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裏指定的委託那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如果失敗的話對於靈能者來說就是一道不好洗刷的污筆。不過要是委託人自己放棄委託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一次的詛咒,委託人可是個錢財利益高於一切的女人,對於委託人來說,她發佈委託請求妖監會相幫,到底為了什麼,佐恩清楚。也是因為心裏頭清楚,所以在接了君以諾的電話後,他才會將這一份委託指定給安德魯。
明明是個不達目的絕對不可能罷手的女人,最後卻自己打電話過來請求撤銷委託。這事聽後別說佐恩整個人都愣了,就是委託人自己撤銷委託這種事,從妖監會創立至今,這樣的事也是少見的。
那天接了他指定的委託後,安德魯到底在委託人那兒做了什麼?為什麼沒將這次的事件解決妥當就讓委託人自己撤銷委託,佐恩無從而知。他只清楚在聽了委託人撤銷委託的電話時,通由這個電話,佐恩從那個女人的聲音中聽到了虛弱以及無力。
像是因了強烈的自責,過重的自我埋怨之下就連聲音也透了一股說不出的悔意。先前打電話時明明還是個連語中都自然透出滲入骨中的拜金姿態,可是才短短几天的功夫,竟然成了這幅模樣。
就算是見慣了各式各樣奇怪委託人的佐恩,在接到那通電話後,整個人也是愣了。完全想不明發生了什麼,就算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佐恩的手機仍拿在手上。呆愣愣的站在那兒,連着眨巴了數下眼睛,一下一下極有頻率,就在那眨巴的眼睛連眨了數十下後,佐恩這才扭過頭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隨後問道。
&知不知道這通電話誰打來的。」
&雲!」佐恩的話才剛剛問下,君以諾直接開口回了,剛才的電話,佐恩可沒外放,按理來說離他有些距離的君以諾是不可能知道的。然而他不但猜出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竟然連身份都猜到,這可叫佐恩感到更不可思議了。當即匆着上前,隨後在君以諾身邊坐下,佐恩瞪着那雙眼睛繼續眨巴問道。
&君君,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竊聽了我的電話,哦,小君君,我竟然不知道你這麼在意我,連我的電話你都竊聽,難道你對我平時的私隱這麼感興趣。」也不知道這傢伙的腦子都長哪去了,說話的同時佐恩的眼睛竟然還如少女一般發着光。一個大男人,卻總是喜歡做着少女懷春時特有的亮閃閃,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看着佐恩那幾乎快要湊上來的發光雙眼,君以諾忍不住嘴角抽搐,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幾步保持同佐恩之間的安全距離,君以諾說道:「我對你沒有半點興趣,也不可能無聊到去監聽你的電話內容。」
&是監聽,那小君君你是怎麼知道黃雲的電話,小君君可別跟我說,是猜的。」
猜,世界上哪有那麼準的猜,佐恩可不信,雖然身體是一個勁的往君以諾哪兒湊,連着眼睛也是泛着少女思春時的光,不過能在妖監會這種地方一路往上混,佐恩也不是個能夠隨便糊弄的主。自從那天君以諾打電話過來,希望佐恩給安德魯指定一個麻煩的委託時,佐恩就知道這件事必然有貓膩,只不過因為彼此已是生死之交,所以佐恩也沒有追問,而是利用職權直接幫了他的忙。
當時沒有追問,那是因為隔着一通電話,追問起來實在麻煩。可現在人就在他邊上坐在,佐恩哪能不藉機問上一問。君以諾是往邊上挪了,可惜沒用,佐恩還是照舊跟了上去,幾乎快蹭到君以諾身上,直接將他整個人都逼到沙發邊角,佐恩這才看着君以諾的眼說道。
&君君,你可不是個喜歡沒事找陌生人麻煩的主,雖然之前我沒問,不過這可不代表我心裏不好奇。那個叫安德魯的男人,是不是得罪你了?」
&罪,為什麼這麼問。」既然都被逼到沙發邊上無處在退,君以諾也就懶得再挪,而是直接一記眼刀瞪過去示意再靠近自己就不客氣了,君以諾出聲問道。問後看着佐恩眼中少女的閃亮消去,一點一點退下隨後帶上一抹審究的審視,佐恩說道。
