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無涯眉宇間的自信讓酈鳶晃了一下,她眼神微瞥,帶着疑問看向身邊的慕箐,得到了她溫柔的回視:「你無涯叔叔說得對哦,咱們靈家莊的根基,比你們想像中的要厚的多哦,所以,你不用有太多的顧慮,想做什麼就去做,反正出了事,有他們頂着,我們家鳶兒,可不是他們能夠支配的。」
靈問天眉毛一揚,看向酈鳶:「丫頭,聽到了嗎?出了事,有爺爺罩着,你無需怕,現在顧慮沒了,是不是可以安心的準備入族之禮了?」
「爺爺,我好像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你們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做,才能報答你們呢?」
酈鳶一臉無奈的看着靈問天,糾結的咬着嘴唇,很難想像,若是沒有靈家,還會有今日的酈鳶嗎?
對於靈家,她似乎除了感恩,就只剩下了感恩。
「傻孩子,你說要報恩,那我們呢?你這些年為靈家莊所付出的,我們是不是也要用價值衡量一下,然後一一的回報給你呢?」
靈無涯輕嘆一口氣,將酈鳶按到身後的座椅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丫頭,我們一家人能夠這樣和平共處的相處,那是上天造就的緣分,與任何利益都無關,你說是嗎?」
慕箐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裏,眼含熱淚:「天可憐見的,那個時候你還那么小,當韻兒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凍得瑟瑟發抖,像被人遺棄的小狗兒,可就是這樣的你,讓我一眼看過去,就想要擁抱,想要把你抱在懷裏好好的疼你。如果我那福薄的女兒還活着,也和你差不多大了,丫頭啊,你就代替她做我們的二女兒吧,好不好?」
慕箐很少提及她早逝的二女兒,但每提及一次,眼淚就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怎麼也止不住,靈無涯、靈翊見她眼淚落個不停,趕忙給靈韻和酈鳶使眼色,生怕再這麼哭下去,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酈鳶被這暖暖的一家人說的眼睛通紅,接到兩人的暗示之後,眼睛裏慢慢的映出笑意,賴在慕箐的懷裏,含着淚花用力的點了點頭:「鳶兒願意,願意做您的女兒,願意做哥哥姐姐的妹妹,願意做爺爺的孫女,願意,願意,願意……,」
這一晚,靈家莊的正院中,滿室、滿院流露出的皆是暖暖的溫馨之色,歡聲笑語不斷,使得原本沉浸在緊張不安氛圍下的靈家莊,徹底的鮮活了起來。
此後的日子裏,靈家莊上下全員行動,一邊裝飾山莊,一邊向天下廣發帖子,正式定於二月十六日收酈鳶為靈家莊二小姐,正式入族譜。
待各方勢力收到帖子時,已經過了最疲憊的階段,但就反應來看,亦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啊!
首先覺得五味雜陳的便是酈鳶的生父,康親王府的酈洪濤。
看着手中的燙金請帖,酈洪濤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驚得一旁的康王妃的手猛然一哆嗦。
「王爺,你嚇死臣妾了,酈鳶那小踐人能被靈家莊瞧上,這於咱們康王府來說,不是好處嗎?怎麼還氣成這個樣子?」
康王妃生的艷麗,容顏即使年過四十,卻因保養得宜,依然姣好如花。
見酈洪濤不喜發怒,康王妃一時之間倒不明白了,她皺着眉,一邊遞茶過去,一邊慢撫他的背:「王爺若是不樂意去,咱回頭備點禮,派人過去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這般動肝火呢?」
「嘭」的一聲,酈洪濤將手中的茶盞一撂,陰沉着臉朝康王妃瞪過去:「你懂什麼?那酈鳶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女兒,可他靈無涯可曾將本王放在眼裏了?收本王的女兒為義女,他通過我了嗎?告知我們了嗎?他這分明,他這分明是不將我看在眼裏,是赤露o裸的打臉啊!」
「還有那死丫頭,回來了不知道先回王府,居然又跑到靈家莊,她也不看看現在都幾月份了,還有心情做別人家的義女,她當我死了嗎?我這活的好好的,她居然跑去別人家當女兒,她什麼意思?她什麼意思啊!」
原本以為認親一說只是靈家莊口頭上說說而已,可他哪裏想過,靈家莊不但重視,還搞的如此盛大,經過四國盛會這一鬧,誰人不知道她酈鳶是他的女兒?
現在可倒好,她又不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居然跑去做靈家莊的女兒,她要將他這個爹置於何地?
