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華聽到王雪琴喊出的話,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了。
可雲是他女兒?真是他女兒?
陸振華在東北的時候雖然仗着勢力強佔了很多女人,但這其中並不包括李嬸。李正德是他最忠心得用的屬下,他親自為李正德做媒,怎麼會去染指對方妻子,那只是一場醉酒的意外。事後兩人都沒提起,假裝沒發生過,知道李嬸懷孕,他還特地問過,但李嬸堅稱可雲是李正德的女兒。
可雲一直在他身邊長大,他有時候懷疑可雲是自己女兒,但為了兩家的安寧,他沒去深究,直到尓豪和可雲的事情鬧出來。雪琴這人雖是戲子出身,但往往這類人富貴起來最容易嫌貧愛富,況且尓豪是她的長子,她絕不會允許尓豪跟可雲在一起。他找機會單獨見了李嬸,從李嬸沉默的態度猜中了幾分,又偏巧被可雲給偷聽了,後來李正德提出離開,他順水推舟,只想着兩家分開也好,誰知當時的可雲已經懷孕了呢。
可雲知道了自己身世,精神就不好,李正德以為是被尓豪傷害的緣故。等孩子一歲時夭折,可雲聽到醫生診斷的病因,頓時就發了瘋。因為那種病,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往往都是近親結婚才容易患上,而她,她跟尓豪是兄妹,這個結果他承受不起。
李振華一直存在僥倖,覺得可雲不一定是自己女兒,畢竟李嬸從沒親口承認,女人的心思複雜難辨,即便說出口也不一定是真的。再者,可雲得的是瘋病,有幾個人的瘋病能治好?即便是他女兒,嫁給尓豪,尓豪也不會跟她同房,等於是用婚姻給可雲一個名分,照顧她以後的生活而已。
因此,李振華贊同尓豪娶可雲。
王雪琴的怒吼,戳破了他的僥倖,也打碎了他一心維持的平和,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看到兒女臉上的震驚、驚恐,他萬分痛恨,萬分難堪,一時間有種想將王雪琴打死的狠心。
「你滿口胡言亂語什麼!」陸振華絕對不會承認。
王雪琴卻是冷笑:「我胡言亂語?那晚你喝醉了酒又一個人呆在書房,我好心好意想端解酒湯給你,誰知卻見你將方玉芝拽上了床。你們瞞的倒是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搭上的線。本來我也沒多想,可發現尓豪跟可雲攪在一起,李嬸竟然比我還緊張,你說是為什麼?這一切都怨你,以前做了那麼多惡事,如今卻報應在兒女身上,我們尓豪做錯了什麼呀,憑什麼要受這種罪!」
李振華氣的去拿馬鞭。
王雪琴也是氣的狠了,想到尓豪就是被這根馬鞭打的半死,一把奪過馬鞭就跑出去。她來到廚房,傭人正在燒水,她一把將馬鞭塞進了柴灶里,火苗瞬間將馬鞭吞噬,極快的燒成灰燼。
「王雪琴!你豈有此理!」李振華站在樓梯上怒吼,他到底不年輕了,沒王雪琴跑的快。那根馬鞭對他意義重大,陪着他打了無數仗,見證了他意氣風發的征程,象徵着他的權利和過去,竟然被王雪琴一把火燒了。
李振華太過震怒,眼前一黑,昏過去了。
「爸!爸爸!」如萍夢萍終於從混亂中回神。
一直躺在床上的尓豪嘴角詭異的勾起,似乎笑的十分愉悅。他望向空蕩蕩的屋子,那裏站着除他之外誰也看不到的幾個人:「媽,幾位太太,陸振華昏過去了,你們的機會的來了。」
幾個年齡不一的女人相視一笑,眼中紅光泛動,涌去了陸振華的臥房。
有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問道:「大哥,馬鞭被燒掉了,我們可以出去玩嗎?我還沒見過上海是什麼樣子。」
「忘記我們先前是怎麼說的?」尓豪,實際上現在已經不是真正的尓豪,而是當初被留在東北的大房長子,爾慶。爾慶死的時候不到三十歲,他的妻子兒女都在戰亂中不知所蹤,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們,就好像除了陸家這些人,整個東北再沒有其他陰魂一樣。
正因如此,他才越發恨陸振華。
