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強在會議室被帶走,失蹤七八個小時,究竟去了哪裏,種種猜疑,隨着他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也變得煙消雲散。
儘管包子強對外解釋,那天是老同學接自己去吃飯,造成了一些誤會,但還是有人進行了一番詳細調查。
陳副市長結束市長例會之後,朝秘書招了招手,等坐定之後,沉聲問道:「包子強那邊的情況,調查清楚了嗎?」
陳副市長負責民政系統工作,如果包子強出了問題,作為上級領導,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所以陳副市長才會關心此事,特地安排秘書,去省紀委打聽動靜。
一般來說,紙包不住火,雖然省紀委經常會突然行動,但還是能捕捉到蛛絲馬跡的。
秘書面帶微笑:「我已經問過在省紀委那邊的朋友,並沒有工作組來到白鶴市。」
陳副市長緩緩站起身,皺眉道:「這個老包,沒事也被他嚇出事來。」
秘書離開裏屋,過了半晌,進來匯報:「貝環宇來了!」
陳副市長皺了皺眉,道:「請他進來吧。」
貝環宇的父親貝旭青曾是白鶴市有名的大企業家,如今貝環宇繼承父親的產業,和市政府的領導都很熟悉。貝環宇走進辦公室之後,秘書主動送了一杯茶。
貝環宇抿了一口茶,笑道:「北十字星集團在白鶴市舉辦投資會,邀請了不少明星,搞得場面很大。之前約您出席下午的活動,那邊還發來來了演講詞,您是不是要先看一下。」
陳副市長喜歡即興演講,一般不會讀稿,看下演講詞,也是作為參考。
陳副市長擺了擺手,淡淡道:「哎呀,這時你恐怕要跟唐總解釋一下吧,活動我就不出去參加了。到時候沒秘書會代替我到場,另外也會讓民政局那邊也安排幾個幹部陪同。」
貝環宇不動聲色,跟陳副市長這樣的幹部打交道,要注意溝通技巧,他沒有直接反駁陳副市長的決定,低聲笑道:「北十字星集團是跨國企業,預計要在白鶴市投資幾十個億,如果只是民政局那邊出面,會不會顯得政府方面不夠重視。」
陳副市長目光淡淡地掃了貝環宇一眼,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北十字星集團的盈利模式,你也了解過,覺得能夠長久嗎?」
貝環宇心中吃了一驚,尷尬地笑道:「的確有些浮誇。不過,大部分企業都是這樣,需要帶有一些誇張成分,才有誘惑力。」
陳副市長擺了擺手,嚴肅地說道:「北十字星集團把項目描繪得天花亂墜沒用,但政府辦事,得看他們的實際行動。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北十字星集團那邊只成立了個辦事處,連分公司都沒有註冊。你再看看岐黃慈善那邊,人家已經將孤兒院改造好,並且獲得省里的點名表揚。政府辦事,不僅要看那些蠅頭微利,還要看大局,注意趨勢。」
陳副市長雖然沒有明說,但貝環宇內心還是頗為複雜。
早在兩三天前,陳副市長可不是這麼說,他認為北十字星集團的商業模式更加先進,比岐黃慈善更有前景。為什麼轉眼之間,恨不得趕緊與北十字星集團劃清界限呢?
貝環宇拿過北十字星集團不少好處,唐雪松也是捨得下血本,承諾事成之後,要給自己五百萬的好處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貝環宇才會在陳副市長面前,幫着北十字星集團說話。
陳副市長分管白鶴市民政系統,他對於北十字星集團在白鶴市的業務拓展,還是有決定權。所以唐雪松才會選擇走貝環宇這路線。陳副市長本人還是潔身自好,雖然表態要支持北十字星集團在白鶴市發展,但一直沒有實際舉動,因為他一直在觀察北十字星集團。
等貝環宇面色凝重地離開辦公室之後,陳副市長打電話給秘書,淡淡道:「以後貝環宇如果來訪,儘量攔住他。」
秘書微微一愣,貝環宇可是跟陳副市長相識多年,當年陳副市長還擔任區長的時候,和貝環宇就走得很親近,怎麼突然這麼生疏了?
