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穆迴風能夠在海盜之中自由行動,這當然是出自獨鷹授意,而獨鷹這麼做的原因……無他,就是現在這種情況而已。
獨鷹聳聳肩膀,沖穆迴風說道:「我忘了你還不知道新生的意思是什麼,人魚雖然有人魚的用處,但是關於人類的一部分常識他就不清楚了。」
穆迴風眯起雙眼,「你到底在說什麼?」
&很難理解嗎?」獨鷹發出疑惑的腔調,歪着頭說道:「我說的不就是利用人魚來誘發你使出精神力這件事嗎?」
穆迴風冷聲道:「很遺憾,我不只是不理解,還不相信。」
這種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別人手裏的糟糕感覺,他能相信就出鬼了。
獨鷹笑笑,「也是,讓你相信自己的行動軌跡都是被他人操縱的結果,確實是需要拿出足夠的證據來證明。」
穆迴風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卻沒想到獨鷹挑起嘴角懶懶的說道:「可是我拿不出來。」
穆迴風眉角不自覺的揚起。
&為都是假話當然沒有證據啦。」
獨鷹當着穆迴風的麵攤開手,毫不掩飾他的惡劣。
穆迴風:「……」
獨鷹眨眨眼,觀察穆迴風的神色卻得不出什麼有趣的信息,他露出意興闌珊的神情。
因為這個男人本來以為穆迴風會生氣的表現出不滿呢!
&過,肯定有一部分是有我的參與的,畢竟我也是精神力者嘛。」
獨鷹嘁了聲,把後面的內容接了下去。
這一段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人無從判斷,但是穆迴風卻已然不打算去改變對這個男人的初始印象了。
不是善類。
有這個認知就足夠了!
獨鷹抱着雙臂,彎起的眼眸里散髮絲絲縷縷的寒意,他不像是對穆迴風懷有惡意的樣子,但相對的,善意也是同樣於無。
&的精神力是怎麼得來的?」他突然提起了一個怎麼說都是刻意挑起的話題,然後他邁出了一步,這一步令他從黑暗中脫離出來。
放置人魚的地方本身就是艦倉的角落,平時會覺得明亮,那是因為裝載人魚的水箱自然發出的光亮,現在失去了人魚,那裏又變成了陰影的聚集地。
男人離開了陰影,就像是從魔物的界限里邁過了人界,他又變成了一名人類一樣。
穆迴風上下打量着他,獨鷹隨意的張開手,任由他看。
畢竟那身頹廢的黑色襯衫,紅色長褲,搭配起來簡直慘不忍睹。
從穆迴風這樣不重視外表的人看來,都覺得他是浪費了自己的那副好身材。
獨鷹突兀的笑了幾聲,在這樣空曠的房間裏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穆迴風仿佛才意識到,這所房間正有種難言的血腥味,之前擺放的交易品還有奴隸都不見了。
&沒有殺了他們,雖然他們也都死了。」
獨鷹很謹慎的和穆迴風保持着距離,期間他沒有使用精神力繼續刺激穆迴風的精神海,也沒有做出會惹起穆迴風反擊的舉動。
應該說他除了語言上的惡意,更多時候就那麼平平常常的站着,甚至還有幾分好欺負的味道。
但是穆迴風可知道,這不過是精神力者想帶給對方的印象而已。
如果是精神力者的話,一瞬間從極惡的壞蛋變成純良的好人也不是不能做到。
精神作用於大腦,大腦欺騙了感官。
