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忠心而憂慮的小丫鬟傳達命令去了。
貂蟬默默關閉門窗,一人在黑暗裏洗淨妝裝,除下女裳,穿上軟甲,又換了戰袍。
銅鏡里照了照。
在鏡中清晰看到,一絲絲月華在身周與天地融匯,道禁隔膜再度出現,隱隱有着突破的可能。
「主公說……月華上溯本質是陽光……我不局限地下陰暗,就能沐浴在陽光下麼?誰能給我這樣的陽光……」
她若有所思,起身,此時樹影中,一輪月亮升起,顯得恬淡,誰想不到這樣的夜晚會有兇險。
貂蟬來到前面,發覺江晨在發號施令,一批批甲士在預備着,就把這文件遞給了此人,此人拿來一看,頓時昂天大笑:「主公果是未雨綢繆,有這批士官,組織十萬大軍都不成問題。」
一陣風過來吹得身上有些寒意,貂蟬渾身一哆嗦,正想說話,三百的西涼軍過來,踏入射聲營箭陣範圍,有兩三個校官高喊:「有人報告你莊暗藏反賊,快開門讓我們進去搜查,識相點就交上十萬錢……」
話還沒有落,江晨吩咐着:「速戰速決,別驚動了大部。」
「是」由於經常發生戰鬥,只要時間不是很長,規模不是很大,自不會受到特別注意,一校尉踏步出來,令着:「射」
下一瞬間,黑色箭嵐遮蔽了視野……
射聲營早就瞄準,這時射擊,三百人頓時連連慘叫,當場就跌下了一半人,箭雨之後,一支騎兵衝出,悶着聲對着餘下砍殺。
眼見着一個西涼兵被着騎兵一刀,自肩上砍下中胸,幾乎化成半個。
江晨徐步出來,火把下,神態從容,伸了一下身子,冷冷吩咐:「把這裏全部殺盡,不許出去一人」
頓時步兵又圍上,對着傷兵補刀,一片慘叫,令人毛骨悚然,江晨看了一眼貂蟬,笑着:「派人和這名單上骨於聯繫,我們要在一天內舉旗」
「是」
朝霞絢麗,常晨起的人們在屋檐下望着,不免想到民諺中刂霞不出門,,緊隨的就是風雨。
一些士人相視而嘆:「既有風雨,東南風也會來了吧?」
許昌就在洛陽西南三百里外,這指代是誰再鮮明不過,當這時街上正巡邏過去的羌兵就算通點漢話,也是聽不懂。
樸素隱喻中充滿百姓對拯救者的期待,但形勢的急轉惡化還是出忽了所有人意料……
洛陽·一家店鋪
這鋪門面不大,三間臨街,鋪後院落很大,因着董賊的威脅,又下了雨,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剛過午時,許多店館歇店。
老闆和三四個夥計在忙碌着打掃房間。
「你們聽說沒有?」一個夥計掃地,口中說:「聽說又有一批街坊遷去長安,死在半路的不少。」
老闆聽了,就怒目:「別瞎說,給人聽見了怎麼辦,不怕殺頭?」
幾個夥計都是兒子和侄子,聽了不言聲,過了會,老闆粗重喘了一口氣,說:「於活吧——放聰明點,事到臨頭再說。」
這時側門吱呀一響,出來一個三十歲的人,老闆見他過來,笑着起身:「是你來,來來來……吃點東西……」
「不用了,我有正事」這人湊上來,對着老闆耳語了幾句。
幾個店夥計不禁面面相覷,就見着老闆臉色凝重,再沒有了笑意,過了會,這人就轉身閃了。
老闆似有極重大的事思考,呆立着不動,直到一個夥計小心上去:「叔,怎麼了?」
「關門」這一說,老闆反醒了過來,望着怔怔的侄子,從齒縫裏迸出一句:「信兒,這不關你的事,你快回去。」
又吩咐的說:「老三,你帶着你娘和你妹躲到挖的地窖里去,下面有水有糧,能過半個月。」
趕着二人去了,這老闆帶着二個兒子,默不作聲,到了後面,拉開一個木板,裏面是閃着寒光的長刀,但很粗拙,一看見就知道是自己打造的,拿起了一把,老闆低沉的說:「老大,老二,是我們拼命的時候了。」
「爹,我知道,劉使君當年救了我們全家,現在是我們報答的時候了。」大兒子同樣低沉的說着。
「好」老闆說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三人武裝起來。
這一幕,在洛陽許多場所,蔓延開去。
太師府·深夜
有訊法的亮光在太師府閃過
這時董卓還剛剛睡下不久,就被吵醒,爬起床後,似有所感,血絲的眼睛直瞪着李儒:「何事」
「太師虎牢關凌晨告破,烽火和太平道方面都傳來消息……」
「今晨……今晨」董卓面色頓時漲紅,眼睛直直,一動不動看着李儒,顯得很是陰森……
李儒都暗裏打個寒戰。
說定是守十天,才六天清早就破,滿打滿算才守了五天,這的確有理由使董卓憤怒。
一陣風吹來,裹濕濕的雨霧襲進來,董卓渾身一顫,哆嗦了一下,連日來關於遷都的軍政繁雜事宜,本已積累了沉重壓力,這讓他一下憤怒到了極限:「胡軫呢」
「破城後寧死不退……被劉備斬殺。」李儒斂目說着。
「又死了?」董卓臉皮抽搐一下,自己這是第幾個愛將被大耳賊殺死?
