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為着學做湯,特地去與巷口的攤主商議,畢竟各家鴨血粉絲湯乍看一樣,味道卻是各不相同,能讓人吃後戀戀不忘的,統共也沒幾家。葉七雖然能悄無聲息潛入,窺探攤主一家做湯的隱秘,但不知為何,這等小事上他卻不願如此為之。
攤主對於葉七的來意十分驚訝,連聲問道:「你要學做湯?便是那位桃公子愛吃,不耐煩在我家攤子上坐,我們送上門去便是。再不行,您家廚子來學就好,哪裏需要大爺親自來?」
葉七直接摸出一錠黃金放在攤主面前,這黃金是他接了官府緝兇榜文得來的,到底是不能心安理得的讓桃朔白養着。正因他這一舉動,倒使得城中以及附近百里之內治好突然好的很,便是那些山裏的妖物都不大敢出來。
「這是費用,我希望能學到全部步驟,做出的湯能和你家賣的味道一樣。」葉七依舊是冰冷的臉,語氣也沒什麼起伏,卻莫名能使人感受到眼中誠意。
攤主略有為難,實話說道:「我家的鴨血粉絲湯之所以好吃,主要訣竅就在湯。想來大爺也不會做小買賣,壞不了我家生意,學了不過是吃膩了山珍海味時換換胃口,告訴大爺也不要緊。」
攤主到底在外討生活,各層人士都打交道,這樣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哪敢得罪。況且一番分析也合理,又有豐厚的錢財可拿,總歸是不虧的。
於是,葉七就跟着這位攤主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學。
僅僅三天,攤主就說道:「大爺當真有天分,如今我已沒什麼可教了,只要多做幾次,味道就差不了。」
桃朔白在廚房外看着,但見葉七那雙本是拿劍的手,拿起菜刀切菜也是利落,雖有些不搭,但沉默寡言認真做事的模樣十分好看。葉七已經學完了全部步驟,包括熬鴨骨架湯的時辰與火候,等湯熬好,便做了一碗鴨血粉絲湯,並沒有放鴨腸,桃朔白不愛吃這個。
「嘗嘗。」哪怕是親眼目睹,也絕對無法體會葉七為這碗湯做了多少。以前他何嘗有過這樣的心思,可是現在一場辛苦換來一碗平平常常的鴨血湯,卻覺得滿足,因為吃這碗湯的人是桃朔白。
「辛苦你了。」桃朔白看着面前的湯,細細品味,連湯水都喝了個乾淨。
「如何?」葉七見他全都吃完,心微微鬆了一半,另一半卻是要聽他的評價。
「湯水很好,鴨血煮的老了些,鹽稍微多了一點。」桃朔白評的很認真,說完臉上就綻出一抹笑容:「葉七,你之前跟人學的時候只做過三回,這是出師後的第一碗湯,做的很好。」
葉七眼睛裏的寒芒更亮了,嘴角也微微彎起一抹弧度。
又住了兩天,又吃了兩碗鴨血湯,他們便退了房子,離開金陵。
兩人並沒有確切的目的,不過是一路隨意走着。
這日兩人途徑一個小村鎮,見街口有個人影很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寧采臣!原本寧采臣要上京,可此時卻在這小村鎮上支着一張破木頭桌子,桌頭掛着一張大紙,紙上寫着四個大字:代寫書信。大約是沒什麼生意,寧采臣捧着一卷書看得入神。
桃朔白與葉七走到攤位前,陽光正好,在寧采臣頭頂罩下一片陰影。
寧采臣以為是遊客上門,抬頭一看,卻是又驚又喜:「桃法師!葉七公子!是你們啊!」
「你怎麼在這裏?」桃朔白問。
寧采臣聞言有些困窘,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作答。
