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煙看着只有十三歲,又古靈精怪,思維卻成熟的很。
群玉院乃是衡陽城裏首屈一指的大青樓,房間眾多,曲洋弄到一個房間,之後就去辦事了,只有曲非煙興趣正濃不願離去,眼珠兒一轉就計上心來。
「喂,你要看好令狐公子,知不知道?我和爺爺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曲非煙知道曲洋要去劉府,正好,她想去劉府找那個小尼姑。
「曲姑娘放心,我會照顧好令狐公子的。」林平之自是應諾。
待曲家爺孫倆走後,林平之揉着咕咕作響的肚子,撲到桌邊一頓大吃。曲非煙倒是細心,先給他點了吃的,有葷有素有湯,穿越這麼長時間,終於吃了頓正經飯。
吃飽喝足,他朝床上看了一眼。
令狐沖傷得太重,特別是羅人傑那一劍剛好刺在胸口,十分兇險,所幸遇到了曲洋,用了好藥,即便如此也要花大力氣去養。此時令狐沖昏睡着,對周遭一切毫無所覺。
林平之這才有時間查看系統。
點開任務欄,果然顯示任務完成,倉庫的格子裏也出現了一塊十兩的白銀。可惜,不知下一個任務會是什麼?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得到一本武功修煉。以他現今的身份和處境,沒有武功自保,時時刻刻都是危險。
突然見好友欄有些異常,隨手一點,愣住了,竟有兩個好友的名字是亮着的,且顯示的是組隊狀態。
林平之只覺得心頭急跳,下一刻立刻點開好友,試圖朝對方發隊聊,然而發送失敗。接連試了幾次都是失敗,他不得不放棄僥倖。盯着兩個亮着的好友名字,一個是「孤燈」,一個是「一輪明月」,正是先前跟他一起組隊的兩人,他總覺得這兩個名字不會無緣無故亮起來,或許、他們和自己一樣
「叮!」一聲系統提示音,又有新任務
任務一:避免令狐沖被青城派折辱。
獎勵:強身健體丸一粒。
任務二:拜岳不群為師。
獎勵:開啟玩家習武模式,繼承「林平之」武功。
任務三:結識採花大盜田伯光。
獎勵:輕功踏雪無痕。
看完三個任務選項,林平之氣的想罵娘。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武功,偏生能夠得到武功作為獎勵的任務,都不好做。
比如拜岳不群為師,那就表示他要順應劇情,捨棄跟隨令狐沖,失去尋找林家夫婦的一線機會。若去結識田伯光,看似簡單,實則也難得很。田伯光的確會在妓院出現,還和曲非煙儀琳打了照面兒,但這晚的劇情里,田伯光的出現一直很緊湊,哪有閒功夫理會他這個乞丐?他真要去搭話,反惹來曲非煙的猜疑,得不償失。
算了算時間,用不了多久曲非煙就該將儀琳帶來,另外又招惹了青城派的尾巴。林平之不再猶豫,選了第一個任務,然後就將令狐沖背起來。
「林兄弟?」一番扯動,令狐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林平之忙說道:「令狐公子,本來曲姑娘要我好好兒照顧你的,但是我剛剛好像看到青城派的弟子了,我怕他們找到這裏,還是先躲一躲吧。」
他這藉口倒沒找錯,畢竟令狐衝殺了青城派弟子,撞在余滄海手裏能得了好?