成熟的精神力者,甚至可以讓自己的身形在視覺中趨近於無。
穆迴風不斷回憶着李舍人告知給他的關於精神力者的資料,一條一條篩選過去,每一句話都是對精神力者極端危險的總結。
獨鷹耐性很好,即使穆迴風久久不語,一看就是在思索什麼,他也十分有風度的等待着,偶爾的幾句撩撥之語,就相當於這段沉默的點綴了。
&里的人都去哪兒了?」
當穆迴風終於開口的時候,不管他說的是什麼,獨鷹都好脾氣的笑道:「你終於說話了,等等,我想想你問了什麼?哦,原來是那些人類的事情啊,不是說了嗎?都死了啊。」
穆迴風再開口時,聲音一改平穩透出強硬的威懾。
&麼死的?」
獨鷹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怒火般無所謂的眨眨眼,「誰知道呢?死法很多,不過也就那幾種,有直接在鬥獸場上被野獸吃掉的,也有勝利之後卻沒有討得主人歡心,被拋棄掉兒了,然後變成了這座船上的不可回收垃圾扔進能量爐里……」
&可回收垃圾?那可是人類,你們竟然這麼做!」
穆迴風怎麼都沒想到,他們能夠如此滅絕人性。
而被質問的獨鷹戲謔的說道:「你真的信了?哈哈哈哈,」他抱着肚子笑得眼眸彎彎,「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能量爐這麼老舊的東西!你的反應真是太有趣了!」
穆迴風抽抽眉角,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偶然碰到的這個男人總給他一種抓握不住的飄忽感,令人捉摸不透。
&那些人到底去哪兒了?」
獨鷹擦掉笑出來的眼淚,說話間還帶着幾分忍不住想要繼續笑的氣音。
&對那些奴隸真是關心。」
&不是當然的嘛!」
穆迴風皺起眉頭,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教育,註定他會為了任何一名帝國公民的生命負責。
獨鷹無奈的說道:「好吧,」這時他終於停下了笑聲,恢復了懶洋洋的樣子,「前一句是真的,後一句雖然是假的,但是也有一部分真實。」
說道這裏,他笑眯眯的觀察起穆迴風的反應,「他們確實死了喲!~死在你腳下的這片艦板上。」
穆迴風一驚,看向腳下光滑可鑑的地面。
&沖刷過好多次才把那些血啊,內臟什麼的洗乾淨。」
獨鷹站的累了,又恢復穆迴風來時看到的姿勢,斜倚在牆壁上,漫不經心的談論着生死。
&做了什麼?」
穆迴風嘴唇翕動,這一次他沒有再用你們,顯然是把這些人的死歸究到眼前這個人身上了。
獨鷹不由的贊道:「敏銳的直覺,」因為確實是他做的。
穆迴風默不作聲,望向他的目光多出幾分冰封的冷意。
獨鷹笑道:「我不過是跟那些勝利者說了一句,這裏只有一個人能活着出去獲得自由,然後他們就自己動手了,說實話,還沒有老套的格鬥遊戲有趣,善後還麻煩,我現在都覺得當時做出的那個決定真是個錯誤。」
&肯定是個錯誤!」
壓抑的心聲脫口而出,穆迴風挺直腰身,目光直視對方那雙顏色黯淡的雙眸。
&此玩弄人的生命,你到底把自己置於怎樣的立場?」
他不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使者,哪怕他的形象在帝國人民眼中無比剛正。
他不過是作為一名人類,怎麼樣都沒辦法看下去獨鷹海盜們的所作所為!