當初東北淪陷,戰事突起,陸家人口多,陸振華將全家人分成三批出逃。陸振華自己攜帶全家大部分財物,只帶八姨太九姨太以及其子女,並李副官一家三口同行,其他的,大房二房三房一批,四房五房六房七房一批,這些人里,二姨太早年跳井死了,留下個女兒,五姨太有個青梅竹馬,兩人悄悄來往被發現,陸振華槍殺了男的,又用馬鞭將五姨太活活打死了。陸振華說什麼,分批容易逃,可他帶走的都是他最喜歡的女人兒女,甚至連得用的屬下也比他們這些累贅兒女有分量。
逃難的人太多了,他們這兩批人都沒能出城,並且大多失散。死亡之後,他們在老宅相聚,出不去,離不開,直到今天,竟然來到了上海。
爾慶知道,是那隻馬鞭,他們陸家的男人女人,幾個沒挨過鞭子?現在好了,馬鞭被燒了,沒什麼能再束縛他們了。他們的仇要報,他們的債要討,不論是陸振華還是八姨太、九姨太,甚至他的這些幸運的弟弟妹妹們,全都別想逃!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皺眉道:「可是,我們太弱了,他們不像尓豪重傷身體虛,我們沒辦法附身。」
「念萍,你急什麼,我們天天呆在他們身邊,他們受不住,早晚要生病。」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笑吟吟的說道。
「聽說如萍在讀大學,那、可不可以將如萍的身體留給我呀?我也很想讀大學。」念萍期待的說道。
「行,給你!」
其他人也都圍過來,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個個臉上都笑嘻嘻的。
陸家一下子多出這麼多陰魂,同在上海的桃朔白豈能沒有感覺。當他隱身來到陸家,正好看見一屋子男女正歡快的討論附身,這些人最小的五六歲,大的二十五六,多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們此時並不是死亡時的模樣,一個個穿戴的整整齊齊,都是各式洋裝。
這些陰魂與心萍不同之處有兩個,心萍一開始就被帶來上海,禁錮於馬鞭,且心智如初。這些陰魂同為心萍的兄弟姐妹,他們卻被困在東北老宅,怨念極深,因着馬鞭凶戾之氣大增而受到吸引,被強行帶了來,其實也是順應了他們心中的執念,他們幾乎都挨過鞭子,馬鞭沾染過他們的血,彼此有所聯繫。
他們的執念幾乎相同,湊在一起力量很大,若他們存心要附身,最少三天,如萍夢萍這些人都會病倒,乘着身體虛弱,這些陰魂就能鳩佔鵲巢。當陰魂佔據了身體,他們對原身的魂魄或是驅逐、或是壓制、或是吞噬,總之結果一樣,他們絕對不會再輕易讓出身體。
桃朔白在陸家周圍布下困陣,以防止這些陰魂逃竄出去。
然後他不管別的陰魂,先一步出手就將尓豪的身體定住,伸手就拽住爾慶的魂體往外拉。
「啊!」爾慶這時才發現突兀出現的桃朔白,尚不及驚恐,發現自己正被拽離,自然不肯妥協。爾慶全力抵抗,雙眼赤紅,面色泛青發沉,他威脅喊道:「你再不鬆手我就吞掉尓豪的魂魄,讓他變成傻子!」
桃朔白哪裏理會他,再加力一扯,縱然再不甘心,爾慶也被拽出來了。
其他陰魂見狀,撲上來想幫助爾慶。
桃朔白摸出鎮魂鈴,鈴聲一響,這些陰魂全都抵擋不了頭痛欲裂,一個個在地上翻滾嘶喊。
爾慶是大房長子,所有陸家小輩中的大哥,也是陸家的大少爺,哪怕死後,眾人也是以他為首,所以眾陰魂的力量多少會匯集到他身上,使得他的能力最強。爾慶意識到桃朔白太過強大,但他不甘心放棄報仇,他慘嚎着竄出屋子,直奔陸振華而去。
桃朔白知道他是幹什麼去了,但陸振華的為人實在不好,以前做的孽也深着呢,所以他並不急着去追爾慶。
見這些陰魂都沒了逃竄之力,收起鎮魂鈴,一面取出桃木瓶兒,一面說道:「你們放心,陸振華會得到懲罰的。」
「還有、還有九姨太。」一個小姑娘怯怯的說道:「她害死我媽媽。」
桃朔白沒承諾什麼,將一干陰魂都收入瓶兒里。
他查看了一下尓豪的情況,因着被爾慶附身,陰氣浸體,加上鞭傷,鞭傷倒是好養,只是陰氣虧損生機,等於大傷元氣,必須得仔細調養兩三月功夫。
相隔不遠的房間傳來陸振華的慘叫。
先前幾位姨太太尋了過來,想起當初被強行奪入陸家做了姨太太,有願意的,又死活不願意的,總是因為各種原因屈服。她們好運氣的得寵一年半載,運氣不好的只有十天半個月,新人入門,她們的日子就苦的很。她們這裏面,有鬱鬱寡歡病死的,有和舊情人藕斷絲連被打死的,也有想逃跑被拖回來幽禁而死的,更多的還是被遺棄在東北而死。她們生時彼此也爭鬥過,可那都是女人家的小事,她們最恨的就是陸振華,若不是陸振華,她們原本可以有另一種命運,哪怕最終依舊死在戰亂,至少她們幸福快樂過。