令狐沖依稀聽了前半句,就再度昏睡了過去。
林平之背着人,從群玉院的後門離開了。
林平之是不認路的,他出來後聽着外頭動靜,胡亂鑽了一會兒,稀里糊塗摸到了城門,乾脆就出了城。出城後,他又往山林里跑,打算找個隱蔽的地方待着,習武之人身體素質好,令狐沖的傷雖重,但敷了好藥,應該天亮後就會醒過來。
等着曲非煙帶着儀琳返回群玉院,但見人去屋空,曲非煙瞬時變了臉色。
「曲姑娘,怎麼了?」儀琳還被蒙在鼓裏,只因曲非煙存心戲耍,並未告知儀琳令狐沖未死,只說給一個重傷的人討恆山派的秘藥天香斷續膠,此人知曉令狐沖的屍首在哪裏。
儀琳在之前昏迷時就發覺令狐沖臉白如紙,身上發冷,以為其受傷太重命不久矣,待昏迷後醒來發現人不見了,也以為令狐沖是死掉了。儀琳去了劉府,適逢青城派弟子賈人達正在誣衊令狐沖,天門道長、定逸師太也在誤會下對令狐沖恨不能一劍斬之,岳不群一字未駁,幸而儀琳安然會來,講述了事情原由經過,眾人方知是誤會。
余滄海丟了面子,又被突然出現的曲非煙嘲笑,心下惱恨。當曲非煙將儀琳哄走,他立時吩咐弟子去跟蹤,發現了群玉院。
余滄海有心扳回面子,便對定逸師太說儀琳和田伯光在妓院裏。定逸師太是個暴躁脾氣,田伯光又是採花大盜,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誅之,因此諸人在余滄海的攛掇下全都湧來群玉院,將妓院團團圍住,不僅搜人,還將妓院的龜公老鴇好一頓修理,誓要此處再不能經營。
當一群人將妓院所有房間都搜遍了,的確發現了田伯光,但田伯光是在妓院尋歡作樂,根本沒有儀琳,至於令狐沖、曲非煙,更是無從尋起。
「余觀主,你不是說你的弟子看到了儀琳嗎?」定逸師太覺得事情不大對了。
余滄海臉色變幻,面對眾人隱隱的指責,一句話也分辨不出,反手甩了盯梢的弟子一巴掌:「沒用的東西!連個人也看不住!」
要說曲非煙和儀琳,竟是早先一步離開了。
令狐沖不翼而飛,曲非煙懷疑那乞丐身份,事情說來也是因她而起,自是擔憂。她知道暗中有尾巴跟着,碰巧又見到田伯光在這兒喝花酒,就拿他打賭輸了拜儀琳為師的事情做要挾,讓田伯光出手將盯梢的人注意力引開,她與儀琳悄悄離去。兩個人倒是想找令狐沖,但漫無目的,去哪兒找?
曲非煙又不能一直在外耽擱,便說:「好姐姐,你先回你師父那兒去吧,省得師太擔心。至於那個人,有下落我會告訴你的。」
曲非煙打定主意,不告訴儀琳失蹤的重傷者便是令狐沖這個事實。
儀琳不知這一點,便沒那些焦慮擔憂,聞言點點頭,說道:「師父師姐們一定在找我,我是要回去了。曲姑娘,若是知道了令狐大哥屍首的下落,一定要告訴我。」
曲非煙答應了,哄走了儀琳,這才去找曲洋。
曲洋暗中藏於劉府,一直關注着劉府賓客。
「爺爺,令狐沖丟了。」曲非煙又是懊惱,又是憤恨。
「非非,令狐沖福大命大,暫時不會有事,若真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傷得那樣重,當場就能將他殺了,何必多此一舉將人帶走?相較而言,我倒是擔心你劉爺爺的處境,等劉府的事完了,再去找令狐沖。」
曲非煙聞言就不再說了。
天光大亮,林平之睡夢中聽到有人說話,猛地一驚,醒了。
「林兄弟,這是什麼地方?昨晚是怎麼回事?」耳邊傳來話音,原來是令狐沖醒了。此時令狐沖的臉色好看多了,說話生氣也比昨晚強。
林平之愣了愣,忙解釋道:「令狐公子見諒,這裏是衡陽城外的山裏,將公子帶到這兒,實屬無奈。那位曲姑娘將你安頓在妓院,後來她出去了,說是有事,可她走後沒多久,我發現有個青城派的弟子在妓院裏晃悠,像是在找人,我怕他看到令狐公子,所以才帶公子跑出來。」
「那也沒必要跑到這山里來吧?」令狐沖失笑,覺得他膽子太腦子也不大好用。
「不是啊,我帶你出了妓院,沒走多遠就看見一群江湖人朝妓院去,氣勢洶洶的」
「都有哪些人?」令狐沖略微正色。
「有青城派的人,有尼姑,有道士,還有個謙謙君子模樣的男人,又有個打扮的員外一樣的人,總之呼啦啦的一片,看着就嚇人。我還聽到他們嘴裏提到田伯光,別的就不知道了。」林平之心知昨夜提前離開妓院,無論怎麼找理由都有漏洞,畢竟人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他只好顧左右而言其他,轉移令狐沖的注意力。
確實有些效果,令狐沖一副若有所思,倒不再追問他了。
令狐沖向來是個樂觀灑脫之人,不一會兒就拋開昨夜之事,對他感起興趣來:「林兄弟,我看你不像個尋常乞丐,為什麼願意陪我冒險?」
林平之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實不相瞞,我做乞丐也是被逼無奈。我家逢巨變,如今不僅無以為生,還仇敵在外,只能暫且掩藏。至於我的身份,還請令狐公子見諒,我不能說。」
「既然不能說就不說,誰沒個難言之隱呢。」令狐衝倒不覺得他有壞心,所以並不刨根問底。看着眼前的瀑布,不禁想起小師妹岳靈珊:「這裏可真是好景色,倒讓我想起華山。我和小師妹也曾一起在瀑布底下練劍,那是我們自己創的劍法,利用水的衝擊力,破壞敵人的耐力,借力打力,引敵人的內力來對敵。唉,可惜啊,現在也沒練成。」
「將來一定能練成的。」林平之現在對武功是極度渴慕。在天亮後,任務已提示完成,他得到了強身健體丸,但不知服用後的效果,所以沒有貿然去吃。
令狐沖又問道:「你還打算跟着我啊?」
「令狐公子能管我吃飽飯。」林平之只能拿出這麼個務實的藉口出來。
令狐沖大笑,牽扯的傷口陣陣生疼,忙又止住了:「林兄弟,我不僅要管你吃飽飯,還要請你喝酒。這樣好的天氣,說着話就覺得困了,我先睡一覺。」
說着便在大石頭上一趟,閉上眼不多時就睡着了。
林平之觀察了一會兒見他的確是睡熟了,這才坐到一邊,戳開系統,查看了強身健體丸的功效,便取出來塞進嘴裏吃掉了。強身健體丸顧名思義,就是提高改善身體強度,一定程度修復體內暗傷,對疲於奔命的他來說,十分合適。
另外,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將來何去何從?
