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熱熱鬧鬧住進了比弗利山莊唐婉兒的別墅,全部安頓下來已是深夜三點多,葉凡無心睡眠,獨自在房間裏打坐休整。
在別墅外頭的便道上,幾輛門窗塗成黑色的轎車徹夜守候在那裏,荷里活的狗仔隊正卯足了勁窺探大明星們的**,企圖捕捉到什麼八卦頭條。
事實上,唐婉兒邀請葉凡等人住進她的別墅里,已經是百年不遇的大緋聞了,不光如此,一男多女同宿一個地方,總該會鬧出點什麼花邊桃色之類的東西吧?
蹲守了一夜,結果卻讓這些狗仔們大失所望,每個房間都是窗簾緊閉,望遠鏡也看不到一絲的異常畫面……
天色蒙蒙亮時,一夜沒合眼的狗仔們打着哈欠,紛紛下車找地方放水,揉着惺忪的睡眼,在花圃牆根下站成了一排。
嘩啦啦的水聲正肆意流淌,一陣喀嚓喀嚓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側響起。
那是——
快門的聲音!
出於職業病的敏感,狗仔們頓時驚醒,連褲子都忘了提,便匆匆轉身,朝一旁驚慌張望。
「辛苦了各位。」又是喀嚓幾下,葉凡晃動着手裏的相機,露出迷人的微笑。
「啊,怎麼是你?」馬上有人認出了他是誰,這不正是大家蹲守的主要對象嗎?荷里活新貴巨星華夏葉……
「為什麼不能是我?很意外被人偷·拍?」葉凡指着幾名狗仔的褲襠搖頭:「先提上褲子吧。」
這幫人慌忙把褲子拉上,個個都神色狼狽,垂頭喪氣。
「知道做狗仔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葉凡拎着拍立得照相機,一一審視着這些猥瑣的臉。
「什……什麼?」有人傻呆呆接了他的話。
「就是這個。」葉凡按了下按鈕,照相機吐出幾張照片來,正是剛剛這群人站成一排撒尿的場景。
晃着手上的新鮮照片,葉凡笑道:「做狗仔,最高的境界是敢拿自己做頭條,這幾張照片送給你們,我希望在晚報上能看到諸位的風采,一定會引爆這個行業的熱門話題。」
隨手一丟,照片肆意飛揚,他轉身姍姍離去,只留給這些目瞪口呆的狗仔們冷若冰霜的話語,直叫人渾身哆嗦發冷:「下一次,可就不是這幾張照片那麼簡單了,盯緊你們的老婆、孩子、父母吧……」
直到他消失在霧靄中,幾名回過神來的狗仔趕緊撿起地上那些畫面不雅的照片,鑽進車裏,一言不發惶恐不安逃離了此地。
新年第一縷陽光刺破了美國西部的原野,葉凡和陸清雨坐上了飛往華盛頓的航班……
一大早的唐人街,寒夜裏的積雪已被清除一空,熱鬧騰騰的喧囂早市之後,洪門分舵堂口前,陸陸續續有些不常見的小轎車停下。
洪門開香堂,規矩甚多,只要是分舵內有名的人物,都必須親自參加,除此之外,按開香堂的大佬身份高低,還要邀請江湖豪傑、總堂輩分較高的人物,見證這一重要時刻。
杜振梁此次為壯大華盛頓分舵的聲威,廣邀門人大佬,來參加這一盛會的各路人士多達數十人。
堂口兩側的街區,今日早早地便有洪門兄弟把守,清一色的黑衫墨鏡,陣勢非同小可。為防備華人街社團滋事生非,華盛頓警局也出動了大批警探,暗中嚴防死守,盯緊了洪門動向。
一輛黑色福特轎車緩緩停下,從上頭下來一位年邁的白衫老者,拄着拐棍,身材高高瘦瘦,頭戴一頂白色禮帽,抬頭望着分舵堂口那高高的門楣,發出一聲嘆息。
「谷老,您為何……」在老者身旁,是一位中年西裝男子。
「克勇啊,我感嘆咱們洪門就像這年復一年的光景,越來越叫人看不到往日輝煌,日薄西山啊……」谷岳老人搖搖頭,蹣跚着走向舵口。
「坐堂五爺到……」一位專司通報的門倌扯起嗓子,朝天大喊了一聲。
谷岳,這位年過七旬的長者,曾經是洪門上一代總壇中的坐堂執事,主管財務、糧餉,權力極大,輩分也能排到行四之列。
像他這樣的大佬已極少過問門中事務,早已退居二線了,今日能屈尊前來,是看在杜振梁三顧茅廬的面子上。
「大管堂韓先生到……」又一聲拎着嗓子的吶喊,讓走在庭院中的坐堂五爺谷岳也稍稍一頓,韓道昌也來了?
