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由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語氣是以暗皇凱斯的口吻。
蘇韜不會懷疑他的虛假,因為沒有人會拿這個跟自己開玩笑。
「尊敬的蘇韜醫生:
我是凱斯,你母親的好友。想必你應該聽過我,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你父親母親的淵源。
你近期在國際醫學界的表現讓我感到震驚,你創造了很多醫學奇蹟,我和其他人一樣,對你的醫術感興趣。因此我邀請你給一個對你我都特別重要的人進行治療。
你不可以拒絕,因為那是你的親生母親。
我會在一個小時之後,安排人到酒店接你,屆時你應該從機場抵達酒店,並收拾好行囊。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凱斯敬上!」
凱斯的這段話很簡潔,但卻透露了很多的信息。
第一,如同喬木跟自己所說,自己的親生母親的確還沒有離開人世,凱斯尋找了各種各樣的辦法,讓她延續生命。但母親現在的狀況很糟糕,並沒有好轉,恢復健康。而且她的病情很有可能在惡化當中,否則,凱斯也不會這麼着急,讓他給母親治病。
第二,他現在正處於凱斯的監控中,否則不可能準確地知道自己現在位於何處。不僅自己被監控,身邊的人也處於危險當中。
第三,後果自負這句話,暗示了很多可能。蘇韜並不擔心他會傷害自己,但會擔心他會傷害別人。或者用自己在乎的人,作為人質來要挾自己。
蘇韜有自己必須前往治療的理由。
凱斯抓住了自己的心理,並明確地告訴他,病人是自己的母親。
蘇韜深知此事的危險性。
凱斯是惡名昭著的暗面世界第一巨頭。
儘管這些年他銷聲匿跡,隱藏在幕後,但通過種種事跡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泯滅人性的魔頭。
蘇韜同時也難以理解,為何他這麼一個魔頭,卻可以為了自己的母親,付出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蘇韜忍不住想起遠在書山的那個人,自己心愛的人卻在敵人的手中,這種煎熬無疑是最為難以忍耐的。
蘇韜和那個人的關係很特殊,既存在對立,又存在聯繫。
伴隨着蘇韜知道當年越來越多的事情,他對那個人更多存有感激和欽佩。
蘇韜做好決定,必須要赴約。
他與姬湘君道:「我們回酒店吧,等下有人回來接我。」
「是誰?」姬湘君奇怪地望着蘇韜,蘇韜所有的工作都是她進行安排,此事不再行程內。
「我父親的一個老朋友,剛才找到我,希望我去給他的朋友治病,你就不用跟着我了,給你放半天假,好好休息,去商場買點喜歡的衣服或者化妝品。」蘇韜選擇善意的謊言,因為不想讓姬湘君擔心。
姬湘君沒那麼好糊弄,她對蘇韜的反應很敏感,「你不用騙我,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瞞着我。我知道跟着你,只會成為你的累贅,但是請你千萬保護好自己,因為你現在屬於很多人。」
蘇韜輕輕地撫摸姬湘君的頭頂秀髮,笑着說道:「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
姬湘君下意識閃躲,「你瘋了吧,這裏是機場,可是公共場合,你難道不怕被別人看見嗎?」
蘇韜無所謂道:「在我的字典里,就沒有怕這個字。」
姬湘君暗嘆了口氣,覺得有點感動,又覺得有些心慌。
蘇韜返回酒店,沖了個澡,換上整潔乾淨的衣服,對着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不僅五官與那個人相似,甚至動作、表情以及氣質,都脫胎於那個人。
蘇韜下了樓,門口早已停着一輛邁巴赫,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士拉開後排車門,「蘇醫生,請!」
蘇韜坐在後排,閉目養神,坐在副駕駛的男子保持沉默。
車輛行駛五公里左右,邁巴赫被三輛黑色轎車給攔截下來,副駕駛的男子不動聲色,開始撥通電話,用英語調集人馬。
從其中一輛黑色轎車中走出一人,讓蘇韜頗為意外。
「請讓我下車,對面是我熟悉的人。」蘇韜嘆了口氣,熟悉的人分為兩類,一是朋友,二是敵人。
眼前的人是秦經宇,理所當然屬於後者。
蘇韜下了車,與秦經宇默契地走到街口。
「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現在攔了誰的車?」
「正因為知道你攔了誰,所以我才不讓你離開。我可不想讓自己的對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從人間蒸發。」
「你又在低估我的實力。」
「這一次絕對不是低估。你捫心自問,能回來的概率超過百分之十嗎?」
「即使概率為零,我也得必須向前,這是我跟你的最大差別。你現在的表現很奇怪,難道你不是世界上最想讓我消失的人嗎?」
