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餘孽 第三十章:名字

    中午，小妖們興高采烈的回來了，交完任務後也不去捕食野獸，東一群西一片的在樹蔭下嘰嘰喳喳，不時還會驚叫幾聲，讓慕青和老猿一陣驚奇。等到老猿叫過來正手舞足蹈講些什麼的小妖怪後，他們才知道，這幫熊孩子在互相炫耀自己的成績，順便交流搗亂的經驗。

    老猿拍下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呼喚小妖們過來集合，等到一群妖怪集合完畢，這老妖怪翹着二郎腿，吃着小妖們為他準備的樣式怪異的水果，一邊吐核一邊晃着大腿說道：「說說吧，噗！你們，噗！去鎮上，噗！都幹了什麼。噗！噗！噗！別忘了早上，噗！我說過的，噗！誰做的最，噗！好，噗！我會給他單獨指導修行。噗！......」

    這段話總算斷斷續續的說完了，看他那樣子，慕青心裏挺想打他的。不過小妖們此時還處於特許幹壞事的興奮狀態中，除了有些迫不及待，倒沒什麼其它的情緒，一個個歡呼雀躍，爭先恐後訴說着自己的功績。

    「我先說我先說，我讓野獸在路上挖滿了坑！」

    「嗯，好!！噗！」

    「我把農莊裏下蛋的雞全吃掉了！」

    「嗯，不錯！噗！」

    「我把獸群趕去田地里撲騰奔跑！」

    「這個可以！噗！」

    .......

    午餐休息時間成了一群熊孩子做壞事經驗的交流研討會，老猿抱着一隻大概是西瓜和火龍果雜交結合的不知名的水果，一邊噴吐瓜籽一邊給小妖做點評，若是再給他加副墨鏡，再來串大金鍊子，活脫脫一個流氓教父。有時來妖怪的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致，他還會指導幾句，讓小妖們更上一層樓；有的做的過分了些，像是挖坑陷落馬車啊什麼的，他就會批評指導改正；有些行為容易泄露氣息、暴露身份什麼的則是批評加禁止，總之，妖怪們各有所得。

    老猿方法簡單有效，就衝着慕青平時接的那些雞毛蒜皮的願望，估計吳家鎮土地肯定會忙活好一陣子了，搞不好還會損耗不少神力，而且還是每天都有。

    慕青聽着這些妖怪熊孩子在那兒吵吵鬧鬧的炫耀自己的成果，雖說這些都是為了他做的，他還是感覺有些慚愧，畢竟做壞事的是吳家鎮土地，直接倒霉的卻是鎮上的居民，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愛誰誰吧，總不能讓自己再那麼危險吧！反正土地神力強大，為了自己信眾他也會一一解決的。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慕青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傲然於眾妖之外，在別的妖怪都在聚集交流的時候，他卻是悠閒地趴在樹蔭下乘涼，嘴裏還時不時地打個飽嗝。這架勢，除了樣子和姿勢跟老猿不同外，氣質極為相似，尤其是那張臉，慕青看了就特別想把他摁地上暴打一頓，不過想到那傢伙的記仇和二貨程度，還是強行忍住了。不過，他還是拉了拉老猿，悄悄向着那邊指了一下。

    老猿抬眼一看，那貨比看着竟然自己還舒坦，這還了得。於是他揮手停下小妖們的討論，笑眯眯的對着那個方向說道：「小四眼啊，其它妖怪都在這兒交流經驗呢，你怎麼自己待在一邊呢。來來來，過來跟猿爺爺說說，你上午都幹了些什麼？」

    老猿此時說話極為親切，但慕青聽了總覺得心裏有點冷，那邊小四眼還在享受悠閒呢，冷不丁聽到這麼一段話，慕青看他那反應，只感覺小四眼全身的毛好像都抖了一遍。

    不過，那隻大號哈士奇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慢吞吞的起身，然後「優雅」的抖了抖身上的長毛，還趁機給妖群中的一抹雪白拋了個媚眼，直看的慕青心裏一抖。

    小四眼慢吞吞的走到妖群中央，懶洋洋的看着老猿，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跟他們有什麼好商量的，他們做的在我看來，都太低檔了。」說完還甩了甩腦袋，兩隻大耳朵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然後有揚天長嘆，高手寂寞。慕青只看到老猿坐在那兒，一邊笑呵呵的，一邊把手裏的果子捏的汁水噴濺而不自知。

