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寒知道張振的性格,他其實間接地說,蘇韜才是背後的英雄。
仔細想想案件的前後始末,如果不是蘇韜堅持要重新梳理案件的頭緒,這起案件必定會塵封起來,成為一起永遠找不出真相的冤假錯案。
蘇韜在此案當中的敏銳洞察力,足以說明他能夠成功的原因。
雖說現在鄭太峰什麼都還沒有交代,但距離真相已經不遠,而且如果成功找到案件的真相,破獲的將不僅是一起案件,而且還會讓多起案件水落石出。
將鄭太峰帶到刑警隊的暗房當中,江清寒和張振相繼落座,張振將燈光對準鄭太峰的眼睛,鄭太峰立即用手擋住自己的雙眼,嘴裏發出低沉的喘氣聲。
這種光線轟炸,是警察審訊的慣用的伎倆,他在電影或者電視上看過,原本以為不過如此,但正常人遇到這種逼迫,會覺得眼睛特別疼,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鄭太峰,請你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我們或許可以幫你爭取寬大處理。」江清寒語音輕柔地說道。
「我都跟你們說過很多次,我不認識鄭太峰,我叫徐斌,是擁有加拿大國籍的華僑,我來到華夏都是為了工作。我強烈要求律師到場。」鄭太峰雖然感覺自己身體多處傳來疼痛,但她的意識很清醒,知道如何正確應對現在的局面。
張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鄭太峰,雖然你的嫡親家人都已經死光了,但是辛口村有不少人跟你都是同宗親戚,因此只要做個基因實驗,就可以證明你是否姓鄭。如果你現在還執迷不悟,那麼只會讓你的罪名更重。」
鄭太峰眼中閃過慌亂之色,張振說得沒錯,自己的身份、國籍、履歷,甚至外貌都可以捏造,但他的基因無法改變,現在的生物技術很發達,連埋在地心的恐龍都能通過技術看到它的本來真面目,何況是要確定鄭太峰的真實身份呢?
「沒錯,我是鄭太峰。」他終於鬆口,「你們並沒有權利抓捕控制我!難道我做了違法亂紀的行為了嗎?你們如果沒有證據,根本沒有權利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何況我擁有加拿大國籍,華夏的法律對我根本不適用。」
江清寒淡淡地看了一眼鄭太峰,「華夏的法律的確對徐斌不適用,但鄭太峰是華夏的公民,他並沒有移民辦理他國的國籍。」
鄭太峰陷入沉默,他的身份信息是通過特殊渠道修改的,對於很多人而言,鄭太峰並沒有死亡,只是隱藏起來而已,至於徐斌的身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在加拿大的戶籍資料中,沒有鄭太峰這個人,只有徐斌,但現在是在華夏,想要證明鄭太峰的身份實在簡單了。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鄭太峰。」鄭太峰抬頭,表情憤怒地盯着張振和江清寒,「你們用什麼理由來逮捕我。」
江清寒和張振對視一眼,兩人都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情緒,劇情按照他們的計劃一步步地走。
「首先,你是否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在過
去的幾十年裏,你要隱匿真實的身份,讓所有人都忘記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叫做鄭太峰。其次,你是通過什麼手段得到加拿大國籍的?」張振喝了口水,平靜地問道。
鄭太峰道:「我的家人全部死了,我感到無比的痛苦和絕望,所以決定用另外一個身份重新來過。如果換做是你們,你們恐怕也會跟我一樣的選擇。至於,我靠着那筆保險金,找到了一個特殊的組織,他幫我運作成功,讓我成為了加拿大人。至於那個組織,我可以告訴你們,叫做菲亞斯特拉。」
江清寒眉頭微微皺起,她聽過菲亞斯特拉,這是縱橫國際的一個神秘組織,只要你給它足夠的佣金,它可以幫你處理很多事情。
鄭太峰在更改國籍上,的確存在問題,但漢州警方沒有理由對此進行追究。
「在處理完保險賠償金之後,你和陳慧還見過面嗎?」江清寒突然問道。
「陳慧?」鄭太峰臉上露出困惑之色,「我對她沒有印象。」
「少玩花招!」張振怒道,「她是你當初給家人簽署保單的業務員,也是後期幫助你爭取到足額賠償金的關鍵人物,你怎麼可能對她沒有印象。」
鄭太峰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哦!我想起來了,是陳姐,對嗎?我從未跟她再見過面,而且賠償金也是通過公司賬戶發到我的銀行卡上,我與她並沒有聯絡過。」
江清寒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你還真會裝傻充愣,雖然陳慧死了,但你和陳慧在澳大利亞見過面的事情,有人留下了證據。」
鄭太峰心臟激烈地跳動了一下,他表面沒有顯示出任何的不正常,皺眉道:「你不用詐我,我的確和陳姐沒有再見過面。」
江清寒給張振使了個眼色,張振從信封里取出一堆照片,倒在鄭太峰的面前,「是不是詐你,你看了便知道了。」
鄭太峰將照片放在手中,逐一瀏覽,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怎麼會這樣?是誰偷拍自己與陳慧私下見面的照片?