「他呀,他被個女人迷住,那女子將他的錢給騙光了!」突然你一道聲音橫插而來,知秋一葉從房頂落下來,瞧着似乎跑了很遠的路,氣喘吁吁的,身上還有一層的土,卻也不在乎,從懷裏摸出個饅頭扔到寧采臣懷裏。
寧采臣眼睛一亮,趕緊往嘴裏塞,顯見得是餓壞了。
可見這二人定是遇到事兒了。
桃朔白沒急着追問,等着他們吃完了饅頭,這才得知事情原委。
自從四人分別,寧采臣上京,知秋一葉向南,按理兩個人不該遇上。知秋一葉沒走多遠,撞上個妖物,一路追着,竟是朝北而去,和寧采臣重逢了。
當時寧采臣就在這個小村鎮勉強落腳,因為他的銀子都被騙光了,無錢趕路。
原來寧采臣遇上一位面貌嬌柔的女子。這女子說是從家裏逃出來的,她父母為換錢給哥哥娶親,將她賣給一個三四十歲的粗魯鰥夫,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還吃不飽飯,又要忍受婆母丈夫的虐待,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了,這才逃出來。
寧采臣一介書生,見女子哭的可憐,就動了惻隱之心。只因他要趕着去京城,也不方便帶個女子同行,就打算在這個小村鎮上尋戶本分厚道人家,許些銀子,將女子安頓在此處。後來果然尋了一戶張姓老夫妻,看着本本分分,待人又熱情,也很願意收容女子,甚至說想收女子做乾女兒,因他們沒有兒女,想找個人養老送終。
寧采臣見狀,覺得雙方有益,問明女子意思,就留下十兩銀子。
老夫妻與女子都誇他是大善人,再三懇請他住兩日。
寧采臣便住了一晚,怎知第二天突然有一伙人窮凶極惡的闖進來,說寧采臣拐了他媳婦。原來為首的男人就是女子丈夫,這是帶着人找過來了。寧采臣從未遇到這樣的事,起初嚇的不輕,後來想起女子遭遇,不免為其說幾句公道話,並一再申明並非拐帶。
那丈夫說:「你這書生長得俊俏,這賤人定是迷上你這個小郎君,不願跟我吃苦。既如此,你拿五十兩銀子來,這賤人就是你的了。如若不然,我就告上官府,說你誘拐婦女!」
寧采臣是吃過監牢苦頭的,深知官場黑暗,最怕見官了。
「五十兩沒有,我只有三十兩,銀子我可以給你,但你以後不可以再糾纏這位姑娘,要立字據寫明!張大娘張大叔便是見證!」寧采臣最終決定一次了結,實在是歪纏不過,不僅怕上公堂挨板子,更是怕這些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總歸銀子能換得一個女子的自由與安全,倒也不算白花。
於是就像買東西一樣,錢貨兩訖,那些人就走了。
寧采臣又在張家住了一天,女子對他感恩戴德,晚間居然自薦枕席,只是寧采臣拒絕了。原本好好兒的,誰知第二天早上醒來,屋子竟空了,不僅張姓老夫妻和女子不見了蹤影,屋子裏的一應物什也都不翼而飛。寧采臣驚駭不已,連忙去左鄰右舍詢問。
「你這後生不是昨天就走了嗎?怎麼還在?」倒是隔壁人家見了他吃驚,見他問張家老夫妻,便說:「那對老夫妻是外地人,租了房子在這兒住,今兒一早就走啦。你說的那位小娘子,也一起走啦。」
「可、可是……」寧采臣有些迷糊。
有個老人見了,將他招到僻靜處,悄聲與他說道:「你這後生是被人騙了,那對老夫妻、小娘子,和昨天來的那些人都是一夥兒的!北邊這樣的事多了,我們都叫他們念秧兒,被他們盯上了,幾乎沒有不得手的。」
又有個湊來說道:「也是你心軟好騙,那女子的故事編的可不怎麼樣,事情又那樣湊巧,偏你沒起疑,還將銀子都搭進去了。你若是見了真正的念秧兒,那才知道厲害。」
總歸寧采臣變得身無分文,唉聲嘆氣的,正思忖怎麼弄點兒盤纏趕路,就遇見了知秋一葉。知秋一葉一聽他的遭遇,氣惱不已,當即要去追那些人將銀子拿回來!
