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你醒了?」
就在李文其三人在這邊小聲議論的時候,廣場上的朝倉信川看見了他們,笑着從那邊走了過來。
對於李文其,朝倉信川的心中是十分感激的,雖然雙方只是合作,可是如果沒有這個人,他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新的希望,石港雖然現在固若金湯,可以後呢,面對着大明王朝,早晚有一天,不還是會被攻破。
「二當家。」李文其笑着拱手道:「沒想到二當家還是領兵的將才,這真是讓老朽刮目相看吶。」
朝倉信川微微一笑,他不善客套,實話實說道:「我在日本的時候曾帶過兵,打過仗,如今也只是重操舊業罷了。」
兩個人聊了一會,李文其說出了自己的去意。
「你們要走?」朝倉信川一聽,連忙道:「李員外,你們不多住幾天麼?難道是我們招待不周?」
「當然不是。」李文其笑着道:「現在出貨的時間很緊,我還要去倉庫那邊盯着,等這批貨出了海,我們再聚不遲啊。」
「哦……是這樣啊。」朝倉信川見李文其說的在理,便說道:「既然如此,你們稍等片刻,我去將趙寨主叫起來。」
「別,不用了。」李文其見他要走,連忙道:「寨主昨天喝的大醉,現在就不要打擾他了,讓他多睡會,我們又不是什麼外人,不必這麼客套。」
朝倉信川見他堅持,也只得作罷。
他衝着遠方喊來了幾個嘍囉,大聲道:「你們幾個護送李員外回去,一路上好生跟着,不要出什麼差錯。」
「是,二當家。」幾個人一起躬身答應。
朝倉信川一直將他們送到了大門之外,本來李大元也想跟着李文其回去的,卻被李文其制止道:「大元啊,你就不要回去了,就呆在這裏,接下來的幾天會有貨物不斷的運到這,你在這邊也方便點收。」
李大元聞言點了點頭,雙方告別之後,看着李文其一直走的不見了,他才和朝倉信川一起返回了山寨。
此時,天色已經接近正午,寒冷的天氣在太陽的照射之下,暖和了許多,李文其坐在馬車上,看着不斷倒退的林木,嘴中哼起了小曲。
「老爺,已經好久沒有見你這麼高興了。」阿祿在旁邊笑着道。
「是麼?」李文其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這些年,我們生意上雖然也算是順風順水,可還從來沒有哪一次能有這麼大的利潤,這才短短一個月就有近五萬兩的收益,你說老爺我能不高興麼?」
樂呵呵的聊了一會,李文其想到了什麼,問道:「阿祿啊,現在蘇州那邊進展的怎麼樣了?那幾間鋪子有沒有開起來?」
「回老爺。」阿祿連忙道:「早就開起來了,等明年開過年,蘇州一地幾個縣的農戶,都會向我們提供蠶絲,我估摸着,明年的收購量至少也提能升個三成。」
「嗯,這就好。」李文其點了點頭,頓了頓,他又道:「現在浙東這邊因為戰事,很多人都流離失所,我們現在反正要擴大規模,就多收些人,這一來嘛,可以多增加些生產,二來嘛,也可以給這些人找一條活路。」
「是,老爺,您可真是菩薩心腸。」阿祿笑着道。
李文其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為商者,也不能光想着賺錢,看着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如果我們還整天的大魚大肉,又如何能吃的下去?」
他鄭重的道:「阿祿啊,在這次的收入中,抽出一萬兩,從其他地方多買些糧食,給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分一分,這眼看着就要到年關了,也別讓他們餓着。」
「知道了,老爺,你就放心吧。」阿祿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行人馬不停蹄,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回到了縣城,剛進城門的時候,李文其突然皺了皺眉,他感覺到一絲異樣,奇怪的道:「今天這城門怎麼冷冷清清的?」他看了看四周,午時還沒到,這裏竟是一個行人都沒有。
阿祿也是覺的奇怪,兩個人正納悶間,突然,從城門的兩邊湧出了大量的官兵,將李文其一行人團團的圍在了中央。
石港的幾名護衛一見大驚,雖然都抽出了兵刃,可是官軍人數眾多,他們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本地的縣令章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看着李文其,冷冷的道:「好一個江南首富,原來暗地裏竟是做着勾結倭寇的買賣。」
李文其心中一緊,他一直自認為做的十分隱秘,這官府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趕緊走下車,結結巴巴的道:「章大人,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章既冷笑道:「你勾結倭寇,視朝廷的禁海令如無物,私自運貨出海,我可有說錯啊?」
「大人,這又從何說起?」李文其道:「我又怎麼會去勾結倭寇,大人,您可要明察呀。」
「明察?」章既仰天打了個哈哈,旋即喝道:「李文其,事到如今,你還要抵賴不成?哼哼,既然如此,本官就讓你明白明白。」他對着人群大喊道:「王喜,你來說與他聽。」
話音剛落,一個二十多歲,頗有些傻頭傻腦的青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見李文其,他微笑着拱手道:「李老爺,祿叔,別來無恙啊。」
「你,周喜!」阿祿一見此人,頓時大驚道:「怎麼會是你?這……」
「呵呵,祿叔,實在對不住了。」青年笑了笑,說道:「我並不叫周喜,我叫王喜,乃是御史王大人的手下,這次來,就是查你們與倭寇勾結之事的。」
阿祿面色大變,這些天來,由於出貨的事物繁重,原本的人手根本不夠用,他見這個周喜模樣老實,又讀過幾年書,便將許多事務都交給了他,甚至一些賬目也直接由他來保管,可以說,這個人對它們貨物的走向流通是十分清楚的。
雖然一直以來,江南稠莊和石港的來往都極為保密,可是這麼多貨物的出入,他這個經手人如果有心查證,又如何能瞞得住。
「周喜,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老娘病危,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你怎能如此沒有良心?」阿祿氣的面色慘白,指着他的鼻子大罵道。
「我再說一遍,我叫王喜。」青年冷冷的道:「你說的那個老太婆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些只不過是我用來掩飾身份的計策罷了。」
「你!」阿祿頓時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