「好的,我明白了。」秘書頓了頓道。
陳副市長淡淡道:「下午北十字星集團的活動,你走個形式,不要過多逗留,更不要發表什麼講話。」
「我一定謹慎處理。」秘書知道陳副市長要跟北十字星集團和貝環宇徹底劃清界限了。。
能到陳副市長這個位置,對於危險的嗅覺不是一般的靈敏,他察覺到北十字星集團那邊存在一定風險,率先一步開始佈局。
包子強突然出事,引起陳副市長的警覺,除了讓秘書到省紀委調查之外,他還利用自己私人的人脈到省委打探虛實,結果調查到北十字星集團競爭對手岐黃慈善的實力。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岐黃慈善的負責人雖然年輕,但是國醫專家組成員,不僅是蕭副總理和趙委員的保健大夫,還曾經給省委書記殷開朗治過病,就憑這層關係,北十字星集團想在淮南跟岐黃慈善角力,那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陳副市長現在希望把自己和北十字星集團的關係徹底摘出去,何況他並沒有與北十字星集團那邊有什麼實際利益瓜葛,只不過私下吃過幾次飯,但如果越陷越深,以後還真不好說。
……
「什麼?陳副市長不來參加下午的活動?」唐雪松眉頭皺起,不悅地盯着許詩音。
許詩音一臉無辜,「剛剛貝總給我打來電話,說陳副市長還有其他重要的行程。不過,他的秘書會代表陳市長出席活動。」
「哼!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唐雪松眼中閃過怒火,不過他畢竟閱歷豐富,很快表現得很鎮定,「下午的活動繼續進行,雖然沒有陳副市長到場,但相信以我們的實力,絕對會讓活動很圓滿。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許詩音點了點頭,道:「那晚上的宴會是不是取消了?」
唐雪松有些不甘地點頭,「陳副市長不參加,宴會已經失去意義。」
許詩音內心鬆了口氣,道:「那我現在去退掉宴會。」
唐雪松見許詩音搖着婀娜身姿離開,嘴角露出一絲淺笑,自言自語道:「就這麼怕我吃掉你嗎?」
許詩音並不笨,她從唐雪松諸多試探,已經知道唐雪松的意思。唐雪松是自己的上司,長相不錯,談吐風雅,但風流成性,她剛剛經歷失戀,不想從一個坑跳到另外一個坑。
下午的活動舉辦得很順利,總共三千多個意向客戶,有兩千人已經簽了合同付了款,至於其他一千多人,在接下來幾天時間,恐怕也撐不了多久,會被徹底洗腦,然後成為北十字星集團的「投資人」。唐雪松對業績還是感到滿意,許詩音雖然有些不解風情,但業務能力不錯。
唐雪松和陳副市長的秘書寒暄幾句,將他親自送到門口,雖然秘書的口風很嚴,但唐雪松知道陳副市長似乎對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
轉身看到許詩音朝自己這邊走過來,行色匆匆,面帶愁容,唐雪松理了理西裝,笑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許詩音沉聲道:「有幾個投資人想要退款?」
唐雪松眉頭皺了皺,不悅道:「不是已經簽了合同嗎?如果現在退款的話,那可是要打五折!」
許詩音無奈道:「我跟他們解釋過,但他們必須要求全額退款。」
唐雪松果決地搖頭道:「已經落到紙面上的事情,就按照條款來執行。如果他們覺得不服氣,可以走法律流程,我絕對奉陪到底。許總監,這種事情你要學會獨自處理好,應該不用我來具體教你怎麼做吧?」
許詩音貝齒咬着紅唇,終於下定決心道:「那幾個客戶其實挺可憐,他們沒有子女,一輩子就存了幾萬元的積蓄。現在客戶的子侄知道此事。礙於壓力,所以他們才會與我們解除合同。」
「幾萬元交給我們,我們不僅可以給他們分紅,還能解決他們的養老問題,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嗎?何況那是他們的子侄?這年頭親生子女都不靠譜。」唐雪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想退錢不可能!你按照我的指示處理吧。記住我們是企業,按照規矩辦事,不能開這個口子。」
許詩音對北十字星集團其實早有疑惑,雖然唐雪松經常在各種內部會上,將公司的藍圖勾勒得多麼美好,只要涉及到利益,唐雪松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人性和感情。
許詩音沒有選擇退步,很認真地說道:「唐總,無論從客戶角度,還是公司長遠發展的角度,我覺得都應該以寬容的態度處理這件事。如果我們粗暴地拒絕,不僅會寒了那幾個客戶的心,而且還會影響其他客戶對我們的信任。」
唐雪松有些憤怒,自己都說了那麼多,許詩音怎麼還冥頑不靈,與許詩音目光對視,發現她絲毫不讓。
唐雪松突然表情一松,微笑道:「許總監,你剛才這番話說得很對,是我考慮得不周全,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給他們全額退款吧,雖然開了不好的先河,但會讓其他客戶更加了解我們企業的人性化。」
許詩音沒想到唐雪松居然會改變主意,連忙感謝道:「我替那些客戶謝謝您!」
唐雪松在許詩音的肩膀上輕輕地按了按,溫柔地說道:「晚上有一個飯局,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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