陸振華老了,可他身體依舊很好,這就是今晚受了刺激昏迷,她們才有機可乘。
她們幾人合力,入了陸振華的夢,給予他各種痛苦,等他身體越來越虛弱就能有更多作為。陸振華睡夢中冷汗直冒,夢靨連連,卻始終無法清醒。
爾慶過來後,雙目赤紅,戾氣兇悍。
幾位姨太太都受了驚:「大少爺?」
爾慶手裏不知何時出現一根通體赤紅的長鞭,那是用所有陰魂的怨恨之力所成就出來的,是她們生時共同畏懼的東西,也是死後怨恨的東西。姨太太們一見這鞭子,全都退開了,又是驚懼,又是快意,冰冷瘋狂的眼睛盯着陸振華,一時間陰風厲厲,伴着聲聲鬼笑。
爾慶看到陸振華從惡夢中驚醒,他笑起來:「爸爸。」
「……爾慶?」陸振華恍恍惚惚,以為是在做夢。
「是我啊,爸爸。」爾慶提起長鞭,一邊笑一邊往陸振華身上打,打的陸振華翻身往床下躲,卻怎麼也躲不開抽在身上的鞭子。聽到陸振華的怒斥和慘叫,爾慶和姨太太們都笑起來。
姨太太們喊道:「打!打死他!打死他!」
陸振華看到了她們,越發驚恐,他覺得這個噩夢太真實,太漫長。他試圖爬起來去奪鞭子,狠狠教訓這個不孝子,但他剛站起來就被爾慶一腳踹翻,鞭子劈頭蓋臉的又落下來。
「啊!爾慶快走!」姨太太們突然慘叫。
爾慶回頭就看到桃朔白,知道其他人都被他抓走了,眼中流下兩行血淚:「為什麼?為什麼!」
桃朔白只是說:「你的妻子兒女在等你。」
爾慶一驚,忙追問:「他們在哪兒?在哪兒?」
「在陰間,他們以為你還活着,一直沒有去投胎,想和你再見上一面。」事實上,那三人不可能短短几年就能得到投胎的名額,但三人的確在陰間等爾慶。
爾慶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陸振華,到底想念妻女,以為桃朔白是跟他做交易,便放棄了殺死陸振華的打算。他不反抗,順勢的就被收入桃木瓶兒。
桃朔白瞥了眼昏迷的陸振華,心情不怎麼好,想了想,他彈出一指點在陸振華的脊柱上。作孽那麼多,以後就躺在床上一輩子好了。
第二天直到早上九點半,傭人阿蘭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當看到時間,嚇得一骨碌爬起來。糟了,她竟然睡迷糊了,九姨太一定會罵死她的,工錢也會被扣掉。阿蘭正痛惜着,突然發現整個陸家十分安靜。
昨天是周末,今天周一,小姐少爺們上班上學,太太要出門,老爺偶爾也會去交易所走走,今天怎麼……
「周媽?阿力?」阿蘭發現其他傭人也不見影子,這實在不對勁。
她跑到周媽住的屋子,敲了半天門,睡眼惺忪的周媽才開了門:「阿蘭?」
「周媽,你怎麼也睡晚了?都快十點鐘了。」阿蘭是再三確認過時間的,而且別人家都有動靜,就陸家安安靜靜。莫名的,阿蘭胳膊上雞皮疙瘩起來了,她搓搓胳膊,覺得今天很邪門兒,好像、昨晚就邪門。
周媽四十來歲,經歷的事多,本來還緊張自己起晚了,一聽阿蘭說的情況,立刻就想到鬼神上了。這會兒太陽都出來了,周媽倒也不怕,她趕緊說道:「走,快去看看老爺太太。」
兩人到了二樓,臥房的門沒關,一眼就看到床上沒人,被褥凌亂,而老爺就趴在床邊的地板上,頭衝着門,身上的絲質睡衣破破爛爛,渾身上下都是血。
「啊!」阿蘭年輕,這場面頭一回見,刺激的叫出聲來。
周媽腿也軟了,揚聲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老爺出事了!」
喊了半天,終於司機阿力跑了上來,也是一臉剛醒的驚慌。阿力剛跑上二樓,如萍開門走了出來:「阿力,出什麼事了?」
周媽終於見了主人,如找到了主心骨:「如萍小姐,老爺出事了!您快來看看。」
「夢萍,你把媽喊醒。」如萍回頭對着睡眼朦朧的夢萍交代着,立刻趕了過去。
昨晚陸振華昏迷後,母女幾個將人安頓好,讓阿蘭照顧着。因為擔心陸振華醒後見到王雪琴又發怒,如萍就讓王雪琴和自己一起睡,夢萍本來是陪着爾傑,等爾傑睡着了,她也跑了來。昨晚得知的事情太震驚,夢萍滿肚子的話想問,王雪琴也沒什麼好瞞的,將當年那點事抖的一乾二淨。
如萍那邊發現了陸振華的慘狀,驚恐不安,忍着害怕查看,發現陸振華沒死,忙和阿力一起將人搬回床上。如萍打電話給自家熟識的醫生,一面趕緊給書桓打電話:「書桓,你快點來,我家出事了,我很害怕,你快點過來。」
