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團長發,出現得無聲無息,加之陰歌的注意力都被剛才發出響聲的源處吸引過去,以至於那一團長發都已經從身體兩側慢慢探伸時,她還沒有發現。
黑色的長髮,輕輕撩起陰歌披散下的秀髮,長發繞盤,跟陰歌的頭髮盤繞到一塊,一點一點逼近陰歌的頸部。就在那一團長發探出的髮絲快要伸碰到陰歌的頸處時,有東西破空而至。
厲聲破空劃破夜寂,就在這一聲破空落後,陰歌驚覺身後一空。這瞬空的感覺加上那破空的聲音,叫陰歌的心直接揪了一顫,靜下的夜,任何的聲音都足以叫人顫了心,可就算在如何的顫心,陰歌畢竟也是個聰慧的女人。
那瞬驚了一顫,而後意識到身後必藏危險,陰歌當即不在多思而是拔腿往前衝去。
好不容易將陰歌從酒店裏誘騙出來,已經到手的漂亮臉蛋,怎能說丟了就丟了。那一聲破空之物雖然棄斷了那一團頭髮伸探出的髮絲,卻不能打消頭髮奪取陰歌皮臉的心思。髮絲齊斷,那一團頭髮顯然頓了一下,不過很快的頭髮暴增,直直朝着陰歌身後衝去。
髮絲的速度極塊,去勢也極迅猛,眼看着頭髮絲就要觸碰到陰歌的身體時,人形也至。
當然這破空之物就是安德魯手中的人形,人形雖然小,卻利可割物,髮絲雖韌,不過高速之下仍能叫那破空而出的人形齊斷。斷了髮絲,本以為這一團頭髮能知難而退,沒想到這東西倒是相中了陰歌的臉,不得手誓不罷休。
全然不介意剛才的凌空斷切,頭髮顯然想搶在他趕來前先將陰歌的臉納入手中。
這個東西也是拼了勁的,只可惜它的速度終歸慢了一步。人形順風而至,隨風急旋,在頭髮與陰歌之間不停的高速急旋。人形一旦觸碰到髮絲,必然削斷探伸而出的頭髮。頭髮雖密,卻也耐不住人形的削減。最終只得暫且放棄,將探伸而出的髮絲收回。
也是等着髮絲收回後,安德魯和臨這才緩緩而至,飄懸在安德魯身邊,斗篷倒是隨着今夜的風不停的甩拍着,兩隻手抬起,黑色的斗篷遮擋出下半張臉,臨看着那浮懸在半空中的一團頭髮,咂舌笑道:「嘖嘖,算想了這麼久,還真沒算到這次後頭的東西竟然是一團頭髮,真是出乎所想啊。」
頭髮,臨雖然只是笑着用一團頭髮來形容,可是此刻他們跟前的這一團頭髮,可不是尋常意義洗澡時從下水道口搓出的那一小團。面前的頭髮,大小正如整個成年女人的腦袋那麼大,長發密密麻麻的纏繞在一起,因為頭髮是披散下的,所以密發之下究竟是否還藏隱了什麼,目前暫且不知。不過這一團頭髮,倒是能叫第一眼所瞧之人,露了驚詫。
髮絲盤纏,卻無軀無頭無身,在他們面前懸飄的,就只是一團披散下來的長髮。
這個東西,他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誰知它的本體竟只是一團散披下來的長髮,雖說這幅模樣實在有些超乎臨的預料,卻也因這東西怪異的模樣,臨顯了興趣。不住的咋舌,脆響的聲音足以說明她此時的興奮,一番咂舌之後臨才回過頭看着陰歌,而後笑道。
&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頭遊蕩?」
這話,臨已說過兩次,一次是同安德魯歸回時,當時的她問過,而一次。
便是現在。
明明兩句話間相距不過幾個小時,可在陰歌聽來,意確是不同的。這樣的夜,本就該好好的呆在房裏安眠,可她卻出現在無人的寂靜路上。
臨的問詢,雖帶笑意,卻讓陰歌有些心起意思,就在她糾思着如何回答時,臨突然笑道:「真是的,明明知道我們把你當成誘餌,既然知道自己有成為誘餌的資本,就該好好的呆在屋裏。一個人沒事出來閒逛個什麼勁,瞧瞧,攤上事了吧。不過話也說回來,早知道晚上放你出來走走,這東西就肯巴巴的出來,我們也就不費那樣多的心思的,直接把你扔出來得了。」
