷的在水中翻滾,這樣的畫面,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在加上從鍋里傳來的陣陣奇怪的味道,別說吃了,就是看都感覺噁心。
當然他今天本來是不打算說出這件事的,畢竟自己雖然沒吃,但卻有吃的想法,這恐怕也會成為其他家臣們嘲笑的話題,可是他兩位大人都沒有將主公問住,所以才來了個以身說法。
雖然對方是在反駁自己,但氏宗對真田昌輝還是十分滿意的,至少對方是嘗試了,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只憑這一點,就證明他對自己的重視。而氏宗也知道,若真是想全面推廣肉食,那麼除了解決家臣與民眾那根深蒂固的認識外,最重要的就是解決味道問題,如果這一點不能解決的話,那麼別說他們,就算自己都不會去碰。
而既然真田昌輝在現身說法,那么氏宗也打算用此來做出反擊,所以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看向前田慶次,上一次前往富士山,前田慶次是跟着去的,氏宗之所以讓他說,而不是風魔小次郎,完全是因為當時給氏宗心裏留下了一個很美的畫面,前田慶次兩隻手攥着一隻大羊腿,在樹蔭之下,玩命的啃着,嘴上,手上,衣服上全是羊油。。。
「慶次,你來告訴真田大人,獸肉可有腥臭之氣?」
前田慶次本就是個奇葩,對於食肉什麼的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在他看來,只要東西好吃就可以了,管那麼多豈不是太累了,而且前田大爺實在是不富裕啊,他到是想吃魚呢,問題是沒有錢吃個屁,獸肉這東西好,又好吃,又下酒,最重要的是還不要錢。如果不吃這東西,真對不起自己的肚子。只不過這只限於在富士山,在回來之後,可就沒有這樣的口福了。
而當主公點到名字之後,只見前田慶次帶着一臉陶醉的說道:「真田大人,不是我說你。不會弄就是不會弄,弄不好吃了也不能怪別人,你是不知道,在下跟隨主公前往富士山時,可是沒少吃這些東西,那味道沒的說,又充飢,又美味,比那些不咸不淡的魚蝦好吃多了。你是不知道,當時要不是主公攔着,我非得吃掉一隻整羊不行,之物?那都是胡說八道。」
說道這裏,只見前田慶次又向氏宗看來,並開口說道:「主公,若是您能將這料理的手藝傳下,那屬下以後絕不去吃那些魚蝦。保證天天吃肉。」
「前田大人。。。你怎麼。。。」真田昌輝見前田慶次並非是信口開河,而是充滿了期待。也開始有些動搖了。
帶前田慶次說完之後,一時間,家臣們還真沒什麼可說的了,氏宗見狀後,又開口說道:「諸位可知源平一戰,為何以我源家勝利而告終?」
大家正在思索着吃肉這件事。主公突然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家臣們不由為之一愣,不過很多家臣立刻便將源平大戰的事往吃肉上面靠,可一時間卻並沒有找到重點。
見眾人沒有言語,只聽氏宗繼續說道:「我源家之所以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與這食肉是分不開的。恐怕諸位很多人都不太清楚,那麼今日便接着此事讓你等了解一番,平家在掌控天下之後,充分執行了天皇下發的禁肉令,從此之後以魚蝦為主要輔食之一,這便造成了平家武士身體孱弱,不但如此,由於常年不吃肉,不管是力氣和身高,以及壽命都有了嚴重的下降,而再看我源家,由於當時東國並未得到發展,實乃苦寒之地,糧食跟不上,所以不得不去食用獸肉,但這卻也使得我源家武士身體強壯,可以說之所以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和我源家上下食用肉食是分不開的,只不過在奪得天下之後,為了表現對天皇的重視才最終不得不摒棄了肉食,先祖們摒棄肉食之後,為了避免出現像自己一樣藉助肉食增強體質,推翻平家統治的現象發生,只有大家都不吃肉了,那麼才不用擔心對方的體質會超過自己,而達到推翻自己的目的。所以才不斷傳入肉食乃之物的謠言,為的便是我源家永掌天下,今日天皇暗弱,其命令不出皇宮,作為源氏後代,我氏宗認為此刻正是為肉食正名,恢復肉食的大好機會,你等只想到會被嘲笑,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那些用此嘲笑你們的人,才是最可笑的,因為他們的腦袋裏裝的都是謠言,用謠言來嘲笑事實,豈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如果你們的思想被這些人所左右,那只能證明一點,你們的武道之心不堅,武道就是讓我等正視本心。」
氏宗說完,目標不斷地向家臣們掃視,從他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的牴觸情緒大大減少。而氏宗這番話,也不能算是胡說,在前世他因為對日本古代不吃肉感到好奇,還真查過一些資料,平源之戰之所以能夠勝利,一方面是因為當年平家已經完全腐化,沒有了征戰之心,另外一方面正如氏宗所說的,由於當年平家掌控的關西之地連年大旱,軍糧不足,而其又不吃肉,所以根本不可能出動大軍,而東國源家,的確是吃肉的,後來為什麼不吃了,這一點氏宗還真沒查到,最後只能胡編亂造,不過氏宗自認為編的還算完美。
而家臣們現在也在細細體會主公剛剛說的這一番話,就算細川藤孝在內,對當年源平合戰也只是了解個大概,其中細節根本不是十分清楚,出身名門的他都不太清楚,那就更不用說家中其他家臣了,可以說現在氏宗怎麼說怎麼是,他們根本不認為氏宗是在欺騙他們,這是所有武士的慣性思維,如此一來,對於吃肉的事,他們在思想上就不再那麼牴觸了,畢竟當年源家上下都是吃肉的,自己和人家怎麼比,人家都能吃,難道自己的身份比先祖還要高貴?
但雖然在心理上算是有些接受了,但問題是自己的嘴和肚子實在接受不了啊,前田慶次這人實在是有些不靠譜,他的話在場的家臣可是沒什麼人信的,所以如果味道不能解決的話,那麼這些家臣還是不可能接受的。
「主公,雖然我等願意接受,但是肉食實在是難以下咽,這。。。」村井貞勝在仔細想過之後,率先開口說道。他作為總掌本家內政,也是有一番考慮的,如果本家軍勢能夠加入肉食,那麼財政就會寬鬆很多,畢竟幾萬人的糧草可不是一筆小錢,有了這些錢,本家便可以去干更多的事,還不過他雖然沒吃過,但聽完真田昌輝的話後,也能夠想像出味道,所以才有此一說。
氏宗也懶得多說,直接拍了拍手,早就準備好的五隻烤全羊,依次被門外的旗本武士抬了進來,由于氏宗早就知道今天肯定會用上此物,所以這五隻羊一直小火慢烤,所以當抬進來之時,還都冒着熱氣。
「好了,口說無憑,諸位都嘗嘗吧。」待將烤羊放穩之後,只聽氏宗淡淡的說道。
「哈哈,多謝主公,還請主公與諸位恕在下無禮了。」氏宗剛一說完開動,便見前田慶次迫不及待的沖向一直烤羊,拔出插在上面的小刀。。。不過看了看,則是又將其插在了烤羊身上,而後從腰間抽出太刀,猛地朝羊腿砍去。是的他的目的就是那隻羊腿。而在他之後,風魔小次郎也拿小刀撇下來一小片肉,細細品嘗着。
當前田慶次都將這隻羊腿啃下去一半了,也不見家臣們動手,雖然他們接受了此物,但一時間就想讓他們徹底改變,還是有些困難,二是他們雖然聞到了陣陣肉香,只是有了真田昌輝的描述,他們一時還真無法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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