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曉夜兼程急行,終到了虎牢關。
巍巍城牆,星夜裏聳立……古法夯實土牆,在養護得當時,堅硬還真不輸於一般鋼鐵
雄關難越,以宗親和騎都尉身份,在天明城門開啟時過了關驗。
眾人都鬆了口氣,其實是關心則亂,這時地方監察制度崩潰,只要有身份連入京的大股兵馬都能放過去,還理會你小股出京?
窗外,自軍官到士兵的懶洋洋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張遼(江晨)回過首,就問:「主公,這樣多的群雄,董卓很快就要崩潰,為何不先於掉袁紹、孫堅,甚至……」
那個名字他沒說,但葉青自知道。
「這時袁紹不比曹操給力?無非是地上人可以無視土著頂尖豪傑,卻不能無視上界的封疆大吏。」
心裏這樣想着,笑起來,暗中傳音:「地上人需要的是一個混亂漢末……我也不能得免,但此漲彼消道理,放在什麼時都管用。」
張遼會意點頭,凝神聽自家主公細說。
「在經濟上來說,董卓擴軍不足,對洛陽城萬民掠奪能力就會縮小,這還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經濟壓力減小同時,董卓地位不再和歷史一樣牢固,關東諸侯會怎麼樣反應呢?」
「政治上來說,對漢室龍氣壓制也在減退,再想要火燒洛陽遷都長安可不容易,而火燒洛陽這一標誌件能阻止,劉家龍氣就能最大限度保存下來,而自中獲益最大的還會是誰?」
「我此身劉備可不只是關東諸侯的立場,同時是劉氏宗親」葉青說着,心中很是快意。
就算這些還很遠,單破襲董卓軍帶來的聲望,就足使天下人視劉備英雄之姿,在這三興漢室希望尚未渺茫時,來投奔的人不要太多
真正一戰定了五年的大勢
「下次再進入時,就是大豐收的季節……」望向車窗外的連綿金色麥田,葉青這樣平靜想着。
日暮時,千軍過孟津,又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渡口的船一艘尋不到,連盛行於黃河一帶羊皮筏子——割羊四蹄、頭和尾巴而剝出來的皮,紮緊口子吹成氣囊,並排捆綁成筏——都找不到
「主公,周圍百姓說是丁原入京時,怕北地豪傑入京爭功,燒毀這一帶津口的船隻。」斥候報告的說着。
「都是心懷異志啊,虧死的早……」葉青暗罵一句,望河興嘆。
莊子曾載黃河秋水無涯,眼下雖於旱而稍顯水枯,但非人馬裝備可泅渡,眾人只能商量過河辦法。
嗶——
滾滾煙塵自後面道上升起,警戒的哨兵立刻在樹頂吹響了竹哨。
關羽持刀在手,吁一聲,林蔭間奔過來一匹赤紅如火的雄壯大馬,眸子靈性,正是赤兔
何茂、尹子深、安敏結伴而來,引一幫家族親衛,遠遠嚷嚷:「玄德公做的好大事業,還在這裏遲遲緩緩,不怕董卓軍碾上來?」
「來就來折了呂奉先,又少了核心的千人,要看看誰碾誰」葉青大笑,回顧關羽、張飛、張遼、周鈴,一個個都是神色自若。
他們在以武入道上本來就是只差臨門一腳,經歷和天下第一武將呂布武力交戰,武者的生死拼殺中最能飛速進步,可以說獲益非淺。
成長起來了
張飛嘿嘿直笑:「你們士大夫懂什麼,只我二人,加上我大哥,來個一萬人都是送菜」
關羽跨在順服的赤兔馬上,撫髯笑而不語,望煙塵消散,心裏直道可惜——眼下正處於一種玄妙的境界,想找試刀之人,卻不能如願
「難道非得和大哥說的那樣,去河北砍顏良文丑,才能一舉突破?」關羽有些狐疑想着,大哥總愛說笑,不知道是真是假。
「幾位將軍好氣勢」何茂幾人湊近了看,都是心驚,張遼在各家中已被摸透了底子,就是葉家首將——江晨
更可怕的關羽、張飛這兩大猛將,都是於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這時提前飛速成長,這多可怕
除非動員上萬大軍死死圍剿這批人,但牽涉一應準備事務繁雜,哪裏是一道命令就能辦到
過去朝廷正常調兵要七八天,北軍剛投入西涼軍,人心未定,半個月都不夠
董卓明顯抽不出這樣兵力出了洛陽——各地豪傑私兵可都還在城裏城外高牆大院裏囤着,沒了對呂布的武力忌憚,又有葉青做法在前,處於躍躍欲試狀態,這種局面下處於風暴中心,董黑惜命的很,哪敢亂動。
「生生讓葉青成了大名枉我此前還以為他是見好就收,誰知是蟄伏養力,不動則已,動則石破天驚」這樣暗嘆着,何茂一拱手:「玄德公一戰聞名天下,宏圖大業就在眼前,可容我等投效?」
「哦?」
葉青怔了怔,連忙迎着:「歡迎之至」
頓一下,傳音給何茂:「自家人,就別扯淡了,洛陽出了什麼事,勞你們這麼慌忙趕來?」
「袁紹率大部分西園軍在城西圍擊董卓,西涼軍援兵趕到戰場,內外交擊下大敗,只有少數騎兵護着袁家老小突圍出去,走黑山捷徑歸青州」
葉青聞言一震,取過這些時日在城南太學抄到的一份簡地圖來:「何處渡河?」
「該是……」何茂聲音頓住,轉頭看看葉青,又看看一眾越越欲試的將領,不由咽了咽口水:「你想於什麼?」
「茫茫黑山,死個把人,誰知道?」葉青手指在地圖上游弋,後世太行八徑,這時可未完全開發出來,有黑山群盜張燕的關係,趁張燕不知道袁家軍底細,查個外來陌生馬隊出入,有何難
最多等張燕背上黑鍋半死不活時,勉為其難收下好了
「天哪你,這真是太瘋狂了。」尹子深瞪大了眼睛,這人都不怕麼?