她是為了不叫安德魯覺得自己是個只有占卜卻不能將後背依靠於她的搭檔,才賭了氣沒有通知他們獨自出來的。自己的這點心思,陰歌不覺得臨看不出來,可如今的臨瞧着,倒好像真察覺到自己這點心思。
臨究竟是知,卻不願意說,還是根本就沒察覺,陰歌不得而知。只是聽了臨的那些話後,陰歌並不想回話解釋,而是默認了臨所言的一切都是自己真思。
衝着陰歌說那些話,純粹是為了打趣,也是一番笑逗之後,臨這才將視線重新挪移到那一團頭髮上。
因為安德魯的到來,那一團頭髮顯然有了警覺,被人形削斷的發處,不過些許片刻便重新長了回來,那一團頭髮就那樣定飄在那兒。
不攻,也不動。
與一團頭髮間的凝視,持續的時間並不久,許是察覺到安德魯可不是個好應對的傢伙,那一團頭髮也不打算硬碰硬的。一直僵懸在那兒,任由風吹得披散下的頭髮隨着盤旋,就在那團頭髮僵在那兒叫人誤覺着它不會動時,頭髮突然掉轉了頭,朝着林內衝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可是生物的本能,雖然那東西看着就是一團頭髮,可是很明顯,這一團頭髮擁有作為生命體的一種判斷跟本能。遇上麻煩的傢伙,既然不確定自己能穩操勝券,那麼它還是三十六計先走為上。
頭髮突然的調轉逃離,也是出奇,只可惜安德魯素來喜歡提前做好準備。早在朝着這處緩步前行時,安德魯就已布下局思。人形脫體,在這個地方構建出結界,所以在瞧見這團頭髮想要逃離這處時,處站在那兒的安德魯直接驅使人形,打開結界。
眼看着就快衝入黑隱的林中,就在那一團頭髮覺着可以避開這個闖入的男人,面前突然出現數十張人形連牽而起的一堵牆。牆突現,上頭還散溢着幽幽的銀光,生生斷了頭髮逃離的路。
急衝下的逃竄被人生生截去逃路,那一團頭髮急忙剎住身形,匆匆停剎而後調轉方向,原想從另一個方向逃離,誰知才剛沖了過去,那兒人形再度顯現。一來二去連着數次後,頭髮也清自己絕無逃離這裏的可能。
本不想惹上別的麻煩,只是安德魯的意思卻是明的,他可不想讓它來了又走。對方既是有意,這兒也是起了怒思,當即那一團頭髮也不再尋着逃離,而是停了下來,隨後調轉了頭,用那一處跟着後方毫無分區的發衝着安德魯。
暗下的夜,烏黑的發在如此的夜下,總叫人有種隨時都會化開隱入暗中的感覺。那團頭髮定懸在半空中,髮絲散披,髮絲本就沒有多少重量,初冬下的風又大,散披下的頭髮自然隨風漾盪,宛如綢網,隨風肆揚,若不是這僅僅只是一團頭髮,而是將這樣的景色安放在女人身上,畢是一道靚麗的美景。
發飛揚,卻因只是一團發的緣故而透着說不出的詭異陰感,就在這一頭秀髮隨風快顯凌亂時,發中竟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警語怒言。
聲音有些高,還帶着無法忽視的怒意,那個聲音就這樣從發後擠溢出來。
&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壞我的好事。」
&呦,還以為只是單純的頭髮呢,沒想到這頭髮後頭,好像還藏了秘密啊。」
女人的話剛剛擠溢出來,臨便露了詫驚之色,那透帶着驚訝之意的聲調,卻叫人覺得有些過了。詫愕之語落下,臨也抬起自己的手,指尖朝着頭髮所處的方位點了一下,動作看着只是輕點,可就在這個動作落下時,鬼靈卻在頭髮的周遭聚集。
聚集而起的鬼靈,帶着比初冬夜下的還要陰冷的風,驟風之下頭髮本就開始現了凌亂的頭髮顯然又雜亂不少。飄風散飄的頭髮,髮絲纏纏擺擺,就是這狂擺之下,頭髮前面的髮絲被風吹得往後聚去。
頭髮裏頭,是不是還藏有秘密?在聽到這個從頭髮後頭溢出的聲音時,臨是好奇的。那突起的鬼靈,為的就是將隱在後頭的秘密剝扒出來,而鬼靈之下,驟風順起,縱然這披散下的頭髮想要掩着什麼,終歸只有顯形這一條路。