穆迴風不顧自己偽裝的身份,像獨鷹發出了質問,卻沒想到會換來對方理所當然的回應。
獨鷹好心的勸慰道:「安心,沒人會對你這麼做,因為你是這艘船上唯一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高等人類。」
&等人類?」
穆迴風語氣不好的回道,就是這麼一段不長的談話時間,他已經能夠確定這個人到底是有着多麼不可理喻的思想。
獨鷹欣然點頭,「是啊,你能使用精神力也該知道這百分之七十的腦域裏藏有怎樣的奇蹟,」指尖點點頭部,他愉快的說道:「我們對於人類來說就是高等的存在,高等存在玩弄低等存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子抓捕兔子給幼崽練習捕獵,人類虐待動物,滅絕生命,我不過是選擇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把他們湊到看看會發生怎樣的反應而已,」獨鷹面對穆迴風越來越冷酷的眸子無辜的說道。
穆迴風見他這樣,腦海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即使他覺得這太無稽了,但他還是說出了口。
&群星際海盜也是你選擇的哪一小部分?」
&然。」
獨鷹沒有猶豫的在穆迴風面前直率的承認了屬下們的地位。
「……」
穆迴風對這個人已經無話可說。
但是他沒話可說無所謂,獨鷹可是有很多話要說。
&前的時間都因為你而浪費了,這樣可不行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你的啊!」
獨鷹按按太陽穴,他對於口腔蠕動的交流方式很苦手,多說幾句就覺得口乾舌燥。
明明都是高等人類了,還為這樣的小毛病困擾,這真是今天裏讓他覺得最不舒服的事情。
獨鷹說道:「新生要對前輩客氣一些。」
他抬起手臂,一隻接近一人高的龐大角雕飛了出來,側向穆迴風的臉剛毅俊酷,有一種鳥類中的貴族的莊嚴。
黑曜石一樣深邃的眼眸在看見穆迴風時閃過戰意,它兩米長的翅膀張開,扇動劇烈的狂風,暴風捲起的精神力直直衝向穆迴風。
如此明顯的挑釁,藏身在海洋之中大白鯊不幹了。
比角雕還要大出不少的身軀險險就要衝出穆迴風的控制來到現實。
穆迴風仰起頭,對上角雕的雙眼,清晰的在裏面看到了一絲嘲笑。
二更
撫摸着角雕的羽毛,獨鷹仿佛感覺不到它正在挑釁一樣笑得異常縱容,。
精神鬥獸和真實野獸的區別,除了過於高大的體型和普通人看不到這點兒,就只剩下它們的身體實質是精神力這點兒。
獨鷹拉開角雕的翅膀,衝着穆迴風介紹道:「看我家雕兒的羽毛邊緣,怎麼樣?是半透明的吧?」
穆迴風雖然厭惡這個男人,但他這樣一說,卻還是看了過去,這麼一看,自己也發現了問題。
角雕黑白漸次的毛色中,唯有邊緣那部分看起來接近透明,但也是不細看,看不出來的那種細微差異。
獨鷹見他神色變化,滿意的拍拍翅膀上的雕兒。
&獸會根據精神力者的精神強度化為實體,我的這一隻可就只有翅膀邊緣是透明的。」
那根胳膊和角雕爪子比起來就和只筷子似的,但也沒見他有絲毫撐不住的樣子。
穆迴風知道鬥獸的實體存在在精神世界,物理傷害極難,所以像對方那頭巨雕一樣的體型,對於人類來說就和空氣差不多。
然後他又不禁想起自家大白鯊的體格,在精神世界想必也是重量級選手,比這頭一人多高的巨雕還要生猛。
獨鷹碰到自己的鬥獸,就很少去管別人想什麼,而且他本身也是十分自我的性格,所以他按照計劃般的,給新人好好科普了下有關於精神力者的常識。
&跟你說,像我這樣的還算是少的,不少精神力者的鬥獸都透明的和空氣似的,即使在同樣是精神力者的眼中,也沒有絲毫力量,但是你我不同,我們是被選中的人!」
穆迴風聽出對方話中尾音難得上揚,這令他認為高等人類,還是被選中這樣特殊的詞對這個男人有着非常重要的含義。
獨鷹說道:「對了,你的鯊魚身體邊緣有沒有透明?透明到哪個程度?投影轉播還是沒辦法把精神體的狀態完整的展現出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獨鷹的聲音接連傳來,穆迴風看向他,沒有說大白鯊沒有虛幻的任何一部分,就算是邊緣也十分真實。
這份隱瞞被獨鷹當做新人經驗生疏,沒有仔細的觀察過,所以他大方的停止了追問。
穆迴風雖然是和他初初見面,但是這一來一往間,已經讓他逐漸摸清了獨鷹的性格。
&想不想知道鬥獸是怎麼戰鬥的?」