若是僥倖救了林家夫婦,想來林家是要去洛陽王家的,那時倒不必愁,自有林家功夫給他學。若是林家夫婦沒能活下來,照系統發佈任務的跡象來看,除非順應劇情,否則他別想得到武功獎勵,但他對於拜岳不群為師十分牴觸,何況岳不群一心覬覦辟邪劍譜,他去華山等於羊入虎口,難道要和原主一樣去學辟邪劍譜嗎?
他沒那份狠心,便是那辟邪劍譜再厲害,他也敬而遠之。
此時衡陽城劉府賓客盈門,正是金盆洗手大會召開之日。
桃朔白與東方不敗也去湊熱鬧,但他一直神識外放,關注着林平之,當林平之手中突兀的出現一枚藥丸時,他心頭一動。隔空取物乃是修真者的手段,即便是有隨身空間或儲物袋之類的物品,靈氣波動也瞞不過他,但林平之身上並沒這些異樣。
桃朔白還沒遇到過身負系統的穿越者,以至於不得其解,興味甚濃。
劉府這邊熱鬧的很,劉正風金盆洗手,五嶽劍派以及其他小門小派都到齊了,卻是身為掌門師兄的莫大先生沒有出現。大會一開始,先是來了道聖旨,朝廷封賞劉正風為參將。劉正風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正是打算接受朝廷授予的官職,其實也只是個虛職,拿銀子就能買來,此番舉動也是表明與江湖斷開的意思。
此後,各派觀禮,正中的桌上擺了只金銅盆,劉正風站在盆前,撩起衣袖,正要掬水洗手。劉正風穿着打扮不像個江湖人,倒像個富貴的員外老爺,一貫和氣,此時卻也面色鄭重。
當他的手剛要浸入水裏,卻突然見一道令旗破空飛來,他連忙躲避。
但見幾個人飛身而來落在場地之中,為首的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費彬。
費彬代表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傳達盟主令,不准劉正風金盆洗手,且說:「劉正風,有人上報,說你與魔教右使曲洋交往甚密,可有此事?」
劉正風眼色微變,卻反問:「不知左盟主哪裏得來的消息?我並未做過對不住正道門派的事。諸位前來觀禮,劉某歡迎,若有事,等大會結束後再談。」
「劉正風,你勾結魔教,還想抵賴?我等奉左盟主之令,替衡山派清理門戶!」費彬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去捉拿劉家家眷,費彬則是衝着劉正風而去。
定逸師太等人先時還覺得嵩山派所為不妥,但費彬搬出劉正風與魔教曲長老勾結一事,其他各派都不好再動。
明面兒上各派是默許了左冷禪所為,實際上對嵩山派越發忌憚以及不滿。畢竟五嶽雖結盟,但處置門人乃是掌門的職責,左冷禪公然插手其他門派事務,到底不妥,但眾人敢怒不敢言。嵩山派在十年前就已比其他四派超出,十年過去,嵩山派實力更是凌駕於四派之上,若要反對,一來沒有正當理由,二來武力也打不過。
劉正風不是費彬的對手,很快便被擒住,一眾家眷也被押到跟前。
費彬拿刀指着劉家人,既是誘哄,又是威脅:「你們若是誰交代了劉正風與魔教勾結的事,左盟主便網開一面,否則便與劉正風同罪,當殺!」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我與曲洋只是音律相交,況且也不關我家人的事,放了他們!」劉正風簡直想像不到嵩山派這般兇狠霸道。
藏於暗處的曲洋驚疑自責,想闖出去將劉家人救出來,卻又想起答應過劉正風不再殺害正道人士,一時難免躊躇,怎知局面就到了這種地步。
「曲右使。」
突然一道似曾熟悉的嗓音鑽入耳內,曲洋陡然一驚。
這道聲音又說道:「若要救人,立刻動手,否則劉家上下將無一人倖存。」