&什麼這麼問,咱兩誰跟誰啊?都是患難過的生死之交,別人不了解你,難道我還會不了解。你可不是個閒得沒事生事的主,那個安德魯我查過了,是個新入會不過一年的新人,雖然人是挺強的,而且還是個第三方的存在,不過跟你之間可沒交集。既然沒有交集,你為什麼誰都不針對偏偏打電話要我想辦法刁難這個新入會的帥哥,難道只是因為人家長得比你帥,看着不順眼就要刁難。」
不過剛正經了一下,話都沒說話着出口的話又開始透了變態,人是不顧君以諾的警告又湊了上去,就連手都往君以諾肩頭擱了。眼看着佐恩的手就要觸碰到君以諾的肩頭時,他忽然覺着頂上的日光燈好像被什麼擋了。一整片的陰影從頂上罩下,因為頭頂的光被人擋了,佐恩也順帶的抬頭看了上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卻瞧見一大團黑影立在沙發後。比正常人還要略微高出一截的黑影此時就站在他的身後,擋了上頭照下的光,用着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直勾勾的盯着他。
叫一團黑色的影子盯着,這種感覺詭異極了,當即佐恩的手直接定僵在半空中,在黑影的注視之下他的那一隻手說什麼都不好落下,最終只能收回。也是等了佐恩將手收回並且不會再對君以諾動手動腳,那一團黑影才漸漸的短縮,隨後隱入沙發下。
那一團黑影,佐恩從來都沒搞清楚它是什麼,它就像君以諾的守護騎士一般,打從認識君以諾起,那一團黑影就一直跟在他身邊。陪着他戰鬥,保護着他,像是一個有着個人意識的騎士般。
黑影有形無體,如果把它惹毛了可是件非常麻煩的事,當即佐恩也不想繼續,只能打消了偷吃君以諾豆腐的念頭。將手縮回隨後往後頭挪退幾步,佐恩說道:「一句直接猜出電話那頭的人,你啊,絕對不是瞎猜。說吧,這次的委託,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委託雖然不是你接的,不過看你猜得那麼准,這委託人跟委託的事,看來你也知道得挺清的。這麼在意,難道真是因為看那個人不順眼,所以想看看人家能不能承受得住你製造的麻煩?」
恢復了正經後,說出的到到底句句切中要點,只可惜不管他的話如何的切中要點,在這一件事上君以諾好像沒打算解釋太細。只是坐在那兒看着佐恩,聽着他句句吐出的話。
一個人自說自話,話說太久人也是會覺着煩悶的,君以諾要是不打算開口,就算他把口舌都說幹了也不見得能從君以諾那兒得到滿意的答覆。就是想不明白自己的身邊怎麼都聚集着一群自做自事從來都不吝嗇給別人製造麻煩的混蛋,佐恩忍不住在心中直幽嘆了口氣,隨後說道。
&了,你這個傢伙要是吃了秤砣鐵心不肯說,嘴巴可比璃卿那傢伙還緊呢。想從你這兒撬開嘴問出個所以然來,我還不如直接跟你表白比較輕鬆。算了算了,你到底為啥要刁難那個傢伙,這一件事我也不好奇了,你就繼續藏心裏吧。不過小君君,你可別怪我廢話太多,有一件事我還是勸你放在心上。那個傢伙雖然只入會一年,不過從他入會到現在,只要是他經手的委託不管難度多大,從來沒有敗的記錄。對於一個新人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的實力究竟多強,我也不解釋了,我是不清楚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奇,不過還是別太招惹比較好。還有另外一點,就是……」
話到這兒稍微頓了一下,看着君以諾迎對上他那雙漂亮卻有偏倔的眼眸,佐恩說道:「還有一點,那個傢伙除了入會後的資料,之前的一切無從探究。雖然他是第三方存在,不過能將過去割得一乾二淨的,這個人可不是個簡單的傢伙。」
一個人,從他成為第三方存在就意味着他的重生,可一個人,不管如何的重新來過,過去的痕跡仍是存在。第三方的存在,就算跟過去撇得如何的乾淨,也總能叫妖監會尋到一絲蛛絲馬跡,可像安德魯這樣點半點線索都沒有的。
從沒遇見過。
對於安德魯,佐恩是本能的感覺這個男人危險,而面對着佐恩的警覺,君以諾雖然沒說什麼,不過從他的面色跟神情,佐恩知道這次的話,他聽進去了。只要自己的話能聽進去也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佐恩可不打算過多干涉,畢竟他又不是君以諾的老媽子,太過揪着不放可是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
