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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少陰姑娘回到分配給自己的寢殿,就有天女迎上來,她終不是真丫鬟,而是享有禮遇的前道君,有些煩躁揮退了侍奉的天女,孤身一人在梳妝鏡前坐了會,這少女繃緊的肩,才放下來,鬆了口氣,神情有些疲憊
「魔鏡魔鏡,誰是最英明女人呢?」
這面普通的鏡子自不會回答,少女也不需要回答,僅僅出於習慣排解一些情緒,不知為什麼,在恢復女身,找回入龍庭前的自己,她越來越不想偽裝自己天性,但還是給捲入了這樣臥底,之前種種嬉笑和作態,還有對葉青臥底的稱讚,對比自己過去的失敗,都不過是向葉青傳遞一種信息,她不會是靠譜臥底,關鍵的事請不要為難她。一筆閣 www.yibige.cc
葉青那個聰明傢伙一下聽明白了,就直接告辭,真是不講情面的男人。
紅雲送走青鸞,回來就看到女兒在殿內等着她,神情有些倔強委屈的樣子,紅雲就不由嘆一口氣。
她剛想說什麼,女兒就上來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小鳳凰法相在虛空中升起,一聲輕鳴,本命道侶相互感應,大鳳凰法相也升起來,在她腹中一顆青珠靜靜躺着。
外人看不到這一幕,本命道侶之間無可隱瞞,而且剛好紅雲仙天共鳴一端似乎出現能級反映,鳳凰腹中的青色的珠子就明顯動了動,紅雲和瓊陽母女這刻靈池共鳴分享感知,一下感覺到了。
紅雲連忙鬆開女兒的小手,但已是神情尷尬,明眸如水,朱唇微張,吐氣如蘭,白皙的臉上有些紅霞:「瓊兒,你都看到了?」
「母親,這是」瓊陽盯着那顆青色珠子,摸摸母親光滑平坦小腹,感覺不出什麼。
「傻丫頭亂摸什麼,這是契約,埋在仙天靈池裏。」紅雲臉色紅紅按住瓊陽的小手,不讓她亂動。
其實共鳴的深入是靈氣,其餘都是模糊,她也不知道葉青最近具體做了什麼,只知道葉青抵達天仙后,進步並沒有緩慢,力量越來越強大,甚至單方面對兩人的共鳴造成影響,近來時不時就有些反應,讓她有着難以言述的尷尬和羞惱,自覺要瞞不住女兒,才這次借着青鸞在時順便說出來,也給葉青栽一個黑鍋。
瓊陽情緒悶悶,有些自己獨佔的母親,被人偷走一部分的感覺,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妒忌時,她更關切這事對母親的影響,不由嚴肅:「母親仙天靈池怎一直和葉青仙天靈池相通?他在強抽氣運啊!」
「這事情,說來話長」
紅雲牽着她的手坐下來,戰事繁忙到現在才告一段落,母女也好久沒有這樣談心,這時氣氛不錯,就乾脆一併說出來:「瓊兒你知道,母親新五脈盟主位置其實很不穩。 §§ ◎ 」
「嗯。」瓊陽點。
紅雲輕輕說:「作後起者本來就沒有多少選擇餘地,內部來說,你兩位師叔,黃雲和白雲在內部鬥爭上並不可靠,我獨身壓不住青珠和黑蓮,抽取一半上交作保護費,這已是所能做出最好選擇了」
瓊陽仔細聽着,眼神也柔和下來,她已明白母親做了很多很多事,都是為母女的安全,母女之間本來就是要相互理解體諒,更別說是本命道侶了。
一番深談,紅雲沒有透露自己與葉青比賽誰先登頂的事,有點不好意思說,還有不願意讓女兒對葉青加深敵意,以後如果沒意外的話,無論誰登頂,都必然要踢掉不可靠的青珠。
新五脈和五脈合作,斗而不破,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那作長期盟友還是緩和關係為好,於交談之中時不時就為葉青說些話。
這讓小瓊陽都有些妒忌了,最後忍不住抱怨:「母親不要我麼?」
「怎麼會呢?」
「我只是想說,這葉青很不簡單,按照法理來說,成天仙后,由於積蓄已厚,而且在世界內已經抵達某個上限,因此增長會放慢——這是誰都會經過的過程。」