可是現在知秋一葉只拿出了饅頭沒拿銀子,可見人沒追到。
這個小鎮本就不富裕,寧采臣的攤子支了幾天也沒寫兩封信,如今得知他們都要往北去,便厚顏同行。寧采臣本就是孤身一個,現在又身無分文,去京城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也不知前景如何。
知秋一葉就問他:「書生,如果傅青風嫁人了,那你打算怎麼辦?京城那可是天子腳下,你有錢都不一定能待得住,何況你一文錢也沒有。」
寧采臣同樣苦着臉,嘆氣道:「實在沒辦法,只能去投奔表姨。」
「你還有親戚呀?」
「那位表姨是我娘的表妹,雖說她們未出嫁時關係很好,可我娘幾年病逝,最後一次通音信也是三年了。」若非到了絕境,寧采臣是不願意去寄人籬下求施捨的。
「有人投奔總好過沒有。」知秋一葉是孤兒,自小被丟在外面,師父見他根骨不錯,將他撿回崑崙山,否則他早死了。
桃朔白和葉七有馬可騎,知秋一葉趕路都習慣土遁,唯有寧采臣一介書生要靠雙腳去走,四人一起同行就有些麻煩。便是桃朔白願意花錢給他們買馬,那也找不到賣主。
知秋一葉說道:「我帶着書生走,天黑前能趕到旅店,我們就在旅店見吧。」
「也好。」桃朔白點頭。
知秋一葉根本沒和寧采臣商議,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朝地上一跳就土遁而去,隨着土包快速移動,還能聽到寧采臣的尖叫。
只有彼此兩人,葉七才開口問道:「為何要與他們同行?」
雖說彼此相識一場,但實在沒什麼太深的情誼,況且腳程不同,目標都不同,完全不必一起。
對此桃朔白解釋說:「寧采臣此人在這個世界很特殊,我沒想到會第二次遇到他,那麼跟着他,應該會遇到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念秧?」葉七對寧采臣受騙的事很不以為然,只因寧采臣太好騙,但凡換個人,多一點謹慎,那些人就不能得逞。畢竟這年頭,誰會輕易的因為心軟將身上所有的銀子都交出去呢?自己又沒得半分好處。
「或許吧。」桃朔白也不確定,因為銅鏡中並未提示。
兩人騎着馬奔跑了一程,因減緩速度慢慢行一程,也是藉此看看道路兩旁的景色。這時有個騎驢的男子跟了上來,與他二人同行。初時男子並沒搭訕,桃朔白兩人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便是那男子落下了一程,總能在下一程趕上來,依舊與他們同行 。
終於那男子朝他們說道:「我乃是棲霞縣的衙役,受縣令大人的派遣去京城一趟,鄙姓張。某見二位公子氣度不凡,一路也不急着趕路,不知從何而來,如何稱呼,欲往何處去?若是能與二位結伴同行,真是某的造化了。」
桃朔白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未答言,葉七就更不會開口了。
張某訕訕,似乎覺得難堪,不敢再繼續說。
等着桃朔白與葉七再度加快速度奔出去,張某便沒有再趕上來。
葉七說道:「那人有些古怪。」
是有古怪,很刻意的想接近二人,但見二人不理睬,又很乾脆的退後了。
日頭漸高,兩人看到前面路邊有個茶鋪,鋪子裏還供饅頭,往來商旅常在此歇腳。他兩個也在此停住,栓了馬,在一張空桌坐了,要了壺茶。這種鄉野小店也沒什麼可選,只那麼一種粗茶,往來之人不過是喝着解渴,用以送饅頭。
葉七沒要饅頭,從馬背上的竹筐內取出一隻包裹仔細的布皮兒,裏面是幾樣金陵城的好糕點。
