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榴對赤司的籃球比賽沒有絲毫興趣,但觀眾席上的學生,尤其是女生,集體沸騰了。
「今天赤司君超帥!」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
說到這裏時,不少人都隱晦的看向珈榴的方向。雖說炫技這種事放在赤司身上怎麼想怎麼違和,但是如果炫技的對象是花開院同學的話……倒不怎麼讓人驚訝了。
珈榴是個美人,而且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美人,是屬於美到令人驚心動魄那一範疇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同理,嫉妒之心人皆有之。珈榴同溫和善良扯不上什麼關係,相反,她非常的不合群,要是她的行為放在別人身上,那就是冷漠、我行我素,而在她身上體現……多數人只會說一句:真有個性。由於她無論男女一視同仁,偶爾也會對女生展露出體貼的一面,因此,在女生里還算混得下去,意外的還有不少迷妹,視她為眼中釘的自然也不在少數,但敢主動攻擊她的基本上找不到——珈榴冷硬的性格幾乎不給敵人任何餘地,而一般人在意的東西甚至無法留住她的視線,堪稱刀槍難入。久而久之,那些找茬的也都歇了心思,提起她都是一種敬畏的表情。
身為本次事件女主角的珈榴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關鍵作用,在她覺得赤司應該已經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裏那顆籃球上時,珈榴就直接離開了體育館。這時的珈榴並不知道,場上的那個紅髮少年視線從她的身上一掃而過。
珈榴離開的原因很簡單,她感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妖氣。珈榴對於妖怪的氣息及其敏感,可以說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當她一走出體育館,便輕鬆的在路上的行人中發現了一個身上染着些許妖氣的人類女性。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面容姣好,神情柔和,但是珈榴卻看到她的身上除了妖氣外的黑色病氣——這個女人患上了重病。
珈榴皺着眉頭思考了一陣,她在思考這個女人和妖怪的關係,她身上的妖氣很淡,但卻遲遲沒有散開,這基本上可以斷定她和妖怪有着長期的接觸,對方或許只是個沒什麼實力的小妖怪,而且,據珈榴推測這個人估計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患上了重病。
就在珈榴垂頭思考之際,她忽然聽到了一陣驚呼聲,她抬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女人已經暈倒在了地上。
南野秀一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做家務,因為母親平時工作比較忙碌的緣故,只要他空閒便會主動幫母親分擔家務。
「你好,這裏是南野家。」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清冷的女聲隔着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南野志保利是你的什麼人?」
南野秀一愣了愣,但他仍是溫聲道:「她是我的母親。」
「你母親之前暈倒在街上了,她在國立醫院接受檢查,你現在立刻帶着錢過來。」說完,對方頓了頓,然後以一種十分鎮定的語氣對他說道:「檢查結果還沒有完全出來,不要太慌張。等你來了再詳細跟你說明,306病房,我在這裏等你。」說完,對方就利落的掛了電話。
當南野秀一趕到對方所說的306病房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樣貌及其艷麗的女孩子站在自己母親的病床前,她的眼瞼微垂,遮擋了些許屬於那雙璀璨紅眸的光華,當那雙眼睛淡淡的從南野秀一臉上掃過時,他情不自禁的呼吸一滯。
珈榴在看到南野秀一的時候就知道南野志保利身上的妖氣是從何而來的了,一個人類,竟然擁有一個妖怪兒子。有趣。
珈榴看着對方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由於南野志保利還在昏迷之中,珈榴直截了當的說:「結果基本上已經出來了,」珈榴將檢查報告遞給了他,順便,也將賬單塞進了他的手裏,「抱歉,這次出來身上沒有帶錢,所以麻煩你自己去結賬吧。」以往在花開院家,錢這種東西從來不用珈榴大小姐操心,而成為赤司家的專屬陰陽師後,她基本上也沒親自買過什麼東西,是以,她對錢很沒概念。反正無論到哪兒都不用她自己掏錢包,珈榴根本就沒有帶錢出門的習慣。
珈榴沒什麼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紅髮少年在看到檢查結果的那一刻瞬間沉下來的面孔,她漫不經心的轉過頭去,伸手將一縷碎發別在了耳後,隨着她的動作,一個帶着某種印記的耳墜暴露在了空氣中,南野秀一一抬頭便看到了珈榴耳朵上的飾品,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珈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她慢吞吞的看向了對方,在發現他視線集中的地方是哪兒後,珈榴歪頭微笑,她故意將耳墜完全的暴露了出來,「嗯?看樣子你認得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啊。」這耳墜上的印記象徵着她陰陽師的身份,珈榴看着少年平靜的面容,直接將耳後的頭髮挑了出來,完全的遮蓋住了自己的耳朵,「不用擔心,我可不是那種見到妖怪就要除去的陰陽師,我對除掉你這種跟我毫不相關的妖怪沒什麼興趣。」
南野秀一因他的一番話完全怔愣在了原地,按理說,以他目前的姿態,只要他不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基本上是沒人可以發現他的真身的,他思索了片刻後開口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身份的?」
珈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雖然從外表來看是人類,但是你身上有很淡的妖氣。真是不好意思,我對這種東西非常敏感,不管你隱藏的多好。」珈榴雙手環胸道:「你可以去諮詢醫生你母親的情況了,直到你回來為止,我會在這裏陪着她。」
南野秀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對她鞠了一躬,「真是非常感謝。」說完,這個清秀的少年便急匆匆的走出了病房。
就在珈榴站在病房裏等着南野秀一回來的時候,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珈榴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着征十郎的字樣,珈榴握着手機的手忽然抖了抖,她,只是將自己的式神留在了體育館四周,而她本人則完全忘記了還在體育館打比賽的赤司征十郎!
