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我載着司徒月離開楓橋,跟投還在持續上漲,也無需再盯着。而現在只有一件事困擾着我,那就是這些跟投者們,他們跟投南美的公司倒沒什麼,但跟投空殼公司就一定會虧本。
我撒網想捕的是江家這條大魚,這些跟投者都是無辜的,因為這個原因,我前後動搖過幾次。
思前想後,我就問司徒月,「月月,你說人的命從生下來就是註定的嗎?是不是從一開始,生老病死困難挫折就是命中注定。」
司徒月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她說:「以前我不太信,可現在有些信了。」
我很想知道,導致她前後變化的原因是什麼,可她並沒有多作解釋,我問她,她也不吱聲。
「月月,有個問題,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司徒月抓了抓安全帶,「你說。」
「問題是這樣的,拍賣行在拍賣一件古董,古玩專家估價是十萬,未來升值率百分之六十,貶值率百分之四十,有人想從中盈利,就拍下了這件古董,可實際上他最後虧損了。我想問你,古玩專家和拍賣行有沒有責任。」這應該是最委婉的問法了吧。
司徒月說:「肯定沒有啊,古玩專家只對估價負責,若估價和實際價值相差不大的話,古玩專家的做法就無理可挑,至於拍賣行,就更沒有了,他們只為古董提供拍賣場所,拍不拍是個人的事,關鍵就是那顆貪婪之心作祟,是他自己想盈利,最後的損失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很明了啊,你是在考我嗎?」
「算是吧!」我把車速提起來,心裏再無任何動搖。我和安德魯的合作,就相當於變相地給大家提供了拍賣行,買不買隨他們,虧不虧自己負責。就算買了虧了,也只能怪自己太貪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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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月搖下車窗,感受外邊清涼的風,「羅陽,我們要是生活在北方就好了,這樣的話冬天還能堆雪人打雪仗,就算實在無聊,也可以踏踏雪嘛。」
「可有利就有弊,如果在北方的話,你穿這樣的大衣根本出不了門。」不得不說一句,上天還是公平的,在給了一些東西之後,肯定還會收走一些東西。
「好想去看雪!」司徒月把手伸出窗外,邊晃邊大聲呼喊。
我饒有興致地看向她,「既然這麼喜歡,就把工作先放一放,找個時間去看一看,人不可能一輩子不停地忙碌,而且,我們真正無憂無慮的時間真的沒有多少,所以,在有能力善待自己的時候,就對自己好一點唄。」
司徒月撇撇嘴,「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什麼叫好像,應該說本來就是,這可是我在一本書里看到的。」
司徒月抱個拳,「好吧,我服。」
見狀,我的嘚瑟勁立即上來,「想去哪兒逛?」
「這才年初二,市區里一點意思都沒有,咱們還是去郊區吧。你看,我是穿運動鞋來的!」司徒月說着跺跺腳,示意我看她的鞋子。
這個不用她提醒,因為早上見面的時候我就把她仔細「欣賞」了一遍。
到郊外,司徒月從包里拿出一個摺疊風箏,說:「咱們玩這個。」
我盯着風箏,感情她來之前就想好了一切,根本用不着我操心來這荒郊野嶺做什麼。
司徒月把風箏展開,她在前邊撐線,讓我抓着風箏跟她跑,可能是小時候經常玩的緣故吧,我們只用一次就成功了。
風箏越飛越高,我和司徒月並排跑着,偶爾側頭看她一眼,別看她平時挺有大家閨秀樣兒,可跑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野。就像上次在魔都聽流浪歌手唱歌時,她的呼喊同樣很野。