就在穆迴風沉默階段,獨鷹突然提起了對於新人來說非常有吸引力的一個話題。
&
穆迴風並沒有如同之前那樣一言不發,想當然的,這目前以來唯一一次不含排斥的主動令獨鷹很滿意。
&單,一個詞,廝殺。」
獨鷹沒有隱瞞的說道,輕輕一動手臂,角雕隨着他的力道飛了起來。
張開的翅膀,平地升起的狂風,在普通人眼裏莫測的景象,卻是精神力者之間的鬥毆。
獨鷹說道:「看它的爪子和喙。」
穆迴風順着他的話看向角雕狩獵的兇器,平時藏在翅膀下的白色腹羽正落在一對鋒利兇殘的利爪上。
注意到穆迴風的視線,角雕還特意收縮一下爪子,展現它的靈活。
獨鷹笑道:「很厲害吧。」
語氣中透出濃濃的炫耀。
穆迴風沒有理他,觀察完爪子尖端一看就殺傷力十足的指甲,他轉向雕的喙上。
鈎狀喙……再加上羽毛特徵,穆迴風想,回去後也許可以查出這種鳥類的原名。
&麼?在想我的雕叫什麼名字嗎?」
自始至終都側着臉的雕驕傲的落回到獨鷹手臂上,獨鷹迎着穆迴風的視線說道:「哈佩角雕,我的雕是最帥的!」
動了動翅膀,角雕非常滿意他的讚美。
穆迴風默默看了他們半響,總覺得這個畫面有種異樣的違和,不,正確說,從這隻雕出現開始,這名男人製造出來的血腥氣氛就統統消失不見了,反而被一種難言的滑稽滲入周圍……
打了個冷顫,他想,光是把這個男人和搞笑聯繫上,就像是被惡寒侵襲到骨子裏一樣不適。
&麼廝殺是怎麼樣的廝殺?」
穆迴風不想和他繼續糾結雕帥不帥的問題,他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獨鷹露出失望的神色,拍拍雕兒讓它回到自己的精神世界。
&獸一樣的廝殺,你死我活,」然後他淡定的說道:「鬥獸是精神力者精神力的體現,一旦鬥獸受到損傷,精神力者也會受到傷害,其傷害根據嚴重程度決定影響。」
&樣的傷害算嚴重?」
穆迴風問道。
獨鷹斜他一眼,說道:「鬥獸被其他精神力者吞噬,其所屬的精神力者也將陷入腦死亡狀態。」
穆迴風皺起眉頭,這麼危險……
獨鷹淡淡道:「不過排除吞噬之外的損傷,都能依靠時間慢慢恢復,」雖然說了像是安慰的話,但他看起來並不在意吞噬他人精神力這回事。
&且如果你是精神力者就必須適應,鬥獸的世界從來都是能不動就不動,一旦認真的廝殺起來,吞食互相的精神碎片不可避免。」
說到這裏,他非常有經驗的說道:「因為鬥獸雖然是精神力的實體化,但也是根據野獸為原型的,撕咬,還是戰鬥,都是憑藉原始的方式來戰,所以戰鬥過程中,鬥獸受的傷都會變作精神力者的隱患。」
&如果想活的久一點兒,輕易不要使用你那頭鯊魚。」
被鄭重警告了,穆迴風卻在獨鷹驚訝的眼神中說道:「有一邊戰鬥一邊恢復的方法嗎?」
&精神力多到用也用不完,當然能自由恢復,不過那樣的人應該不存在,但是話雖這麼說,也不排除有例外……」獨鷹拖着側臉,露出趣味的神色,「如果真的有人擁有無盡精神海,鬥獸邊打邊恢復也太作弊了。」
穆迴風仿佛聽見大白鯊的桀桀嘲笑,他就是那個太作弊的人。
&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除了特殊個例,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獨鷹說道這裏,臉上趣味的笑弧變的惡意了不少,「吞掉對方的精神碎片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穆迴風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善意的告知,他抽抽嘴角說了句,「謝謝。」
今天知道的已經太多了,他不想再和這個人聊下去了。
獨鷹對穆迴風縱容的擺擺手,「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叫獨鷹,以後多多相處。」
看見穆迴風聽到他的名字,臉上因此而閃過的錯愕,他露出開心的表情。
擺擺手,就這麼和穆迴風擦肩而過,即使穆迴風迅速轉過身看向他,這個人也毫不顧忌的把背後暴露在穆迴風面前。
&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穆迴風覺得和他說話的期間奇累無比,雖說是有些理解他的性格了,但是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比辛和李舍人更甚。
這難道是精神力者的普遍特徵嗎?