「我曾經是希望你以各種悽慘的方式死去……但現在我已經是影子,如果沒有了你,沒有了光,何來影子?」
蘇韜陷入沉默,沒想到強烈阻止自己去見凱斯的人,竟然會是秦經宇。
「我有必須去的理由,趕緊離開吧,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你豈不是有機會從暗處走向光明?」
「我可不是你的替代品,我是華夏之暗!」
附近出現數十輛轎車,形成包圍之勢,秦經宇的那三輛車顯得孤立無援。
蘇韜暗嘆了口氣,凱斯在m國的能量實在驚人。
「你一定要回來。」秦經宇很快看清楚現實,知道自己無能為力應對凱斯的部署,他沒有資格帶走蘇韜。
重新坐在邁巴赫內,前方的到處很快通暢,又行駛了一個小時,終於抵達一處宛如科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建築。
蘇韜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山中,還是在水底,又或者在空中。
跟隨黑衣男子步行十分鐘,穿過十多道銀色的電門,蘇韜被領進一個寬闊的屋子。
屋子有一面是透明的玻璃,他下意識地靠近,通過窗戶看到一個溫婉的女子安靜的躺在床上,儘管她身上插滿了管子、金屬貼,但靜靜地躺在那裏,卻呈現出一種與眾不同的美麗。
蘇韜感覺心臟激烈地跳動起來,眼眸情不自禁地濕潤。
血緣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雖然初次相見,但蘇韜卻知道躺在那裏的女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看到你的母親,心情是不是很激動?」略帶磁性,有些沙啞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浮現出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
蘇韜轉過身平靜地望着凱斯,覺得他的長相很普通,跟正常的西方男人沒有任何區別。
但這或許是凱斯的可怕之處,將所有的鋒芒斂去,沒有任何殺氣,卻透着股讓人信服的能量。
「激動?」蘇韜搖頭,「應該說是心痛吧。」
凱斯輕輕地嘆了口氣,眼中多了一抹憂鬱,「是啊,每次我看到她,都會覺得莫名心痛。因此我特別痛恨你,以及你的父親。如果不是你們的出現,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韜冷笑,「如果她清醒着,應該會痛恨你。因為你自私地讓她在你身邊這麼多年。」
凱斯仿佛被戳中痛點,眼神中滿是惱怒之色,「如果不是我的話,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即使那時候死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讓自己的身體處於一種屈辱的狀態中。」蘇韜嘆氣道,「她明知會死,但還是會選擇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像你這樣的惡棍。」
凱斯呼吸急促,望着那張跟多年前敵人酷似的臉,閃身朝前沖,用手掐住了蘇韜的喉嚨。
蘇韜很驚訝,以他的身手,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蘇韜被直接提起,感覺喉嚨隨時會被捏爆,窒息感開始席捲大腦,他的氣色慢慢漲紅……
當蘇韜覺得自己的脖子要被擰斷的時候,凱斯鬆開手指,面色變得平靜,「不要再挑釁我,記住!我殺人,從來不手軟。」
蘇韜大口大口的喘氣,感受到了凱斯強大。
「你的任務是治好她,而不是過來嘲諷、激怒我。」凱斯的語氣變得冷酷,「如果你治不好她,你就得陪她永遠地躺在那裏。」
「如果我治好她,你難道會讓我們全家團圓?」蘇韜緩過氣,慢慢站直身體,似笑非笑地問道。
凱斯發現蘇韜簡直有毒,多年可以練成的良好修養與超強的忍耐力,在他話語的攻擊下,很輕易地便被撕扯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如果你治好她,也是死路。不過,我會讓你死得輕鬆一點,沒有絲毫的痛苦。」凱斯不願與蘇韜交流,揮了揮手,立即有兩名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員上前,一男一女,他們經過專門的篩選,也精通漢語。
「我們會協助你完成任務。」女醫生淡淡說道。
男醫生表情麻木:「請這邊走,我帶你去消毒。」
不僅全身上下要進行消毒,而且連行醫箱也要進行無菌處理。
蘇韜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消毒液浸泡過了一遍。
蘇韜穿上了藍色的工作服,戴着口罩,來到了女子身邊,深吸一口氣,開始為她進行搭脈……
玻璃窗外的凱斯,手裏捏着一根雪茄,他面色凝重而冷酷:蘇韜真的能創造奇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