當那一頭如了黑瀑般的長髮叫鬼靈帶起的風卷吹到身後時,看着發下展露出的秘密,臨的臉上直接露出驚嘆。
這一頭看上去鬼里鬼氣的頭髮,誰能料想到隱藏它下方的竟是這樣一張絕色的臉。如了凝脂一般的肌膚,一雙含情眉目嵌於面中,鼻小巧而又秀挺,唇如血透着色艷。這樣一個女人,實在是當之無愧的美女。
當看到那一張隱在發下的角色容顏時,臨都忍不住咂舌,而陰歌,也是驚詫了意。
發下美人極美,就算面露不悅,也是極美。只是在美的一張容顏,若是沒有軀體只有披散而下的秀髮,瞧着也是詭異。斗篷再度掩了口鼻,聲音從斗篷下傳出,聽上去有些悶悶的,不過聲音再悶,還是能聽出臨話下的笑意。
&嘖,秘密果然是秘密,不但驚愕,還驚艷。真是一個漂亮的大美人啊,你說是不是呢?安德魯?」
明明是想和安德魯一塊分享看到美人時的心境,誰曾想那個傢伙不但薄情,而且還是個寡慾的主,壓根沒有應答,就好像面前的這一張臉並非臨所言的絕色。安德魯冷着眸眼看着那一張隱在頭髮後的臉,隨後凝目蹙道:「r市最近發生的那些事,你做的?」
&你說的是?」
&張被剝了臉的女人,她們的臉,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話是問詢,語卻是陳述,就算這一團頭髮不願意承認,也掩蓋不了她所犯下的罪事。掩蓋,是絕對無法掩蓋的,更何況這一團頭髮,顯然沒有遮掩的意思。
發下那一張絕美的臉,毫不避諱的對上安德魯的詭陰的審量,女人說道:「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又如何?」
&什麼要剝下她們的臉?」
&什麼?當然是因為那些臉,漂亮了。」
為什麼,安德魯竟然問她為什麼?話聽上去可不好笑,然而這個女人卻好像被他的話逗了一般,「咯咯」發出幾聲悅耳的輕笑後,女人看着安德魯,說道:「漂亮的臉,這世間凡是漂亮的臉,都是我的,每一張,都必須是我的。」
&亮的臉,那麼臉,你要來有何用?」
&用,看你這話就知道,男人,果然是最不了解女人的生物。臉,那麼多張臉,我要那麼多張臉當然是用來對比了。」
&比?」
&錯,對比,一張一張的對比下來,然後從裏面找出那張最完美無缺的臉。」
&完美無缺的臉,何用?」
&然是為己所用了。」
&己所用?可是在我看來,好像沒這必要吧。」
&這必要,你是想說我的容貌已經夠了,不需要在尋找對比嗎?呵,男人啊,果然是種會說甜言蜜語的話,哄女人開心的話總是一套一套的。雖然你這話,中聽,可是我心裏也是清楚的,我的這一張臉不完美,還不夠完美,它還不是這個世上最完美無缺的臉。」
&個世上從來就不存在着完美無缺。」
&來就不存在所謂的完美無缺?你們都這麼覺得,可我不信,然而事實也證明了,我的不信是對的。因為今晚,我真的找到了。「
像是好不容易探尋到奢盼已久的東西,女人的聲音中,帶着無法克制的狂喜。那種沉沉壓壓的聲音叫人聽了很不舒服。壓沉下的嗓音,聲音雖然沉沉的,可女人的視線卻直接躍過安德魯,朝着他的身後看去。
安德魯的身後,如今就只有陰歌一人,而她的目標。
就是陰歌。
她的目標只是奪取美人的容顏,除此之外對其他再無興趣,這隱在頭髮下的女人本不想同安德魯交手,因為她感覺得到安德魯不是個好解決的傢伙。可如今看來,就算她不願意,安德魯也不可能輕易讓她離開。
這個男人,礙事得緊,而那邊還有一張自己尋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世間最完美無缺的臉。
那一張容貌,就算是她,也忍不住為之痴迷。
所以那一張臉。
她必須得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