他不由自主的這樣想道,然後出於疑問,他上了對戰平台,找到了李舍人。
&麼?吞噬精神碎片?那小子絕對不安好心!」李舍人煙袋「啪」的打在桌子上,看樣子是氣急了,「我跟你說,一個人的精神是有限的,你以為戰鬥中能恢復是好事?錯了,大錯特錯了!」
&老你冷靜點兒,」穆迴風遞上一杯倒好的茶,「我就是不清楚才來問你的。」
李舍人哼了聲,「幸好你來問我了,」他拍着桌子怒道:「你要不來問我還得了!」
穆迴風無奈的等着老頭暴脾氣過去。
李舍人氣來的快,走的也快,當他平靜下來的時候,用簡短的幾句話就給穆迴風解釋清楚了。
&說過精神分裂,雙重人格之類的毛病嗎?」
他這麼一說,穆迴風下意識點頭。
&就對了!」李舍人手一拍,自鼻腔里噴氣道:「哼,不想變成那樣就別吞噬別人的精神碎片,一個人的精神註定帶有他們本身的特質,其中更是因為不同的人生經歷,價值觀來塑造出截然不同的精神世界。」
說到這裏,他斜眼穆迴風,「我和你說過,你的精神世界就是一段時間意識的構成吧?」
穆迴風點頭。
&以啊,你貿貿然把其他人的意志融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裏,你想想看,萬一世界觀不同,價值觀衝突,到時候你可怎麼辦?」
&變成瘋子的!」
穆迴風被李舍人這樣一說,才明白了獨鷹到底給他設下了怎樣的陷阱。
雖然在這之前他說的話都是真的,自己也已經在李老這裏得到證實,但是卻在交談的最後下了一個說不出意味的圈套……
看不出善意,辨不出惡意,無所謂的行善,無所謂的行惡。
該說是這個人本質就是如此惡劣,還是說他的性格已經被扭曲了呢?
李舍人的聲音正好在這時響起,讓思索中的穆迴風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李舍人說道:「告訴你這些的人,想必他自己就吞噬過不少其他人的精神碎片,不然不能這麼清楚,我說,你以後離他遠點兒吧,不知節制的追逐力量,想必他不是已經瘋了,就是離瘋不遠了。」
三更
阿波爾拿着來自船內格鬥場的邀請函,上面不只是寫了他的名字就連穆迴風也包括在內。
不過前者是作為嘉賓被邀請,後者則是以參與者的身份過去。
不用想他都能知道這又是人類整出來的同族娛樂,跟上次鬥獸場一樣,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
他撐着側臉,眼神淡淡,眸底不經意間閃過幾縷淺淡流光。
這仿佛光製造出的錯覺般的景象,每次都會讓看到的穆迴風感到訝異。
因為這是人類的眼睛無論如何都達不到的效果,哪怕帝國整容科技那麼發達。
阿波爾見穆迴風來了,挑挑眉,無意去追究他每次在自己房間呆那麼長時間的原因。
扔過邀請函,他說道:「有意思就去看看。」
穆迴風剛從天網下線不久,洗了個澡就想出門去找找看辛的下落。
由於那個男人的關係,他現在對人魚的下落有些擔心。
但是當他彎下腰,把這張薄薄的卡片拿在手裏,一行字跡出現在眼前。
雖然他得出了和阿波爾所差不大的結論,但他更知道這張邀請函為什麼會寫上自己的名字。
獨鷹。
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同時還有那個捉摸不定的紅眸男人的影子。
&來你知道這個邀請出自哪裏。」
阿波爾一見他那副神情就篤定的說道。
自從那一天算是說開的交談過後,他不再把穆迴風當做弱者,同時他也對自己奴隸的異常見怪不怪,但是這樣不代表他心裏沒數,偶爾像是今天這樣的試探還是有不少的。
畢竟作為呆在元帥身邊的不安定因素,那些近衛雖然被阿波爾阻止而沒辦法對他做出什麼,但是每次外出時的監視,也讓穆迴風察覺到了來自蟲族的殺意。
&我知道,說起來,你不能讓你的部下收斂一下嗎?」
他想起每次出門時脊背傳來的灼燒感,不耐的神色愈發重了。
那是非常熟悉的仿佛涼風一樣的視線,尤其是在穆迴風小心避過老對手似真似假的探究之後,那些看似隱蔽的目光殺氣才會重的令人忽視不能。
還要想辦法把自己的行跡安排的更加不着痕跡一點兒。
穆迴風無奈的想道。
阿波爾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白色的襯衫勾勒出弧度優美的肩線,腰背則像是鄙視沙發的設計似的筆直成一條直線,看起來就像是古西方油畫中矜持優雅的貴族。