可能,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被壓抑了很久的自己吧,需要找個安靜空曠的地方釋放出來。
呼呼風聲伴隨着銀鈴般的笑聲,我聽得痴迷了。
這個時候,她不是什麼司徒家的千金,我們就像同窗好友一樣,奔跑在郊外的荒野中。近幾年,隨着經濟的發展,城市化地域不斷地擴增,郊區逐漸縮小,如果有一天郊區徹底消失了,我想,我們會很懷念這段時光的。
「幫我拍幾張照片吧。」
司徒月把手機拿給我,撐着線在原地打轉,我記錄下精彩瞬間的同時,自己也看得痴了,因為她知道要照相,表情很萌很萌。
不知跑了多久,連我都覺得累了,我們才靠着背坐下來休息,高空的風不小,儘管停下來,線依舊被拉得筆直。
「好久都沒這麼玩過了,痛快!」
「是很痛快。」
她枕我右肩,我枕她右肩,一起仰頭盯着天空。
過了好久,司徒月說:「羅陽,咱們等日落,看會兒星星再回去,行嗎?」
「聽你的。」
可能上天總會眷顧公主的吧,日落前,我們竟然看到了很久都不出現的晚霞,紅彤彤的一片,很美很美。
「快!」司徒月拉着我向二里外的小山包跑去,「咱們一定要趕在日落前跑過去,在那兒一定能拍到很美的風景照。」
可能我們的公主太心急吧,跑的時候摔倒了,鼻子還碰了些土,打底褲還劃開個小口子。
「沒事吧。」我扶着她站起來,不停拍她大衣上的土。
「沒事,快跑。」司徒月剛邁腳,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我蹲下檢查一番,她的膝蓋處被劃破。
「創可貼有沒有,紙巾也行。」
司徒月抽出一張紙巾給我,我看她一眼,「褲子就不要了吧。」
「嗯。」司徒月點點頭,開了口子也穿不了了。
我抓着劃開的口,使勁把口撐大,然後把紙巾塞進去,好在腳蹬褲是緊身的,紙巾不容易竄位。
看了看天色,「你真的想要這張照片?」
「咱們有多久沒見過晚霞了,這是上天對我們的眷顧,我們得珍惜。」司徒月眼底有幾分遺憾。
我察覺到她的遺憾之色,立馬躬身,「來,我背你去。」
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在日落前跑上小山包,可能是意識激發潛能吧,我背着她比我們單獨跑還要快。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真的在日落前趕到小山包。
司徒月說:「羅陽,你快背對着晚霞坐好。」說着,她先單拍一張風景照。
我沒耽擱時間,背對着晚霞坐好,司徒月拍完風景照直接坐到地上,跟着靠到我懷裏,舉起手機,拍下日落前的最後一張自拍照,是我們兩個的自拍照。
「perfect!」司徒月打量照片,如果再晚拍個幾秒的話,捕捉到的晚霞肯定沒照片這麼漂亮。
她越發覺得,機會都是留給努力的人。
拍完照片,她一直盯着看,不知是不忘了起身,反正就那麼靠着我。
地有點涼,我提醒她起來。
她說不,我說地涼,對身體不好,她說怕什麼,頂多就是壞個肚子。
我:…;…;
司徒月又說:「我還等着看星星呢,你枕着我睡了幾個小時,我靠你一會兒,你不會介意吧。」
「鬼才會介意。」我還是一樣的回答。
司徒月說:「羅陽,你剛剛背我的時候,我感覺你比阿甘跑得還要快!」
「你別取笑我了。」她說起那個奔跑一生的男人,我是由衷的欽佩。至少在跑的方面,我對其是拍馬都追趕不及。
「不是取笑,我真這麼覺得。」
司徒月回頭,我剛好低頭,接着就不小心碰到了,四目相對,皆是發愣,那刻還在動的,似乎只有微涼的風。
「啊。」回過神來,我尷尬地避開她的目光。
「真的。就在剛剛,你是我心中跑得最快的那個男人。」
「那有獎勵嗎?」我是隨便調侃着說的。
「當然有。」司徒月翻身,親吻在我的嘴臉,來回點了幾下,「這就是獎勵,謝謝你讓我看到此刻最美的風景。」
人生沒有比此刻更美的時候,因為你終其一生,都再沒有任何機會回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