    「哦，他們做的太低級了，那你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也順便讓我們開開眼界。」

    「唉！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就是把鎮上最大的那家的狗吃了大半。」說完小四眼又有些「慚愧」的搖了搖腦袋。

    「這樣啊，這好像也沒什麼啊，這裏有好幾個都吃了鎮子上的家禽家畜。」老猿眼睛半眯看着對方，慕青感覺他心裏好像在咆哮：就這點能耐你tm裝什麼逼啊！

    「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就是再吃那些狗之前，讓它們把肚裏的便便都拉到那家廚房煮飯大鍋里，又讓它們到喝水的大缸里洗了個澡，然後又在井裏加了點東西罷了。至於效果麼，我只知道一大家子人吃了一半就吐了，漱完口又吐了，再漱口又接着吐，自己拉了井水還沒喝就又吐了，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只能幹嘔了。唉！這家人好歹是鎮上第一大家，怎麼身體就這麼差呢？唉！......」說完又是「無奈」的搖頭，中間趁機往妖群里拋了個媚眼，然後有些「羞澀」的盯着老猿，那表情就像是在說：快點表揚我，快點表揚我啊！雖說他這地點子效果會很好，可不知為何，慕青隱約聽到一陣乾嘔聲。

    那隻大號哈士奇剛講到一半的時候，老猿就噗的一口把嘴裏的東西噴了一地，再抬頭就看到妖群的空地中央，對方正眨巴這着大眼睛滿懷希望的看着他呢。老猿努力動了下喉結，半晌憋出一句：「好，好，好！你，你贏了！......」

    小四眼聽了，直接原地蹦了起來，然後衝到妖群里，只是他每到一處，樹林裏就會響起少女們的尖叫聲，偏偏這傢伙還不自知，硬是往那隻白狼身邊湊，最後周圍一群妖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他暴打一頓這才消停點。不過，小四眼雖然毛髮凌亂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氣，嘴裏卻還在說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是嫉妒我，我不怪你們。哈哈哈哈！......」慕青只看到周圍的妖怪看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對了，好在老猿及時叫過他，沒讓他看下一幕的妖間慘劇。

    老猿拉着慕青走到一邊，悄聲說道：「先生，這狼崽子雖說得了第一，可我，為什麼心裏會莫名的不爽呢？如果下午我要單獨直到他修行，我怕會忍不住打他。你說，這可怎麼辦呢，唉......」

    慕青給了他一個『別說話，我懂』的眼神，考慮了一下之後，就勾手指示老猿附耳過來，悄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老猿聽完臉上一喜，然後又有點發愁：「要是他不願意怎麼辦呢？」

    慕青無奈的聳了聳肩--他不願意是他的事，你自己不會忽悠可就怪你了，不過還是悄悄告訴了老猿什麼。兩個白須白髮白毛的老妖精在樹林裏商討了一陣，最後老猿面帶着和藹（奸詐）的微笑走到還在鬧得不亦樂乎的妖群前，先是乾咳幾聲表示自己到了，該停手的停手，該安靜的安靜，該起來的起來，等到一眾小妖抖身繞着他排好隊後，這才喜氣洋洋的告訴大家：「經過剛才我和慕先生的商討，決定今天上午的優勝者是--小四眼！」

    小四眼從泥坑裏爬起來，抖落身上的泥土，也不管周圍沒有喝彩聲，一路小跑到老猿身前坐下，眼睛瞪得圓圓的，長伸着舌頭，巴巴的看着老猿。

    老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繼續和藹的說道：「小四眼啊，第一天你就得了第一，猿爺爺呢想給你一個特殊的獎勵，不知道你是想要獎勵呢，還是想要指導呢。」他說到後面感覺有些咬牙切齒語氣了，邊說還收回背後悄悄拍打着好像去除塵土的雙手，拳掌交加，發出「咔吧咔吧」的清脆的活動骨節的聲音，看他那眼神，明顯的不懷好意。

