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並不是特別喧鬧,因為能住在這家酒店的客人,大部分都很有素質,音樂也放得很輕柔,類似於國內的清吧,而裝修風格卻要奢華高檔許多。乍一看以為是一個頗有情調的西餐廳,宋浩和阿威其實找錯了場所,以為這裏是餐廳。
酒吧當然是以賣酒為主,即使有些食物,也是配酒的零食、甜點。
想要填飽肚子,也沒有什麼硬貨,宋浩有點後悔進入酒吧。
不過,他進入之後,又不能什麼都不吃,然後就掉頭離開,畢竟那樣會讓蘇韜誤認為自己怕了他,又或者自己不尊重他。
宋浩的心情很複雜,既不願意和蘇韜繼續成為針鋒相對的敵人,又覺得自己放不下身段,直率地和蘇韜握手言和。
宋浩匆忙填飽肚子,喊來服務員結賬,卻發現自己的賬單已經被人幫忙結過了。如果換作正常人,肯定會覺得高興,雖說一頓飯值不了多少錢,但有人請客,那至少說明尊重自己。但宋浩可不這麼想,他很嚴肅地跟服務員道:「請把錢退給幫我買單的,我們的飯錢自己付。」
服務員難以置信地望着宋浩,宋浩的英語口語很標準,他能理解宋浩的意思,但不明白宋浩的邏輯,「先生,要不您將錢還給您的那位朋友吧,您的要求會讓流程變得很複雜。」
阿威在旁邊用英語低聲勸道:「浩仔,就算了吧,人家開門營業做生意,只進不出,錢都已經進入對方的賬戶,你還想讓它把錢給吐出來,那不現實。要不,我代表你過去跟蘇大夫打個招呼,感謝他的款待?」
宋浩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吧,但記住是代表自己去感謝他,而不代表我。至於這頓飯錢,我找機會還給他。第一,像我這麼有錢的人,會需要別人幫我買單嗎?第二,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宋浩的真實性格便是如此,簡單點來說是有點個性,複雜點來說,有點彆扭,喜歡較勁。不僅跟別人較勁,還喜歡跟自己較勁。
阿威知道宋浩其實心裏沒那麼討厭蘇韜,笑眯眯地走到蘇韜和顧茹姍那桌,笑着寒暄道:「蘇神醫,顧女士,謝謝你們幫我們那桌買了單,下次有機會我們請你們。」
蘇韜輕輕點頭,笑着說道:「一頓飯而已,不用那麼客氣。」
阿威偷偷地瞄了一眼宋浩所在的方向,壓低聲音道:「其實浩仔對你很感激,他只不過礙於面子,不好意思親自過來感謝。」
阿威覺得蘇韜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上次在雅克綺麗拍攝節目,如果不是蘇韜不棄前嫌相助,宋浩恐怕就栽在那裏了。關鍵是即使是宋浩的救命恩人,蘇韜也從來沒有以這個自居,阿威雖然沒上過學,但是古惑仔出身,最喜歡這種江湖義氣很重的人。
蘇韜笑着說道:「小事一樁而已,不必介懷。其實我和宋浩的誤會都是媒體挑起來的,我和他都是年輕氣盛,有個各自的脾氣,但其實仔細分析,我和他並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阿威見蘇韜這麼謙遜,暗嘆了口氣,蘇韜跟宋浩比起來,成熟穩重大度多了。
等阿威離開,找到宋浩離開酒吧。
顧茹姍突然笑出聲,搖頭道:「沒想到你這麼虛偽。」
「虛偽?我?」蘇韜瞪大眼睛,一臉茫然地望着顧茹姍,「我是世界上最坦誠的人了。」
顧茹姍將一塊餅乾放入口中,吃完之後,才道:「你為什麼會對宋浩突然改變態度?」
蘇韜笑道:「畢竟我救了他,如果我繼續對他表示恨之入骨,那豈不是證明我之前救他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嗎?」
顧茹姍眼中閃出慧黠之色,「真的嗎?」
「當然,不然還是煮的?」蘇韜故作鎮定地說道。
「我覺得你想得沒那麼簡單。」顧茹姍搖頭道。
「哦?那你幫我想得複雜一點,我這個人雖然絕大多數時候聰明睿智,但偶爾也會出現腦容量不夠用的情況。」蘇韜饒有興趣地問道。
顧茹姍放下酒杯,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打算讓宋浩跳槽,加入我們公司?現在是在做前期準備工作。」
蘇韜仔細打量着顧茹姍,酒吧的燈光朦朧,但她的眼睛特別清亮,「你覺得合理嗎?」
顧茹姍頷首道:「當然合理。宋浩畢竟是現在國內最紅的一線小生,他的價值不可限量,如果能讓他改投門庭,加入我們公司,那麼新廣傳媒的股票至少會上漲百分之二十以上。所以只要宋浩點頭願意加入,相信新廣傳媒的高層一定會砸鍋賣鐵運作此事。」