原來,魅國的收養也是有一定限制的,其中一條,收養的首要條件就是對方無父無母,可酈鳶明明就不符合條件,靈家卻依然敢於違背律令,這是為何?
幾乎想也不用想,酈洪濤就知道了對方的目的。
鑑於七年之前他們虐待酈鳶在先,靈家收養酈鳶在後,即使已經時隔多年,可想要拿出證據證明酈鳶是被他們拋棄過甚至虐待過,一點也不難。
如果酈洪濤想要在這件事上鬧,不依不撓,那靈家莊有的是辦法讓他閉嘴,不但如此,還要讓康親王府落下一個虐待庶女的名聲,到了那個時候,不但康親王面上無光,只怕宮裏面的那位梅妃娘娘,也下不了台吧?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們能夠拿出證據酈鳶的確是在靈家莊生活了整整七年,可在康親王府那邊,又有幾個人記得她這個醜陋不堪的庶女呢?
就算這個庶女再低調,也不可能不被人熟知吧?
而且收養一說,早在老爺子壽宴之前就已經提上了日程,所有手續早就經過官府印證過了的,即使後來冒出來個渣爹上門,卻依然改變不了酈鳶成為靈家莊二小姐的事實。
酈洪濤心裏再嘔,再不願,卻也只能在自己家裏耍耍威風,真要到了皇帝那裏,他也是一句辯解也吐不出來。
康王妃聽完酈洪濤的話,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重上去,當即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個死丫頭,她這分明是報復咱們啊!」
原本她還抱着等酈鳶回來,再好好調教她一番的想法,現在看來,調教?
等她成了靈家莊的二小姐,即便她是康王妃,想要動她一分,怕是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可笑她最初的念頭竟然還想着這丫頭給他們康親王府拉了一個強有力的後盾,若不是自家王爺當面點醒她,她只怕還想不到另外一重去。
「王爺啊,這,這萬萬不能啊,咱們家女兒如今在宮裏步步維艱,這麼多年了,又沒有皇子傍身,倘若真出了酈鳶這事,這往後她在宮裏面,可還怎麼抬得起頭?」
酈洪濤一聽,猛地甩開康王妃的手,回身瞪視着她:「你還有臉說?當年若不是你,哪裏會有今日的酈鳶?」
「王爺,您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臣妾沒臉?當年臣妾這麼做,還不是你縱容的?再說了,當年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您也沒攔着啊,怎麼,今天出了這事,您反倒急着把髒水往臣妾這裏潑了?臣妾這是冤死啊!」
康王妃委屈的不行,眼淚吧嗒吧嗒就往下掉,一邊掉,一邊哀怨的看着酈洪濤,期間還不斷的抱怨着七年前的種種,酈洪濤被她這般一鬧,心下更煩躁了。
「你閉嘴,現在不想想該怎麼應對,就知道哭哭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因為這件事,他整個人處在暴走邊緣,根本就冷靜不下來,如今康王妃再這般一鬧,只覺得大腦『嗡嗡嗡』的叫個不停,煩都要煩死了,這樣情況下說出來的話,自然口氣惡劣。
好在康王妃也算了解酈洪濤,在委屈煩躁之後,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拿起桌面上那張刺眼的紅帖,沉默良久後,突然抬頭看向酈洪濤:「王爺,這張帖子的的確確是靈無涯發給您的,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對方的本意或許並不是羞辱你?畢竟,依着靈無涯的性子,也的確不像是羞辱,」
康王妃的話音還未落,酈洪濤猛地轉過身,抓起她手中的請帖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可看來看去,還是和普通的請帖沒有任何區別,當即皺着眉頭問康王妃:「何以見得?」
「人人都知道酈鳶是咱們王府的庶女,雖然是個庶女,可這次她也算給自己掙了臉,讓人們都知道了她的來歷,你當年不是說過,這個女兒自幼身體不好,被送出去了,那麼現在,你豈不是可以圓了這個慌,趁機推給靈家莊豈不是皆大歡喜?」
對比讓康親王府掉臉,讓宮裏的梅妃受人指責,詬病,康王妃寧願與靈家這邊打好關係,就算是向酈鳶低頭也在所不惜。
當她這般一說,酈洪濤的眼睛果然亮了幾亮:「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既不會讓咱們掉面子,又讓靈家白得了一個閨女,這對雙方來說,絕對是互利互惠的,只是,靈家會替咱們保留幾分呢?」
想到自己自打接觸酈鳶以來,她就沒給過自己一個好臉,她會放過這麼一個讓康親王府倍受打擊的機會?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