「瘋狂?」葉青笑起來。
袁紹在北地青冀兩州根深勢大,幽州有一個同門師兄公孫瓚就已很頭疼了,葉青可不想回去還和袁紹這傢伙搞來搞去
平白讓曹操和孫堅得意了去
而且自殺呂布後,一種危機感在心中壓迫着,要按自己本心,這些後來群雄之首,無論袁紹、孫堅……甚至曹操,於死一個算一個
這些敵人死的越早,統一天下阻礙就越下,自己得到龍氣越壯大……能有光武帝劉秀的龍氣,帶回上界十分之一都是做夢都會笑醒
何茂也疑惑:「有必要這麼急?」
「這你們不懂。」葉青搖搖頭,也不解釋:「走哪裏?這事不牽涉你們,我自會去……」
「報——」傳令兵跑進來,看了眼何茂等人,又看看葉青。
「說。」
「家主,外面有天使」傳令兵面上有着興奮敬畏。
在何茂等人驚訝目光中,張飛一下跳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裝,關羽豁睜開雙眼,捻斷了一根長須,顧不上心疼:「天子來使了?」
自周代廢除舊商祖神上帝,而開昊天之祭以來,天子代天行命,所布旨意都是天旨,奉旨的使者都是天使
往後歷朝歷代,綿延三千年的歷史,真正的最綿遠,不是某種冒牌貨
這時天子的每一份旨意也已經樹起了正統正朔的光環,不論高層不屑,只要漢室還沒有徹底砸了牌子,在民間就有着大義向心力……
葉青瞧着眾人表情,江晨、周鈴、何茂就絕無這種體會,有些感慨,這就是土著和地上人的心念之別。
漢室的牌子不是一天建成,知道光武帝劉秀入洛陽,第一年做了什麼?
祭昊天以示天下,修高祖廟以奉正朔,重建太學以正文業,屯田分戶以合民望……把這些萬民期望的事做個遍,第二年才調派良將攻打諸候,修着自家宮殿,哄哄皇后,看起來劉秀自貧戶秀才起身,是歷朝最悠哉悠哉得天下,克服的困難一點也不比哪朝開國皇帝小,調治天下功夫其實最醇厚,被後世某大圖朝太祖認為是「最有學問、最會打仗、最會用人的皇帝」。
非此超絕之人,又哪來漢室二度天下?
前前後後哪朝都再無這種特殊例子,既是秦漢的民氣未散,也是天子英傑超群。
「哪怕餓死這樣多人,哪怕上層離心離德,劉家在中下層階級的牌子還沒倒……但再這樣下去,很快也要倒了……」
葉青心中有數,看這樣子多半是好事不是壞事,將地圖塞在周鈴懷裏:「我去親迎天使」
出去見着了一怔,這宦官巧合的是上回宮中帶路,收受幾十兩賄賂的小黃門,命大的很。
此時一身光鮮服飾,這宦官已升了職,對葉青使了個眼色,就直接攤開聖旨就念了出來。
「穎川郡太守」所有人都聽得呆住,瞧了瞧葉青。
葉青定了定神,叩拜謝恩,又問周鈴取了二十兩黃金,借着接過聖旨機會塞在這宦官手裏。
「多虧上回大人提點才活下來,怎能要救命恩人的錢」這宦官連連小聲推辭,抗不過葉青,只得收下,在袖裏摸了摸,臉上笑開一朵花。
天下哪有不愛財的太監,就算所謂恩人,又值幾錢?
葉青請到林子裏,細細盤問,漢代的錢還是很值錢,就算眼下糧價飛漲,但有這二十兩黃金也抵得上十年之資,這宦官簡直是把葉青當作了親生父母,恨不得什麼消息都給抖露出來……
林外的眾人一個個豎起耳朵聽,顯沒有收穫,只有關張等四人武功精深到了以武入道的門檻,這才聽得清楚,臉色都是各異……顯來自洛陽的消息,既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葉青放這宦官出來,一個人在裏面待了很久,出來沒有多說,只命令召集全軍向南,轉道穎川郡。
「不過河了?」張飛有些遺憾問,剛才他聽到了袁紹已脫離了叔父太傅袁隗一家,直接輕騎自河東郡繞了過去,估計這兩天就到黃河北岸,卻是一點都不講這親人情面。
「恩。」葉青點點頭,歷史上袁紹就不顧在朝廷的叔父死活,直接起兵,董卓立馬就砍了太傅袁隗。
真論起來,在漢末亂世英雄梟雄,都是這種絕然之姿。
不過,感受到一團黃氣下降,同樣是黃氣,是都騎尉的五倍以上,這就是實權和根基了。
這時不去,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