蘇韜暗嘆了口氣,撓頭問道:「難道我的意圖這麼明顯嗎?一眼被你看出來,這可不大好,事關商業機密,我是不是要殺人滅口。」
顧茹姍沒好氣地白了蘇韜一眼,啐道:「放心吧,換做其他人肯定不知道你的想法。大家都還被輿論誤導蒙在鼓裏,以為你和宋浩是情敵……」說到情敵,顧茹姍微微停頓,似乎有點羞澀,繼續道:「據我所知,宋浩最近和自己的經紀公司鬧得很不愉快,如果真正動手的話,說不定還真能奏效。」
蘇韜摸着下巴,沉吟道:「我和宋浩的交情還沒到那一步,只能看接下來的真人騷節目,是否能讓我們的感情更進一步,然後我勸他做二姓家奴,也就水到渠成了。」
「什麼叫做二姓家奴……還真夠難聽的。」顧茹姍眸光流轉,沒好氣地笑出聲。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態好多了,受到徐梅自殺、被人威脅的陰霾仿佛遠離自己,好久沒有如此暢快、自然、真實地笑了。
兩人低聲聊天,說着一些悄悄話,不過很快這美好的氣氛被陰陽怪氣的笑聲打斷。
「咦,還真是巧合啊,竟然一天之內遇到第二次,說明咱們真有緣分。」大金牙和一群人走入酒吧。大金牙一眼就看到風姿綽約的顧茹姍,他幾年前就到堪布陀發展,所以對國內的情況並不是特別了解,加上顧茹姍穿得很休閒,所以大金牙並沒有將顧茹姍給辨認出來。
站在大金牙身後的幾名男子,都是當地黑人,服裝奇特,帽子上插着鳥羽,應該是當地的部落土著,還有兩名白人,應該是大金牙的保鏢。
大金牙身邊的黑人見到顧茹姍,眼睛也眯起來,比大金牙的眼神還有灼熱、肆無忌憚,黑人便是如此,他們沒有黃種人或者白種人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
大金牙笑呵呵地跟其中一名黑人說了幾句當地方言,黑人回應了幾句,目光落在顧茹姍的身上,變得更加狂野,炙熱中帶着瘋狂的氣息。
大金牙將蘇韜自動忽略,因為他覺得這裏是自己的底盤,如果這個不長眼的年輕人敢輕舉妄動,自己就讓保鏢將他按在地上捶。
「美麗迷人的華夏老鄉,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叫路易,生活在費克萊德索已經好幾年,如果你需要我給你充當嚮導的話,我將樂意之極。」
顧茹姍輕笑:「厲害啊,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混得不錯,就感覺自己特別有自豪感了嗎?別人出國都是混綠卡,你直接混黑*卡,確實讓人嘆為觀止。」
也難怪顧茹姍噴他,這傢伙的確有點奇葩,明明是在堪布陀這樣的東非小國,面對華夏人,偏偏報出自己的英文名,能不被人鄙視嗎?
如果你在紐約,又或者在悉尼,說個英文名,理所當然能給自己的逼格加分,但你現在是在非洲窮國,弄個英文名,只能說太充滿鄉土氣息了。
路易的面色突然垮下去,指了指身邊的黑人,說:「他是奧摩索酋長的二公子瑞卡德,也是我的生意夥伴,怎麼樣,我們倆加一起,夠資格請你喝杯酒了吧?」
顧茹姍看了一眼瑞卡德,雖然有些忌憚黑人,但蘇韜就在自己的身邊,被人色眯眯地盯着,她實在有些惱火,「我沒時間,請你們自便,不要打擾我們。」
路易微笑,露出至少三顆金牙,「這位女士不給一點面子,還真是讓人困擾啊。」言畢,他用方言跟瑞卡德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
瑞卡德嗚哩哇啦地怪叫幾聲,兩名白人保鏢和其他幾名黑人聚了過來。
蘇韜沒想到這幫人這麼囂張,幾句不和,就準備動手,將顧茹姍擋到了身後。
瑞卡德吆喝幾句,保鏢惡狠狠地朝蘇韜撲了過來。
「砰砰」幾聲悶響,兩名黑人龐大的身體,趔趄跌出,酒店的服務員見勢頭不對,趕緊撥通電話,呼叫酒店裏的保安。
蘇韜扭住一個黑人的胳膊,用力扔了出去,雖然這些黑人都沒有什麼格鬥技巧,但體格碩大,力量強橫,抗擊打能力也很強,頗為扎手。但論貼身肉搏,這些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突然蘇韜感覺到毛孔直豎,一股涼氣從腳底冒出,定睛一看,原來是瑞卡德掏出了一把手槍,指向了蘇韜。
顧茹姍看到對面有槍,頓時雙腿發軟,幸好被蘇韜託了一把,才不至於狼狽跌坐。
「住手,都給我停下。」酒吧的保安出動,至於經理也匆匆趕到,朝着瑞卡德大聲呵斥。
瑞卡德皺了皺眉,知道這家酒店來頭非常大,嗚哩哇啦地說了幾句,黑人們這才都停手,自己也收起了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