    小四眼見狀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歪着腦袋問道：「特殊獎勵是啥？」

    聽他這麼一問，老猿又恢復和善可親的笑容：「大家也都知道，你們只有在成年的時候才會獲得名字，成年之前都是叫着一堆亂七八糟的小名，所以呢，這次猿爺爺破例，提前給你取個名字，你看怎麼樣啊？」

    老猿就不屬於演技派，他的笑容慕青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四眼不着痕跡的悄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有點謹慎的說道：「我，我選擇單獨指導修行。」

    老猿沒想到自己的表演會起到反向效果，不過這種情況也有對應辦法，他惋惜的長嘆口氣：「唉！......你不答應也是對的，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好了，如果就這麼給你的話我估計白狼那老小子肯定會天天逼着你把名字讓出來的。嗯，不要也好啊......」

    那邊小四眼聽了這句話，耳朵一抖，有巴巴的跑過來抱着老猿的大腿，瞪着兩個「萌萌噠」大眼睛望着老猿，「猿-爺-爺，你先說說是啥名字好不好嘛！」

    老猿眼角一動，又強行忍住，他看也沒看地上的小四眼，依舊用那種惋惜的語氣說道：「算了，這名字不說也罷.......」

    「猿-爺-爺！說-嘛-說-嘛！」

    慕青感覺自己全身雞皮疙瘩在抖，雖然他現在並沒有。那邊老猿也在苦苦的忍着，最後憋不住了，抬腿把小四眼輕輕甩開，悄悄退了一小步，然後開口道：「好吧，那我就說說吧。這個名字不是從千字文里挑選，而是慕先生轉世時聽到的一個傳說得來的，據說這個名字只有狼妖中最為聰明睿智而且強大的頭狼才能擁有，你嘛，還是差了點啊。」

    這話說完，不止小四眼坐不住了，妖群里的其他幾隻狼妖也按捺不住，紛紛開口催促：「猿爺爺，你快說啊，你快說啊！」周圍其他種族的妖怪也都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老猿環視了一下，然後乾咳一聲，這才慢吞吞的開口：「這個名字，就叫：哈-士-奇！你們可知道這『哈』字的來歷？」沒等小妖們開口，他就自己接着說了起來：「『哈』可是開天闢地的第一個字，你們想，盤古大神拿起斧子用力劈下去時嘴裏會喊什麼？」說完他揮手做了個用力下劈的動作，嘴裏跟着喊出：「哈！」唬的一眾妖怪看他的眼神滿是崇敬。

    「這個『士』呢，在人間可是血統高貴的表示，它直接判定了人的地位高低，『士奇』就代表了一個血統高貴，能夠成就一番事業的人。你們說，哈士奇這名字好不好？」

    一群小妖怪此時眼睛發直的看着老猿，嘴裏齊聲喊着：「好！」然後再看向小四眼的眼神就有些意義不明了。小四眼還沒聽完就急了，抱着老猿大腿，不停哀求：「猿爺爺，我錯了，我想要特殊獎勵，我想要名字！」

    老猿低頭看着他，有些惋惜的說：「不行啊，你已經決定放棄了，又怎麼能再給你呢。妖，也是講誠信的！」他嘴裏說着惋惜，但臉上已經忍不住發笑了，好在小四眼只顧哀求，沒有注意這些。

    「猿爺爺，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人家知道錯了，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老猿聽了，有些遲疑：「既然、這樣，那--」下一刻畫風突轉，他指着小四眼鼻子說道：「這名字就給你了，這可是你要的啊，可不許反悔哦！」

    小四眼連忙點頭答應，確定之後就躍起歡呼，跑到小妖群里撒歡炫耀去了，一群小妖紛紛對他投以羨慕的眼光。

    老猿在後面補充了一句：「你那個餿主意很不錯，但是以後不會再獎勵了，妖也要有創新，都記住了嗎？」

    「記住啦！」小妖們發出有點酸酸的聲音。

    老猿轉身走到慕青身邊，小聲說道：「先生，這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啊。」

    慕青看着在那撒歡的哈士奇，輕聲說：「這個梗現在只有我們知道，情況當然不對了，你只要悄悄告訴其他妖怪，又不讓哈士奇知道，那不就可以了麼。」

    「先生說的是，是老猿想岔了，待會我就去告訴他們，呵呵......」

    「呵呵......」

    樹林裏，一人一猿笑的分外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