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着個衣着講究的男子,自從桃朔白與葉七到這裏,這人便看着他們。此時見兩人落座,更是笑着與兩人說話:「我是山東人,姓黃,在戶部任提堂,先前有事去了趟外地公幹,正要返京。二位可是去京城,若是同路而行,倒不至於孤獨寂寞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
桃朔白與葉七交換了神色,對那黃某點頭:「正是去京城。」
黃某聞言笑容更盛:「正可同行。」
喝完茶,三人便離開鋪子繼續趕路,那黃某同樣是騎馬。
傍晚時分,到達旅店,正看見知秋一葉和寧采臣在店外,但那兩人看到他們並未上前,彼此好似不認識一樣。這也是桃朔白事先傳訊給知秋一葉,他總覺得遇上的張某、黃某都有古怪,打算探一探虛實,所以暫且不與寧采臣兩人相識。
剛一大堂,黃某就朝一個姿容秀美的少年行去,嘴裏還笑問道:「你怎麼到了這裏?回京嗎?」
「正是。」少年笑着點頭,又朝桃朔白葉七兩人看來,眼中儘是疑問。
黃某拉着少年向桃朔白介紹:「這是史郎,我的中表弟,是個文人,若是二位公子喜歡談論詩詞歌賦,有史郎作陪定然錯不了。」說着就招呼店家上一桌好酒菜,且酒席的銀子他自己搶先付了,並說道:「咱們相識一場,我仰慕二位公子風采,今天容我先做個東道,咱們就在這小店裏暢飲一番。」
若是尋常人遇到這種事,便是心覺不妥,卻也會盛情難卻,不論心下怎樣猜疑對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面上卻是不好大刺刺的撕破臉的。
桃朔白與葉七雖不至於如此,但已決定探一探究竟,又何必揭穿。
「多謝。」桃朔白沒推辭,與葉七一併入席。
知秋一葉和寧采臣落在大堂的角落裏,兩人面前是幾個饅頭,一盤子青菜。寧采臣是沒錢的,知秋一葉雖然有錢,可他也不富裕,一文錢也得精打細算,現在卻要白養着寧采臣,點盤子青菜已經算不錯啦。
「大魚大肉,好酒好飯。」知秋一葉看到桃朔白那邊一桌子酒飯,饞的心裏口裏酸溜溜的。
寧采臣早就奇怪了,趁機問道:「桃……」
「噓!」知秋一葉立刻打斷他的話,壓低聲音道:「前輩交代了,不要說。」
此時那桌上,黃某殷勤斟酒,熱情勸菜,而史郎少年則是提起詩詞談論起來。這史郎模樣生得好,難得談吐雅致,胸中頗有文墨,桃朔白間或應酬兩句,這史郎便是一喜,笑容更盛,眼波流轉間透露幾分媚意。
葉七將史郎行至落於眼中,眼底一寒,猛然間氣勢迫人。
桃朔白忙從桌下握住他的手,又朝他看一眼,拿起酒杯與他輕碰:「阿葉,與我喝一杯。」
葉七緩緩收斂了氣息,默默與他對飲了一杯酒。
黃某與史郎隱晦的對視一眼,忙又熱情勸酒,卻已在心裏認定桃朔白喜好男色,這二人關係不純。當世男風盛行,兩個男子彼此相好,或是達官顯貴豢養男寵孌童皆不在少數,時人聽聞並不以為意,更甚者也是一樁風流雅事。
史郎突然提議:「這麼幹喝酒沒什麼趣味,倒不如行酒令,誰若錯了令,就罰酒。如何?」
黃某連連擺手:「表弟啊,你這是擺明要坑我,我哪裏說得上你的那些文雅詩詞。」
史郎不依:「左不過是罰杯酒,表哥你怕什麼。」
這二人來往兩句,便將主意定下。