「連聖人和道君,都是取得本源權限,上限才是天仙數倍甚至十倍。」
「但天仙就有天花板,吸取不了多餘力量,這是世界對仙人的本能限制——要是無限吸取下去,世界豈不是變成了奶牛?」
「但是現在由於契約,我能隱隱感受到,葉青的力量還在增長。」
「」
「這情況很可怕,我也不清楚具體原因是什麼,但是我們必須和他搞好關係——至少在我登頂前。」
紅雲親了親她的臉頰,笑着安撫,待女兒情緒平緩下來,就送她出去,這樣的信息衝擊是需要些時間緩衝,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接受。
望着女兒離去,大鳳凰的臉色有些黯然,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一個女兒眼中能完全保護她的英雄母親,就過去時一樣,但現在新世界裏局勢複雜,新五脈名五脈成員,自立山頭游離在外,而又面臨給黃帝、赤帝等人驅使去與五蓮對耗的危險。
更糟糕的是,新五脈內部也沒磨合完成,如果眾仙都是真心推舉她為領袖也好說,但作異族又是女人,她知道周圍大部屬下對她的看法是怎麼樣,自是無法真正相互信任。
現在回想,在葉青還執掌新五脈雛形而挑選扶持對象時,多半就已考慮到了她的這些根本缺陷,最後也沒有意外,整個新五脈就倉促成型,內部充滿緊張或沒有方舟的話,在新世界內戰夾縫中崛起,經過許多戰爭的錘鍊,及多年和平磨合沉澱的緩衝,她會深入掌控這架戰爭機器,並且與屬下建立起信任。
但方舟當前,紅雲知道自己沒有成長的時間,她起步太晚,面臨局勢太不可控,而又知道內幕太多。
如果別無選擇,她也只能冒險一搏,青珠和黑蓮就是這樣誘惑她來組建新五脈。
然而葉青不知從哪家得到風聲,緊跟着給出一個更緩和登頂路線,在實權背書下的言語威力有時勝過刀劍,就包裹糖衣的炮彈一樣****正中她的紅心,就一下失去了這種冒險衝動。
她不是一個人,還有相依為命的本命道侶曾經的母親、現在的女兒瓊陽,還有許多親手培養起來忠心耿耿的師弟師妹要顧慮,即便知道葉青包裹糖衣下的炮彈,自己今後除非登頂,否則再也無法擺脫對方影響,也默默吃下。
所幸葉青這人算是不錯的人,偶有些尷尬,但從無明面折辱,讓她能夠確保自己的獨立性,在女兒面前維持母親的尊嚴,讓女兒有種言傳身教的傳承,對一代代母女轉生的鳳凰來說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這個隱藏的心理條件,也是當年投效祥雲道人的隱藏條件,大小鳳凰母女都從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起,免為居心叵測的人利用。
只有非常深入熟悉她們母女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或能體會出來,但讓紅雲疑惑的是葉青和她接觸不過短短半年,在交流時似是多年知交的故友,不僅僅是對她,甚至對女兒瓊陽也十分了解,整套合作方案簡直為她們母女量身打造,簡直貼心得沒有絲毫縫隙罅漏。
這或是因葉青自己道侶芊芊是青鸞分身,也是鳳凰,熟悉鳳凰傳統?
聰明的火鳳凰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合理解釋,反放心許多,畢竟作新世界稀有的鳳凰一族,芊芊與自己不會相互坑害,葉青自是要愛屋及烏,不能讓芊芊難堪。
如果一開始,她還懷疑葉青會利用自己後就過河拆橋,現在隨着各種關係聯結起來,溫水煮青蛙一樣的合作深化,抗拒就少了許多。
現在局面很清楚,青帝如果能登頂,自就是新舊五脈相互牽制。
紅雲如果能登頂,也就是青帝和紅雲相互結盟。
紅雲不由佩服起葉青磊落大氣,更有些好奇傳言多不可靠,號稱算計多多的青脈前儲君葉青,都這樣大氣,那更在之上號稱天地至信的青帝,又是怎麼樣的風采和手段,讓葉青都為之折服?
