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得嘞,您可別說了,說的我這個難受啊。」雲強從小沒爹沒媽,很怕別人在他面前提母愛。
查干錫熱雖然是小鎮,但人口不多,蒙古人大多喜歡居住在大草原上過無拘無束的生活。無雙和雲強一邊念叨着就出了小鎮街道。鎮子北街一直走就通向草原上的牧場,因為距離居民區近,牧場上牛羊成群,一片一片的,牛糞羊糞那味道極其鮮美,無雙聞不慣都得捂着鼻子。
鎮口有棵老樹,跟中國的國情一樣,每一個村口都有一顆老樹,樹下的陰涼地兒成了老人們討論家常里短的場所。
兩個老頭子和三個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樹下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無雙和雲強走過去,幾個老人便指指點點小聲說着什麼。估計也認出了無雙不是蒙古人。
無雙側臉一瞅,哎喲,這幾個老人,歲數可都不小了,老到啥程度?老的一口的牙都掉沒了,一臉的褶子就跟溝壑似的,那枯乾的手爪上佈滿了老年斑。
「真是名副其實的長壽鎮呀。」無雙自言自語。
「小爺,他們有沒有九十歲呀?」雲強問。
「九十歲?那你都說少了。他們至少百歲有餘,人活到一定歲數那就不叫老人了,後邊要幾個字,叫老人精。你看看這幾個,他們的眼神跟咱們有什麼不同?」
雲強是個粗人,晃蕩着腦袋說看不出來。
這幾個坐在樹下聊天的老人齊齊回頭盯着無雙,一般咱們說老人的目光都是慈祥的,但這幾個老人的目光不但不慈祥反而透着一股陰冷,仿佛用眼神就能看透你的內心,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接戳進你的胸口窩,看的人渾身都哆嗦。
「白扎嘎努。」雲強沖幾個老人點點頭打招呼,然後也趕緊低着了腦袋不敢與那幾個老人對視。
「奶奶的,殺人我都不怕呢,怎麼今兒不敢看他們幾個老頭老太太呀?」雲強也想不通。
「呵呵……」無雙乾笑着一步步走向了老樹,然後蹲下了身來。「齊賽白奴。」他故意把那把閃着寒光的匕首插在腰間,掀起衣服露了出來。
誰知這幾個老人一看到那把匕首竟然面露怯色,齊齊向後退了好幾步。
「該走的遲早都要走,何必眷戀這陽間的塵華呢?今世欠下的債來世都要償還,你們又怎能違背天意?」說完他站起身來帶着雲強走了。他走後,幾個老人一直還在盯着他背後看,那眼神如同尖刀一樣惡狠狠地詛咒着他。
「小爺,他們都怕您?」
「怕我幹啥?他們要不是做了虧心事幹嘛怕我?他們是怕我身上的殺氣,是怕這把寒血寶刃。這寒血寶刃萬邪不侵,世間所有髒東西無比避讓,他們是察覺到了它的邪氣。」
原本寒血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如果說它有什麼特別的話,那就是它是用天外隕鐵所鑄了,只因為它殺的人太多了,染的血太多了,所以這才成為令所有陰魂鬼怪膽顫心驚的辟邪寶刀。
寶力德家並不難找,他可是查干錫熱最出名的大名人了,每天每個小時都有人慕名尋來,想得到他的靈丹妙藥。當然了,寶力德不是誰來都給看病的,那要看你的運氣,按照無雙的話來說就是看你有沒有惡緣。
寶力德住在查干錫熱北側的一片草原上,一圈的牧場圍欄,圍欄中只有兩個蒙古包,一個是他住的,另一個是招待訪客的。
寶力德家到了下午依舊是人山人海,人們排着長隊,在他家門前焦急的等待着,有的甚至病的難以獨自行走,還要靠親人們的攙扶。
一股暖暖的春風襲來,門外插着的一支風車嘩啦啦直轉。
「小爺,您等着我去叫門,排這麼長的隊伍,等見到他指不定啥時候了。」雲強從人群中擠了進去,他體格子壯實,就跟一頭猛獸一樣橫衝直撞,引起不小的騷動。
幾個牧民在背後指指點點着,可能是在說這個冒失的小伙子不懂禮貌吧。
不大會兒,雲強又調頭回來了。
「小爺,前邊門口第一位昨晚可就來了,一直就排在這兒等着,他說早上天亮到現在寶利德就沒出來過。這眼瞅着一會兒太陽都要落山了,咱還等嗎?」雲強問他。
無雙抬頭看了看頭頂刺眼的驕陽,在大草原上只要有太陽到哪裏都暖洋洋的,但若太陽落山,溫度就會驟降。
有一股春風吹來,幾串掛在牧場圍欄上的銅鈴鐺嘩啦啦地響了起來。無雙用手輕輕地撫摸着銅鈴,心中惦念的是好妹妹的安危。
「撞開!」
「啥?雲強聽的有點蒙了。」
「我說把牧場的門給我撞開!」無雙冷冷道。他是個鬍子,沒必要講那麼多禮儀,誰見過鬍子還恭恭敬敬的排隊敲門的?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怕是殺人越貨也從不會跟人提前打招呼。他們不需要理由。
「爺兒,這不好吧?咱們畢竟是來求人家的。」雲強左右為難,要是說對待那些惡人的話,就算是宰了也不為過,可人家寶利德德高望重,又是巫醫,巫醫在蒙古國地位極高,甚至要高於黃廟中的僧侶。
無雙沒有搭理他,知道他為難,這雲強雖然莽撞可他也是個蒙古族人,讓他破壞蒙古人之間的仁信有點殘忍。
他推開人群徑直走了進去,身後的牧民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成了眾矢之的,別看這裏也是東亞,但蒙古人的長相跟漢人有本質區別,他們臉寬,鼻樑略塌而且小嘴小眼的居多。無雙打扮時尚,一身的命牌,帶着大墨鏡能不顯眼嘛。
他背上的傷依舊疼痛難忍,走起路來偶爾一瘸一拐,所有人都以為他也是來求寶利德看病的呢。
嘭地一腳踹開了牧場大門,他站在門前抬高了嗓門喊道:「魁星高照震萬邪,土龍覆雲降千里,匪盜噬虐叒百寇,常勝之巔獨一秀!」
所有人都伸直了脖子張大了嘴好奇地看着這個病怏怏的漢人,也許他們聽不懂漢語,但卻覺得這段詩文聽着很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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