史郎自薦做了令主,點到桃朔白時,這令就十分簡單,點到葉七和黃某則是有心為難。黃某喝得大醉,葉七心下很不耐煩,但是桃朔白攥着他的手,一根手指在其掌心輕輕的撥動,就好似撥在葉七的心上,以至於他哪有什麼心思去對酒令,幾碗酒水下去,真應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散席後,史郎和黃某商量着要賭錢做耍,讓店老闆開了間客房。
史郎邀請桃朔白:「桃公子,長夜漫漫,一起耍耍可好?」
「阿葉想不想玩?」桃朔白故意去問葉七。
葉七一直沒說過話,又喝了那麼酒,頭髮遮擋了大半面容,旁人瞧不出臉色。史郎說道:「這位公子想必是喝醉了吧?讓他先去隔壁客房睡吧,咱們戲耍起來鬧騰的很,別吵着他。」
葉七掃了史郎一眼,史郎覺得似被毒蛇咬了一口,身子都僵了。一直以來史郎都刻意忽視了葉七手中的那把劍,但這時候卻生出一股危機感,以至於臉色一白,一時間沒了言語。
「表弟?」黃某看似醉的不輕,實則酒量不淺,何況他喝的那罈子酒,裏面摻了不少水,如今這醉酒的姿態不過是做出來迷惑人的。
桃朔白略帶惋惜的說道:「抱歉,阿葉喝醉了,只怕不大舒服,我得照顧他,不能奉陪了。」
黃某忙說道:「何須公子親自照料,找店家就行。」
桃朔白能感覺到葉七將自己的手抓的很緊,他也不希望因一件小事真惹得葉七生惱,便再度拒絕:「不必,二位另邀人做耍吧。」
說完便叫店家另開了一間房,在黃某與史郎的注視下,將房門關上。
阻隔了外人視線,葉七也不做戲了,鬆開桃朔白,渾身殺意瀰漫:「那兩人居心叵測,當殺!」
「我知道他們不懷好意,只是想知道,他們所為是否我猜測一致。阿葉,你不想知道?」桃朔白笑着問。
葉七聽他依舊稱呼自己「阿葉」,眉峰微動,張口坦言:「我本名是七夜。」
實際上,兩個名字相較而言,倒是葉七更像個名字。
桃朔白並沒有就此詢問七夜來歷,眼下環境不合適。
安靜中,忽然聽到隔壁房中傳來戲耍聲,幾個聲音時高時低的喊着「大」「小」,聲音極是亢奮,其中自是有黃某和史郎。
桃朔白又將七夜的手握住,示意他噤聲,在身上貼了障息符,又隱去身形,悄無聲息的潛入隔壁房中。
只見房中的方桌前圍着好幾個人,除了黃某和史郎,另有三人,其中一個竟然是知秋一葉。知秋一葉玩了幾把,次次都輸,頓時惱火,不肯玩了。黃某史郎也不去挽留,任由知秋一葉離去。
剩下的二人倒是好運氣,雖然有輸有贏,但都是贏的多輸得少,最後每人贏了一百多兩銀子,而黃某和史郎的銀子卻輸光了。四人還不肯罷手,又商量着要賭黃某的馬。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嘭嘭嘭的被砸響,聽動靜,竟是有一群人來了。
屋內幾人都沒動,臉色俱是變色,畢竟聚眾賭博乃是違法之事。
「這,這一定是抓賭的來啦!」史郎說着害怕的聲音發抖。
屋內人想逃,卻無路可逃,房門被砸開,幾個人氣勢洶洶的進來,果然說來抓賭,當即就將四人鎖拿,桌上一應賭具錢財都被捲走。
半個時辰後,那一行人唯有史郎回到旅店中,看上去惶惶不安,徑直去敲桃朔白的房門:「桃公子,桃公子請開開門,請救我一命。」
桃朔白已和七夜回到房裏。
七夜雖不耐,卻只能依着前面繼續裝醉,躺在床鋪上睡着。
桃朔白則去將門打開,門外的史郎衣衫凌亂,面色驚惶,猶帶淚痕。史郎只是個十五六的少年,又生得好,眼下這副光景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惻隱。
「桃公子救我!」史郎朝前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