曲洋終於想起來,這是桃公子的聲音,況天下間懂得傳音入密功夫的人屈指可數,依着桃公子的神秘,倒不覺奇怪了。且不論一向深居禁地的桃公子為何出現在此處,又為何相助,但想來對方不會大費周折戲耍他,再者自東方教主掌權,黑木崖風氣頗為不同,倒是值得一信。
正這般想着,突然見啪啪啪幾聲炸響,整個劉府瀰漫於一片煙霧之中。
曲洋立刻動手,先將劉正風救出,兩人又合力去救劉家人。費彬等人反應也是極快,高喊一聲「是魔教的人」,直接驚得其他門派紛紛刀劍防禦。然而煙霧之中,只覺得有幾道鬼魅身影忽閃來去,發出痛呼的都是押着劉家人的嵩山弟子,待煙霧散去,嵩山弟子紛紛抱着手腕痛呼,劉正風包括劉家人都不見了蹤影。
費彬面色難看:「追!」
此時在城外僻靜處,劉家人劫後餘生,正圍着劉正風痛哭。
「不知是何高人相救?」劉正風問的是曲洋,以為是曲洋請來的人。
曲洋嘆道:「我雖是長老,但與你相交乃是私情,哪裏敢驚動教內。」
劉夫人突然說道:「救我的人,是個年輕女子。」
劉正風幼子喊道:「爹爹,救我的是個婆婆。」
長子次子卻說:「是個老者。」
兩個徒弟道:「是個青年男子。」
曲洋驚訝,他本以為暗中出手的乃是桃公子,如今這四人卻是哪裏冒出來的?且聽眾人形容,四人都是當今一等一的高手。
空中忽而一聲哼笑,很輕,卻無一例外的重重落在每人的耳內:「嵩山派的人就要追來了,你們這些人還不快逃!」
旁人倒罷了,只驚疑又是什麼高人,卻見曲洋和孫女曲非煙臉色一變,曲非煙更是抓着曲洋的衣袖,又驚又喜道:「爺爺,是教主!」
曲非煙見過東方不敗兩回,還是在她與任盈盈相伴的那兩年,每年端午,東方不敗會去看任盈盈一次。若是端午在閉關,便在過年時見一面。那時曲非煙才四五歲,但東方不敗給她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以至於多年過去,她依舊記得東方不敗一身紅衣的模樣兒和氣勢,更記得那道清冷睥睨、恍若漫不經心的聲音。
「教主?是東方不敗?!」劉正風吃驚,畢竟這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但據說東方不敗已有四十來歲,便是武功深厚駐顏有術,聲音卻難改。
曲洋回過神來,立刻躬身行禮:「屬下曲洋參見教主,多謝教主與桃公子出手相助。」
只見一團紅影閃動,剛剛還在遠山之上,眨眼便到了跟前,卻是個身姿頎長,面容俊美凌厲的男子,穿着一身大紅衣袍,衣袂翻飛間,氣勢迫人。
「東方教主?」劉正風更是吃驚。東方不敗看着至多三十出頭,氣息渾厚內斂,深沉如淵,可見神功已然大成,放眼江湖,誰是敵手?
緊接着,劉正風又看見東方不敗身側多了個白衣公子,容顏卓然,氣質清絕,與東方不敗並肩而立,竟是氣息相互融合,混若天成。更震驚的卻是,他根本不知道這白衣公子是何時出現的,好似他一直就站在那裏一般。
曲洋可是領教過桃朔白的能耐以及在東方不敗心中的地位,忙又恭敬見禮:「曲洋見過桃公子。」
「非非見過桃公子。」曲非煙對世俗規矩並不看重,一向任性隨意,所以哪怕知道眼前兩個男子的關係,卻也沒有介懷。她是心口如一,並不似旁人那般,或想討好得些好處,或是畏懼權勢武功不敢妄言。
桃朔白對曲非煙倒是有些欣賞,特別是曲非煙精靈古怪遠勝黃蓉,尋常人根本猜不出她會做出什麼事。此番救下劉家,根本不是什麼俠義仁心,與其說是看在曲洋的情面,不如說是看在曲非煙的情面。
桃朔白朝其點頭示意,微一側身,朝山石處輕叱:「二位還不出來!」
眾人皆是一驚。
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從山石後面走出來,卻是令狐沖和林平之。令狐沖只是意外會撞上這種事,林平之則驚疑桃公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