聰明的大鳳凰有着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沒有青珠的破局力量,或黑蓮那樣豐滿的羽翼和掌控,有一個弱小女兒要保護,屢屢出現別人拿捏住她的這一命門,總的來說,目前她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勢力領袖,頗有些羨慕青帝、五蓮那樣真正可以聖心獨裁的強大。
或兩人也沒有完全的聖心獨裁,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生活在現實的世界裏,誰也無法完全的自由,但相比下終是有着自身命運主導,也足現在的火鳳凰心懷嚮往了。
只是,在這盤棋內,葉青自己定位是怎麼樣?
由於契約,深不見底而且還在增長的恐怖力量,使大鳳凰心裏一陣迷惑。
瓊陽回去休息後,越想越心塞,習慣性找人排解,白天時還忍住了,到夜裏時就喊了葉裕過來,將他當做家人一樣,說了母聖情況,憤憤:「葉裕你說,葉青這混蛋怎麼這樣可惡呢!」
葉裕:「」
燈火搖曳着照亮小鳳凰的臉頰,有些因生氣而漲紅,顯得美麗,讓人無法抱怨她什麼,只能安慰着:「葉青確實混蛋,不過也是不好得罪的混蛋」
「那還用你說。」
瓊陽撇嘴,她怎麼會聽不出母親之前話里話外意思,都是讓她不要招惹葉青,不過她又不笨,才不會去招惹那個危險傢伙,只是鬈輕輕靠在葉裕肩上:「母親現在都不是我一個人了,葉裕你還會是我一個人麼?」
「葉裕永遠忠誠於瓊陽公主殿下。」葉裕取了個巧,說着實話。
瓊陽對這種忠誠答案似乎有點不夠滿意,抬瞪了他一會,然後轉過身去:「你回去吧。」
「是。」葉裕起身,恭謹告辭,離開。
瓊陽在後面隱小聲脾氣:「他還真走啊少陰辦法一點都不管用!明天找她算賬!」
她以為葉裕已走遠,又有隔絕,聽不見,實際川林筆記都記錄下來,葉裕也苦笑着摸摸鼻子,裝沒聽見地走掉了,反正倒霉是少陰姑娘。
月光寂寂照着庭院,秋風的涼意讓人頭腦清醒,年輕道人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除去這些小事上的尷尬,大抵還是滿意。
紅雲趁此,對外對內宣傳着少陰這一位前道君投靠,抬高自己威望,並且對青漢仙朝主君葉青示好,一副能在五帝和五蓮兩大巨頭夾縫中突圍成第三方勢力的氣相,這些雖只是增灶法,充數的增添,但是的確鼓動起整個新五脈的野心和氣相,並且增強了整個新五脈的力量。
而且,這紅雲的示好,也意味着葉青本體可以三面逢源,在五脈,新五脈,還有五蓮方面都可投靠或者合作。
新五脈力量其實不小了,就是時日太淺,根基不穩固,而已經相對穩固的青朝一旦加入,怕真能強強聯合,有機會翻身,恐怕有些人會急了吧?
「五蓮用上真轉修來壓價,我也用紅雲示好籌碼來抬價,配合着在五蓮以及許多有心人面前演了一場戲,證明了與五蓮談判意圖,然後就是飈進時候了。」
不知不覺,自己分身鼴鼠的深入層次已由瓊陽延伸到了她的母親紅雲那裏,前者小鳳凰還可以說是被蒙蔽的間接隊友,後者大鳳凰乾脆理智清醒的自願隊友,開始合作默契愉快的算計。
葉裕不擔心紅雲現自己臥底秘密,或者說這時就算現,她迫於形勢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更何況一路風雨過來,也不是沒有情份,除非哪一天自己承認臥底,否則以大鳳凰羽翼茂密的高華光輝,對忠心自己的嫡系遮護,先入為主認知習慣,反讓她燈下黑,永遠無法將煌煌如日的仙朝主君與一個幽暗如夜的沉默跟班聯繫到一起。
於是永遠猜不到她迷惑隱藏鎖鑰條件的破解鑰匙,其實都是她自己送給某個金牌臥底,這人身份一變,光明正大將鑰匙輕輕插回到她的鎖孔中咔!
清脆的聲音,在命運長河裏響起,仿佛鳳凰的悲鳴,而沒有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