&還真是抱歉,但是這也是因為你自己的關係,還請忍耐下去。」
「……我就知道。」
穆迴風揉揉額角。
阿波爾的目光自嘆氣的人臉上划過,淺金色的眼眸不經意間瞥過穆迴風敞開的領口,那半邊兒鎖骨上正攢着一滴不甚明顯的水珠。
似乎這時他才想起,眼前這個人剛才洗過澡,深黑的髮絲間還透着水汽。
穆迴風說道:「怎麼了?」
阿波爾若無其事的撇開頭,黑髮男人疑惑的神情在眼底一閃而過,他答道:「沒什麼。」
穆迴風不信的說道:「你剛剛一直在看着我,」說到這裏他頓了下,「我臉上有什麼嗎?」才剛洗完澡不至於蹭到什麼吧?
瞧出他眼底真實的疑惑,即使如阿波爾這樣的性情也有一瞬無言。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那張臉的影響力還是假不知道?
&麼都沒有。」
指尖點着大腿,阿波爾不用去看穆迴風,都知道他是怎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該說些什麼?該怎麼去說?
難道直言他剛才看着人類的臉發呆了?
不,那並不是發呆,最多停留在那張臉上不到半分鐘,但是這對於阿波爾來說卻已經是一個異常稀少的數字。
只要是蟲族就都知道,元帥其人多麼冷漠無情,他從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除了蟲族的兩位帝皇。
這樣一個人能在穆迴風身上投入了一定精力,這本身就是奇蹟。
要是再讓那些近衛得知,阿波爾又花費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對着穆迴風的臉發呆,相信他們一定樂意去和他好好談談人生!
阿波爾也是了解自己的近衛的,雖然一個個面無表情,看起來格外堅毅的標準蟲族雌性模樣,但是……內心和外表是兩回事。
他放下支着側臉的手,從現在這個角度可以看清穆迴風的每一個表情,然後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表現讓對方誤會了。
穆迴風說道:「我的臉上真的沒有什麼嗎?」
你看的太入神了點兒。
阿波爾:「……沒有。」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改進了很多,不過他們本身就沒有奴隸主人的樣子,所以變化也不過是從幾日不發一言,變成了偶爾交流幾句。
&說你,如果對我感興趣要說出來。」
穆迴風倒是不疑有他,也許是他壓根沒想過蟲族還會對自己的臉感興趣。
阿波爾挑眉:「…>
穆迴風側過臉衝着他擠擠眼睛。
&為我這麼帥,看到的人一定會入迷的。」
阿波爾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之前的猶豫純屬多餘,然後他仿佛是故意的一樣說道:「我對你很感興趣,各種意義上的。」
穆迴風眉峰舒展,笑意盎然:「當然,我對你也是一樣,神秘的貴族大人。」
對視之間,似乎有火花冒了出來。
他們在換了個身份下,竟然也會本能的互不相讓。
&得不說,作為一名男人,你的長相不差。」
阿波爾嘴角翹起,手掌擋住下唇,淺金的眼底一瞬間變的深邃,這讓他展現出了與陽光的外貌截然相反的陰影中的俊美。
穆迴風不甘示弱的勾起嘴角,舌尖舔過嘴唇,刻意壓低的聲線磁性誘惑。
&明自己才是長的最好的,這麼誇獎我,即使是我也會失去從容的。」
聞言,阿波爾的神情越發清俊,他伸出手開始解起袖扣,輕巧的幾下,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腕,他淡然卻似乎充滿別樣的意味。
&就丟掉冷靜好了,因為在我面前……」他雙眼眯起,強硬閃過眼底,「你不需要這些。」
低啞的聲音和炙熱喘息似乎構成了一幅格外令人失控的畫面。
穆迴風嘴角一抽,他沒有想過一個男人也能使自己變得如此誘惑,最重要的是,這很容易讓人生起衝動。
修長白皙的指節彎起,圓潤的指腹被藍寶石的袖扣按壓出不同的形狀,錯覺的仿佛會在那隻完美的手上留下消失不了的印子一樣。
而且當袖口打開,薄薄的皮膚下青色的脈絡若隱若現卻不顯猙獰,有種落下親吻後,那隻手會羞澀的蜷起的乖順。
……這真的是男人嗎?!
