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雨軒內,一名光頭和尚,盤膝跌坐在地,面上帶着掙扎之色。
周圍,一名名穿着輕紗的少女,打扮的花枝招,手中拖着美酒與水果,圍在和尚身邊嬉鬧着。
少女清脆的笑聲,空氣中淡淡的酒香。
面對諸多誘惑,和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努力維持着靈台清明,不讓自己受到外界所誘。
「行了,你們退出去吧!」
一滴汗水滑落,和尚突然抬起頭來,額頭上青筋暴露。
聽到和尚的話,所有少女全都快速退開,幾個呼吸中就消失個乾淨,仿佛在躲避洪水猛獸一樣。
所有人都走了,和尚向後軟倒在地,就跟要渴死的魚一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和尚靜靜看着房梁,目光中滿是迷惘,低語道:「我法海天生慧根,道行高深,為什麼還是做不到,心有如來靜似如來,不為外物所動呢?如果連這些庸脂俗粉,我都無法抵抗的話,還怎麼去抵抗心魔?」
法海來到飛雨軒一個月了,就像是吳明說的那樣,他親自來到滾滾紅塵之中,想要正面面對這些誘惑。
但是很可惜,聽到的越多,看到的越多,法海就越覺得自己在動搖。
別說正視紅塵,做到心無塵埃了,就是堅守本心都做不到,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這個道理我懂。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心中無一物,何處染塵埃,這個道理我也懂。
可明白歸明白,又該怎麼去克服呢?就像剛才那樣,我雖然念經持咒,可腦海中全是她們的身影,眼睛是看不到,心中卻想得到。而且,這還是我沒有抬頭去看,如果抬頭去看了,甚至融入其中的話,豈不是更加的不堪了?」
越是直面誘惑,法海越能體會到誘惑的可怕。
這是一種摧毀心靈,腐蝕人性的力量,讓人在無聲無息中墮落。
法海知道誘惑在哪,也知道面對的是什麼,可他沒有應對之策,更無法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東西。
「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法海收回心神,開口道:「進來。」
...嘎吱...
開門聲響起,一個四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少婦,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這名少婦就是飛雨軒的老闆,她擔心的看了法海一眼,臉上露出了欲言又止之意。
「是不是錢不夠了?」
法海在飛雨軒體驗紅塵誘惑,當然不可能是免費的。
這一個月下來,他少說花費了上千兩白銀,事到臨頭也不由感嘆一聲:「阿彌陀佛,錢真是好東西呀!」
「噗哧。」
少婦捂嘴輕笑,伸手將房門關上,道:「你交給我的佛珠,我已經叫人看過了,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幾千兩銀子還是有的。我這次過來,是想問問大師修行如何了,下個月還要不要繼續。」
「紅塵**猶如跗骨之蛆,小僧的修行才是一個開始,彼岸何處還未可知!」法海嘆息着搖搖頭,目光中閃過幾分落寞,低語道:「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聽到法海這話,少婦愣了一下,搖頭道:「大師說笑了,**本是人之常情,大師是和尚又不是太監,怎麼可能完全沒有雜念呢?」
「太監!」法海聞聲一愣,忍不住目光下移。
少婦一直在觀察法海的舉動,一看法海目光下移,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驚異。
這一個月中,少婦已經看到,法海為戒**所做的努力,忍不住乾巴巴的說道:「大師,你該不會想去宮裏,伺候那些貴妃娘娘吧?這不妥啊,如果你這樣做...」
沒等少婦說完,法海便擺了擺手。
他知道少婦想說什麼,也知道對方心中的驚異,法海只是這樣想了想,並沒有真要實施的打算。
「一切皆是迷惘,一切皆是虛妄,太監只是身體上的,他們一樣有七情六慾,為了斬斷**去淨身,本身便是一種嗔念。」法海很坦誠的開口,知道這個辦法並不靠譜。
太監沒了本錢,只是沒了行動上的能力,並不影響他們的內心。
從根本上來說,男人對女人的幻想,是來自於兩個方面的。
一方面是身體上的,一種是心理上的,太監身體有了缺陷,心裏該有的念想還是會有,還有可能會更加的極端。
「鎮壓心魔,前路又該在哪呢?」
法海輕輕搖頭,轉頭看向少婦,問道:「老闆娘,這段時間,外面發生了什麼嗎?」
少婦低頭想了想,回答道:「前幾日杭州發生了水災,後來又有瘟疫與饑荒為害,算是最近的頭等大事了。我還聽人說,好似這次水災的原因,是兩條蛇妖做下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蛇妖?」
法海眉頭微皺,心頭好似有什麼東西划過,偏偏又抓不到一樣。
低頭想了片刻,法海也沒有體會出什麼,於是開口道:「我要出去幾天,多則半個月,少則三天就會回來。」
一句話說完,法海起身拿出禪杖,戴着斗笠向外而去。
......
從砸死崔鈺開始,直到今日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內,吳明一直在觀察着白素貞,發現白素貞雖然很是悲傷,卻也沒到尋死膩活的地步。
要知道,許仙被小青露出原形嚇死時,白素貞可是去了崑崙山,偷取仙藥將許仙救了回來。而這一次,白素貞卻沒有這個打算,也不知道是雙方的關係,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還是白素貞心有顧慮。
吳明想了想,覺得兩方面應該都有。
畢竟,許仙被嚇死的時候,與白素貞已經是夫妻,甚至白素貞還懷了孩子,這是崔鈺所不能比的。
更何況,嚇死許仙的人是小青,白素貞自己也有責任,這兩兩結合下來,才有不顧性命去崑崙山,偷仙藥的事情發生。
而這次不同,在白素貞等人的心中,崔鈺死在了災禍上面,完全可以說是命有此劫。再加上,雙方更多的只是朦朧的好感,白素貞沒有不顧一切去崑崙山偷仙藥,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崑崙山上的仙藥,能夠活死人肉白骨,修士吃了法力大增,要是能弄到手就好了。不過,看守仙藥的人可不好惹,這個得算計算計才行。」從崔鈺之死上面,吳明想到了崑崙山的仙藥。
只是仙藥雖好,卻不是一般人能動的,這可是個有主之物。
吳明可是記得很清楚,仙藥的主人是南極仙翁,看守者是仙翁所養的仙鶴。
更重要的是,別看這傢伙只是一隻仙鶴,論起實力來卻不簡單,說是青蛇世界中,最大的boss也不為過。
偷仙藥之前,白素貞自己就曾說過,她去偷仙藥九死一生。
法海也曾公開表示,仙鶴實力深不可測,連他都要讓其三分。
兩兩結合起來,說明仙鶴的實力,比法海與白素貞還要高,高到什麼程度都不好說。
「現在法海不知所蹤,白素貞憂鬱寡歡,我離開一會應該沒事。恩,既然沒事的話,就去崑崙山一趟,看看有沒有辦法,將仙藥給偷出來吧。」
吳明化為白貓蹲在牆上,掃了眼房間中的白素貞,變成一隻飛鳥沖向遠方。
與此同時,杭州城外,一名白衣僧人渡江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