一腔怒火頓無處發泄,董卓就似困獸一樣,在房間裏徘徊急行,突「鏘」一聲,抽出寶劍,對着一個少女刺了過去。
「啊」這少女頓時中劍,跌在地上,鮮血噴了出來。
殺了一個侍女,董卓定了定神,才算平復下來。
李儒做了個眼色,示意門外守着的人進來,等戰戰兢兢的僕婢把這侍女屍體抬下去,這時才聽董卓冷靜問:「怎麼破的?」
「是築長堤與關城平齊,留中旱溝又以法術造水壩灌水,結浮橋以騎兵衝上了城牆……」
董卓身子搖晃了下,片刻後才盯着李儒:「你還有何策?」
斗室內的氣氛壓抑,李儒感覺到面前這男人恐怖、殺意、恐懼混淆的心情,也是沉默下來,過了會才開口:「太師,敵軍或會休整一二日,但很快就要撲上來了。」
「看這情況,怕是有人響應。」
「殺光就是,三輔之民雖悍,手無寸鐵又怕什麼。」董卓咬着牙,眸子透着灰黑。
李儒有些苦澀:「沒這樣容易,太師可還記得劉備置辦過的河北流民營?逃荒時可不分軍民之別,本就摻雜冀州地方郡國兵,又在屯田之餘經過輪訓丨擴大,都散入洛陽各郊縣修繕水利,補充災年損失人口……」
「該死早該把這些人殺光……」
見董卓這時已有些失去理智,李儒更是無話可說。
這兩年擴軍財政不利,而太后即有劉備外援力挺,又有張遼和劉表為旗幟號召北軍忠心護衛宮禁,一直到今春才威服收買了大半,整合出全新西涼軍發動軍事政變。
短短三個月間軍政動盪未息,就屠殺三十萬?甚至殺更多?
李儒想了想還是只能耐心解釋:「主公謹慎,這裏面大部分是青壯,選擇逃來洛陽不少有姻親聯繫,這一令下直接就能逼得全反,席捲郡縣造成三輔大亂,給關東諸侯最好機會,所以才有借這遷移之際分割打散,徐徐在路上種種手段消滅。」
「但這劉備破關實在太快了……既形勢如此緊迫,就只能用絕戶之計。」
董卓眼睛一亮:「絕戶之計?」
李儒微微低首,對此心下苦澀更甚。
可惜上船容易下船難,自己種種所謀牽涉太深,氣運糾纏下早已沒了退路
「先前議定的一石二鳥之計,既是遷都洛陽以避聯軍鋒銳,又是留一塊骨頭讓那些關東諸侯爭奪……這大方針不變,變的只是——我們要在洛陽做的更狠了。」
「第一件事,即差鐵騎五千,遍行捉拿洛陽富戶,共數千家,插旗頭上,大書反臣賊黨,盡斬於城外,這不僅取其金貲糧草以為軍用,更可以血淋淋的人頭威懾全城。」
「第二件事,挾此威懾之力,才可盡驅洛陽數百萬前赴長安,每百人一隊,間軍一隊,互相拖押。」
「第三件事,臨行時教諸門放火,焚燒二百里居民房屋,放火燒宗廟宮府,南北兩宮,火焰相接,長樂宮廷,盡為焦土,不能留給外人所用。」
「洛陽是漢室之都,龍氣所在,有號令天下之大義,要不焚盡,劉備只要入主,立刻就佔盡優勢,我們再無機會。」
「只有焚了洛陽,長安才可以舊都之名分得幾分龍氣,再有那個小皇帝,我們還能搏一搏。」
說到這裏,李儒深吸一口氣,身體戰慄,神情呈現穩定,望向上首目光幽暗冰冷:「再說此是為了保證這留下是塊骨頭而不是肥肉,我敢說,敵人絕料不到此行,這是我們逆轉翻盤的最後機會。」
「唯一的問題是,主公可敢施行此玉石俱焚之策?」
隨着這話語落下,廳堂內光線一晃,冥冥中黑潮席捲而上,李儒身上氣運幾乎削盡,只一絲官氣支撐着。
董卓也是一陣心悸,轉眼卻哈哈大笑起來,在空落落廳堂里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