從小就是在軍部長大,見多了五大三粗的漢子,成年後也被各種瘋狂粉絲堵死了感情那條線的穆迴風穆上將,今天頭一次感覺到了來自本能的誘惑。
但可悲的卻是,這誘惑的來源卻是他的老對手!
穆迴風臉上的無語被阿波爾收入眼底,他不經意的收起心裏的幾分自得。
對於蟲族雌性來說,怎麼讓自己的雄性動情,是必須要花費不下於學習與工作同等時間的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會敗給自己是理所當然。
不過,阿波爾猶豫的想道,他應該在動手之前就知道結果了,卻為什麼會興致勃勃的和穆迴風繼續下去呢?
我是那麼不服輸的性格嗎?
他的眼裏流轉過一絲迷茫,剛這樣想道,眼前就突然出現一抹模糊的影子。
當耳邊沙發發出「砰」的不算大的聲響,他才看清是前壓過來的穆迴風。
因為這個人靠近的太快,而他的精神力也沒有集中起來,所以即使是他的目力也沒有捕捉到這個人的移動。
穆迴風屈膝半跪在沙發上,身體還是站着的,卻破開了阿波爾的防禦,讓他雙腿敞開,兩手平放在身體兩側,臉部反射性揚起。
自己的體修是九級,即使實力被抑制器鎖定,但是經驗也會告訴他怎麼做,做哪些動作,會讓阿波爾以怎樣的姿勢回應他的突襲。
所以他現在單手拄在阿波爾臉側,幾縷金髮還能碰到自己的手背,有些痒痒的感覺使精神也變的不那麼集中了,但是他該做的還是要做!
絕對不想輸給老對手,即使是這麼無聊的事,穆迴風也絕對不願意!
上揚的嘴角,獲得勝利的喜悅,比起阿波爾的神情更加直白,也更加熱烈的撞入他的視野。
穆迴風壓低頭部,和他的臉湊的極近,呼吸都吐在蟲族元帥長睫上,連帶着自己身上還殘留的那點兒水汽。
不可避免的,阿波爾的體溫有些升高,但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的回視着以這種姿勢迫近的穆迴風。
&
&也認為冷靜不太好,所以我衝動了一下。」
迎着阿波爾的視線,穆迴風側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個角度能盡情欣賞元帥大人的側臉。
但他這麼做可不僅是為了欣賞一下側臉,因為反擊就所謂要一擊必中!
穆迴風做出決定後,銘刻在男性骨子裏的本能作祟了。
手指把玩着阿波爾落在耳邊兒的髮絲,喉結滑動,他又一次開口,低沉的聲線席捲了阿波爾的聽覺,即使他的動作已經分散了蟲族元帥的一部分感官,但是他毫不猶豫的乘勝追擊。
阿波爾在這從未感受到的近距離壓制中,模糊的只聽見了一句話。
&了讓你露出現在這副可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