張振緩慢揭露答案,「陳慧的丈夫鄧艾是一個疑心病非常重的人,他自從答應妻子移民澳大利亞,便開始對陳慧起了疑心。因為按照他對陳慧的了解,雖然業務做得不錯,但是根本沒有能力舉家移民。因此鄧艾懷疑陳慧私下給自己戴綠帽子,所以便一直暗中監視自己妻子的一舉一動。很不湊巧,你和陳慧幾次私下見面,都被他拍攝下來。老鄧是一個很隱忍的人,因為他沒有抓到你們苟且的真憑實據,所以將此事隱藏在心底。」
鄭太峰終於開始慌亂,「我懷疑這些照片是你們後期人工合成的。我根本沒有私下見過陳慧!」
江清寒見鄭太峰還在強詞奪理,聲音低沉地說道:「老鄧是用膠片相機記錄下這一切,因此他手裏有底片。只要通過專業機構檢測,便可以證明底片的真實性。」
鄭太峰發現自己被不斷打臉,自己一開始否認鄭太峰的身份,結果對方要求做dna,後面否認跟陳
慧私下見過面,卻又出現了見面時的現場照片。
隨着一個接着一個謊言不斷被拆穿,鄭太峰甚至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當然,造成現在的局面,主要原因是,江清寒和張振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作,考慮到了鄭太峰的一切反應。
張振聲調渾沉地說道:「鄭太峰,你累不累啊?用一個謊言卻解釋另外一個謊言。」
鄭太峰冷笑道:「我承認跟陳慧見過面,但那也只是朋友之間的正常行為。我和她之所以隱瞞,是因為知道鄧艾是一個很喜歡吃醋的男人。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我和陳慧的見面,存在什麼陰謀。」
江清寒發現鄭太峰比想像中要狡猾,而且心理素質極高,換做是其他人,面對自己和張振的強壓,即使心理不崩潰,但肯定會露出破綻。
鄭太峰雖然不斷地被揭穿謊言,但能迅速地修補得天衣無縫。
鄭太峰見江清寒和張振陷入沉默,他冷笑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你們是無法困住我的。我是莫斯特家族的代言人,如果知道我被你們非法控制,上升到更高的層次那可就不好了,說不定你們頭頂上的烏紗帽都得被摘掉!」
「這小子還挺囂張!」張振憤怒地站起身。
江清寒掃了張振一眼,淡淡一笑,道:「他在故意激怒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張振深吸一口氣,道:「我太衝動了。」
江清寒淡淡道:「我單獨審訊他,你出去透透氣吧。」
張振拉開椅子,朝鄭太峰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離開審訊室。
「打算用車輪戰術,消磨我的意志嗎?」鄭太峰自信地說道,「相信我,沒有任何效果。」
江清寒皺眉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當天你揮起的那把斧頭,可能停留在現場,被一個人悄悄地藏起來。」
鄭太峰不動聲色道:「不用試探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江清寒輕輕地嘆了口氣,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她取出一張照片,放在鄭太峰的手邊,「我們懷疑當天滅門案另有其人之後,便開始在村子裏進行詢問,試圖找到答案。原本我們都很擔心,因為時間太久,會不會是無用功。但沒想到,村民們對這個案件記得很深刻。我們在某個村民的幫助下,找到了一把斧頭。斧頭生鏽嚴重,但被埋在村西的一棵老槐樹下。」
鄭太峰終於變得不再鎮定。
「是不是慌了?因為你現場行兇的過程中,存在目擊證人。」江清寒淡淡道,「他親眼看你大哥拿起斧頭,劈中了你嫂子的頭,而你奪過了那把斧頭,如同惡魔,殺死其餘所有人……」
「我們最大的難度,並非證明你有罪,而是擔心你徹底地人間蒸發。」
鄭太峰面若死灰,除非在現場目睹,否則根本不知道這個細節。
鄭太峰的表情開始激烈地抽搐起來,塵封多年的回憶,在腦海中開始解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