安德魯是否是個需要警覺的人,君以諾心裏自有盤算。佐恩的話他沒有應答,只是收了眼眸坐在那兒,半晌之後君以諾才說道:「那個傢伙的事我心裏有底,你不用擔心,只是我這兒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要我幫忙的事?小君君可難得開口求人幫忙呢!雖然我這人平時最討厭麻煩了,可既然小君君開口,就算上天入地我也在所不辭。」
佐恩就是那種正經不過三秒,瞬間恢復變態的傢伙,跟他說話根本不需要超過多少句,三分鐘之內那傢伙絕對有變態到讓你受不了想提拳揍他。每次跟佐恩單獨呆一塊,君以諾總能深切的體會為什麼璃藍總會無法克制的暴揍施虐。
對於這種傢伙絲毫不知克制的變態本質,君以諾也是無可奈何,只能錯了眸說道:「以後會裏如果有危單,我希望那個傢伙能第一時間知道。」
&單嗎?那個傢伙啊,呵!」呵笑了一聲,倒是將那變態的感覺衝散了不少,軟了下身靠坐在沙發上,佐恩說道。
&來你真的很在意他呢!除了小葉子之外,他還是這三年裏第一個讓你上心的傢伙,看着你這麼在意他,我都有點吃醋了。不過啊,既然是小君君的委託,就算心裏頭在怎麼不是滋味,這個忙我也得幫,不是嗎!」
話,還是一如既往叫人覺着噁心,不過佐恩的意思已經明了。
雖然他還是不清楚君以諾為何如此在意安德魯,不過朋友的忙,豈有不幫的道理。靠在沙發露出那意味不明又照帶一絲變態之意的笑,佐恩看着君以諾起身離開沙發,隨後朝着門口徑直走出。
心中有所在意的,並不只是君以諾一人,安德魯最近這心裏頭也總揣着一絲說不清的擔憂。而這一份擔憂並非源於應天,而是黃雲的那一單委託。
在得知王明被下詛咒的原因,以及那下咒之人究竟是誰後,黃雲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打通電話撤回自己的委託。委託由委託人撤銷,這一單委託也就不復存在,安德魯跟陰歌自然也可以收手回家。
這件事到了這兒本該結束,所以在得知這一單委託收回時,安德魯跟陰歌也就離開王家。當時離開時,安德魯順道抬頭朝着王明的房間看去,盤踞在王明房中的那些怨靈,安德魯沒有除去。而那些怨靈在安德魯跟陰歌離開後,自然也就重新回歸。
王明是他們所怨恨的人,只要看着王明在詛咒中一點一點痛苦煎熬着,他們的怨靈也能消了。怨靈的怨氣一旦自然消除,進入輪迴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那一晚在王明房中,安德魯沒有直接滅了他們而是搶在臨動手前將它們驅散,為的就是有一日他們的怨氣可以自行消除,到時無牽無掛的進入輪迴。
無牽無掛的進入輪迴,這就是安德魯藏於本性下的溫柔。
離開的最後一眼,是溫柔本性下的矗目,為的不過是確認怨靈已歸,能繼續目睹怨恨之人的悽慘。那一眼的回視,不過是順帶的一眼,可這順道的一眼叫安德魯看到的不只是回歸的怨靈,還有那一閃而過的人影。
當時那人已離去,遠遠的只來得及看到隱入林中的衣角以及隨風順起的頭髮。明明是那樣鬼祟的一個人,可安德魯卻沒有提起該有的警覺,反倒是那一刻覺着心中一空,好像秘密被發現一般。
那人是誰,那空空落落的擔憂之感又是怎麼回事?安德魯自己也說不上,最近這幾天也是莫名的煩思着這一件事。
安德魯一旦思考着一件事情,整個人便會陷入沉凝之中,任由外界諸事也不能攪了他心緒。打從上一單委託結束後,他便時常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凝眸蹙思不知想着什麼,因為過於專注,安德魯的臉色瞧着也沉陰陰的,眼睛也是自然透着一種死物的陰氣,叫那已經成了鬼魂的小鬼瞧着都覺害怕。
好幾次都藏角落偷詢安德魯怎麼了,只是從臨那兒根本得不來回答,每次都是那上揚瞧不出意思的輕笑。害得他一個鬼魂都覺着這個家的陰氣太重了,待不下去只能乖乖藏角落去。
安德魯這幾天的煩思有些過分的反常,就連陰歌也覺着奇怪,卻因知曉安德魯的性子一直隱忍着沒問,只是琢思着如何才能攪了安德魯的沉思,讓他將心思從煩思中挪回現實。原還糾結着沒有合適的時機,誰知才幾日的功夫,竟有接到上頭傳下的指定委託,當看到那一份委託以及下委託的那人,陰歌連摔手機的心都有了。
幾乎是恨咬着牙來了洋樓,當陰歌踩着高跟鞋氣沖沖的走進家門時,臨已坐在客廳上晃蕩着腳,隨後說道。
&這腳步聲怨念還挺大的,看來心情非怒及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