書桓本就在奇怪尓豪沒來上班,又聽如萍如此驚慌,立刻跟杜飛請假趕了過去。
如萍剛放下電話,夢萍又慌慌張張的跑來:「如萍,媽叫不醒,尓豪也喊不醒,怎麼辦啊?」
如萍慌了手腳,都不知該做什麼好。
書桓過來時,醫生剛好給路家人檢查完:「陸太太是驚懼過度,一時陷入昏厥,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要不了多久就會醒,問題不大。尓豪少爺是受了鞭傷,傷有些重,一定要仔細照顧換藥,避免發燒發炎等併發症。陸老爺的情況……」醫生心裏很多疑問,可實在不好問,因為明顯涉及到陸家。醫生說道:「陸老爺身上的鞭傷很重,比尓豪少爺的傷還要重幾分,但這只是一方面,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陸老爺傷到了脊柱,他、以後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說完這些,醫生就告辭走了。
如萍驚的都忘了去送。
夢萍臉色也很難看,她抓住一旁的周媽追問:「周媽,昨晚是你在廚房燒水是不是?太太拿着鞭子下去,是不是燒掉了?」
「是,是燒掉了,我親眼看見的。當時燒着大火,那鞭子被太太塞進柴灶,很快就燒成了灰。」周媽連連點頭,昨晚陸家的事鬧成那樣,傭人都知道。正因為知道,這一刻得知陸振華的情況,他們才越發驚恐。
夢萍看向如萍,嘴唇哆嗦:「那,那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如萍,我、我害怕。」
如萍趕緊抱住她:「不怕,不要怕,沒事的。」
書桓和杜飛完全是一頭霧水。
杜飛問道:「如萍,你們報警了沒有?」
「報警?」如萍搖頭,若是警察發現尓豪也是同樣的鞭傷,只怕會懷疑陸家人,在問起尓豪挨打的原因……關於可雲的事,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不止陸家顏面無存,尓豪以後還怎麼在外面工作。
書桓料想其中另有隱情,見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制止了杜飛的意思。
雪姨中午時醒了,尓豪也醒了,只是兩人臉色都不好看,眼底一片青黑。尓豪是元氣大傷,雪姨昨晚也是被陰魂重點關注,同樣浸染了很多陰氣鬼氣,一整晚惡夢不斷,精神極差。
此後,陸家包括傭人在內,全都病了一場。
陸振華發現自己癱了,脾氣越發暴躁易怒,要麼就是沉默不說話,慢慢顯出陰沉之氣來。以前如萍幾個就怕他,但他不發脾氣的時候,兒女們還是能和他說笑,如今卻是戰戰兢兢,生恐他拿東西打人。
雪姨日子也不好過,她總覺得身上沒力氣,看過醫生,醫生讓她多休息,補一補。如此半個月過去,總算好了一些。可雪姨越好,越受不了呆在陸家,她本就不願意伺候陸振華,還要輕則被罵,動輒就打,連兒女也沒落個好。
終於尓豪能去上班了,雪姨後腳也出了門。
尓豪只是養好了鞭傷,人卻瘦了一圈兒,精神也不好,臉色很白,但他實在待的太悶了,能出門就不願再待在家裏。再說,可雲的事情出來以後,方瑜從依萍那裏聽說了,因為他受了傷,雖沒提分手,但言語間已經露出意思,他得去挽回。
雪姨則是去見魏光雄,抱怨這些日子吃的苦頭,又咬牙切齒的咒罵依萍。
「白玫瑰?」魏光雄冷笑,安撫她道:「行,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出氣。只是現在陸振華癱了,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一輩子守着他。」
雪姨嘆道:「光雄,你還不知道我?我一直不跟你走,不就是想再從他身上挖點錢給你嗎,他身上還有一筆錢,不挖出來我不甘心。如今倒是正好,他癱在床上動不了,等我拿了錢,安排好家裏的事,就帶着爾傑來找你。」
「那是最好,我魏光雄的兒子可不要他陸振華來養。」魏光雄早年的確很喜歡王雪琴,但這麼些年過去,王雪琴始終不離開陸家,人也慢慢老了,他卻是有錢有勢,多的是漂亮年輕的女人往上貼。若非考慮到王雪琴能幫他弄到陸家的錢,又給他生了個兒子,他也犯不着跟她一偷情就是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