珈榴十分愧疚的接起了電話,「抱歉,我——」
「你在哪裏?」赤司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冷冰冰的說道。很好,這傢伙又生氣了。赤司的脾氣總是給珈榴一種十分難以捉摸的感覺,形容為喜怒無常也不為過。
「我在國立醫院。」珈榴誠實的說。
「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對方的音調抬高了,雖然還是很平穩,可珈榴能聽出他的擔心。
於是珈榴連忙說:「我沒事。」她簡短的將自己把南野志保利帶到醫院的事情給他講了一下。
電話那端的赤司沉默了片刻,最終說道:「你在國立醫院等着我,我去接你。」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珈榴看着手裏的手機一陣無言,她真的不需要赤司來接她。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珈榴頭疼的伸手捂住了額頭,一想到赤司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就覺得生無可戀。
南野秀一回來後看到的就是珈榴滿臉痛苦的模樣,這個少年趕緊將手中的各種報告單放在了桌子上,有些緊張的走近了珈榴,「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珈榴迅速的放下了覆在額頭上的手,她緊繃着臉說:「我沒事。」
南野秀一見她不想多說的樣子也沒再問下去,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志保利的檢查報告上。
五分鐘後,珈榴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在確認赤司已經到達醫院樓下後,珈榴便掛了電話。
「那麼我就先走了。」她將手機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我送你下去,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
珈榴皺眉道:「你在這裏陪着你母親吧,不用管我。」
南野秀一抿唇不言,只是在珈榴走出病房時沉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在走到樓下後,珈榴一眼就看到了赤司正站在醫院的大門處,在珈榴出現在大廳後,他的視線精準的捕捉到了珈榴的身影。
「那是來接你的人嗎?」南野秀一在她身後確認道。
珈榴點了點頭,她將口袋裏準備好的清心符遞給了南野秀一,「清心符,可以減少你母親的痛苦。」說着,她將手一翻,在符咒的最下面,是她的一張名片,「我的聯繫方式,用完了可以再來找我要。」
「……謝謝你。」南野秀一接過了她手中的符咒和名片。她的名片非常簡介,只有兩行字,一行寫着花開院珈榴,另一行則是她的聯絡番號,在將珈榴的符咒和名片鄭重收下後,南野秀一對着她微微一笑,「我叫南野秀一。」
「我記住了,南野君。」珈榴淡淡的回了一句。
就在珈榴轉身欲走的當口,赤司的聲音已經在她身後響了起來,「出什麼事了嗎,珈榴?」
珈榴一轉頭就看正站在她身後的赤司,珈榴對他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已經可以走了。」
南野秀一敏銳的察覺到了眼前的少年對自己的敵意,但他仍然溫和的沖對方笑了笑,在明白珈榴會被對方安全接走這一事實後,南野秀一乾脆的離開了。
「他是誰?」赤司盯着南野秀一離開的背影說道。
「電話里跟你提起的那位女士的兒子。」
赤司盯着珈榴好一會兒,在珈榴的頭髮都快要豎起來的時候,他驟然撤離了視線,一語不發的向醫院外走去。
這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少年不緊不慢的走在前方,他的影子拉的老長,走在他身後的珈榴一路都踩在他的影子上,在經歷了一番思想掙扎後,珈榴終於深吸一口氣對着赤司伸出了手。
赤司只覺衣角一緊,他腳下的步伐頓了頓,然後便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到的就是珈榴的發頂,這傢伙的腦袋已經快垂到地面里去了。赤司低頭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平靜的問道:「怎麼了?」
「……今天下午沒有如約看你的籃球比賽,而且中途走開也沒有告訴你,讓你擔心了,對不起。」珈榴悶聲說道。
看她一副你不消氣我就不抬頭看你的架勢,赤司忍不住嘆了口氣,「珈榴,」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在看到她抬起頭後,赤司認真的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看着她如釋重負的表情,赤司彎起嘴角轉過了身。他沒再讓珈榴扯着他的衣角,他伸手到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雖說你錯過了這次的比賽,但是沒關係,下周我們帝光還有一場比賽,到時候你要去看,這次不許再亂跑了。」他可不想下次再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接她,能不讓她多出去亂跑就儘量不放她出去,這傢伙就是有一種能力,只要一個錯眼她接着就能跑沒,而且還總是會惹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知道了。」珈榴撇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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