這開香堂在各地分舵隔三差五便有一回,能請得動韓道昌出馬,確實有點意思。要知道,韓道昌是總壇中的當權派,平素極少參與這等事務。究竟會是什麼人升香堂,這個疑問讓谷老爺子心中暗生好奇。
不僅如此,此刻在大堂內,已有數十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就座,他們的身份,無一不叫後輩門人肅然起敬,其中大多數人在洪門中的地位都超出了舵主杜振梁!
杜振梁站在大堂門口,臉上堆起的笑容已然讓臉部肌肉僵硬,內心深處更是誠惶誠恐,七上八下。
他根本沒通知過這些人,邀請名單中資格最老的只有谷岳一人,那還是他幾次親自登門才得一見的前輩,而此刻,屋裏面坐着的,無一不是份量極重的大腕,甚至有幾人連聽都沒聽說過名字,若不是自曝身份,杜振梁壓根不認識他們。
「老弟,我怎麼覺得今日這勢頭不對勁啊……」聽到門外韓道昌的通報,杜振梁越發感到不安了。
一襲青衫的諸葛南也納悶了,分舵開香堂,至於引來這麼多大人物嗎?他們又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諸葛南琢磨了一下,壓低嗓音說道:「舵主,我看這是好事,有人自願來捧場,況且都是自家兄弟,沒什麼不好。咱們舵口的名聲定會因此打響,叫其他各家刮目相看。」
「說的也是……可我這心裏總是犯嘀咕啊……」杜振梁正和軍師說着話,庭院中傳來了一聲沒好氣的冷哼!
「杜振梁還不快點出來迎接?」擺着左袖,右手握着兩枚鋼球大搖大擺走來的胖子,正是大管堂韓道昌!
這譜擺得可真大啊!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實權派,遇上他,巴結還來不及呢。杜振梁趕緊擺出誠懇的笑容,和諸葛南一道,抱拳迎上去。
「大管堂駕臨,有失遠迎!杜某深感惶恐!」
韓道昌斜眼冷哼一聲:「我看你不是深感惶恐,是仗着朝中有人,目空一切了吧?」
杜振梁臉色霎時僵住,朝中有人?這從何談起?
「大管堂一定是誤會了,杜某豈敢……」愣了愣,杜振梁忙彎腰鞠躬作揖,陪着笑,不敢有絲毫怠慢。
「你不敢?你不敢我何須從檀香山趕到這裏來?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不小……」韓道昌翻着蛤蟆眼,甩袖與兩人擦肩而過。
杜振梁、諸葛南相視納悶,究竟哪裏得罪了這位大爺?
「台北宋小姐、謝公子到——」又一聲長長的腔調在前院門口響起,這回讓沒走多遠的韓道昌也愣了一下。
「宋小姐?謝公子?」杜振梁喃喃念着這兩人的名號,臉色攸然變得十分驚喜不安,「難道是……」
諸葛南臉色微變,失聲叫道:「沒錯,一定是他們!」
「快,立刻前去迎接!」杜振梁拽着諸葛南,迅速奔向前院!全然不顧身後韓道昌急劇轉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