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卻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周媽媽,她好像看不見茵茵,也聽不到。
茵茵從我的病床底下傳出來,雙手撐在床邊,一臉的深沉,「姐姐,她進來問了醫生你的情況,醫生說你懷孕了,她都知道了。」
我神色微微一怔,這才明白周媽媽眼神中的古怪。
其實我懷孕的事情,再過兩個月也隱瞞不住的,她遲早是要知道的。
不過她現在知道也好,省得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開口。
「你想見他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周媽媽以為我是在嗔怪周澤不來看我,看起來有些緊張。
我有些驚訝她的態度,卻來不及深究,淡淡一笑,手輕輕的按住了周媽媽,「不用了,他今年大四了,忙着畢業論文和找工作,不要麻煩他了。」
周媽媽看我並沒有責怪周澤,僵硬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表情,「瀟瀟啊,你……你希望周澤有一個什麼樣的未來啊?」
我有些愕然,周澤自己早就規划過人生,而且那是他的事情,我從不過問。
我茫然的搖搖頭,「他以前說過想要留校的,只有他現在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我就不清楚了。」
周媽媽輕輕地點頭,「這樣啊,那你呢?」
「我?」我十分不解周媽媽,不過想了一下也許她是以為我懷着的孩子是周澤的,所以才會這麼問?
「你才大一,想這麼遠沒必要的。」周媽媽有些反覆無常。
我皺着眉,想了一下,「周媽媽,周澤選擇什麼樣的人生和我都沒有關係的。」
從前我就尊重周澤的決定,也不干涉。
我們說過,即便是戀人也要給對方留出空間,所以我很少管周澤私底下都做什麼,而且他很少說。
其實這麼說起來,我和他相處的時間真的不多,甚至我和他並不像別人想像的那麼了解彼此。
周媽媽擰眉,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吵架了?」
我搖搖頭,「沒有。」
我想那應該不是吵架,而是產生了隔閡。
這種隔閡讓我們沒辦法再在一起,倒不如分手,好過彼此牽絆折磨。
當然,這些話我不能和周媽媽說,還要等周澤來見我。
這一次我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不再和他糾纏了。
其實分手對雙方都好,大家都不必這麼辛苦。
周媽媽的表情越來越複雜,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她沉吟了許久卻沒有張口提我懷孕的事情,而是起身和我告別。
我點點頭,送她離開病房。
周媽媽一走,我就長舒了一口氣,她在這裏不自在,我也不舒服。
我抬頭看着對着飯菜流口水的茵茵,嘆道:「你吃不了。」
茵茵扭頭看着我,嘴裏咬着手指,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她湊到碗旁邊用力的一吸,卻猛地倒在病床上,全身抽搐。
我嚇了一跳,立刻來到床前,將她抱起,「茵茵?茵茵你沒事吧?!」
茵茵慘白的小臉更加的白了,身體居然變得有些透明,她痛苦得看着我,「姐姐,飯菜不乾淨,你別吃。」
我怔然,伸手拿起湯匙撥弄着米粥,弄了幾下就從碗底泛起幾顆黑色的東西,我挑出那東西,捏在手指上,有些驚訝,「好像是什麼灰燼?」
茵茵的臉色有些猙獰,「這是雷符,鬼最怕雷了。」
我駭然,「周媽媽居然懂這些!」
我抱着茵茵,讓她躺在床上,然後端着粥碗我走到衛生間裏,將米粥都倒入了馬桶里。
讓我更加驚訝的是,這粥碗似乎都是特製的,在碗底還有一個符咒,但是這個符咒是燒制在碗底的,像是茅山道家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周媽媽,她不應該還帶着這麼一個特製的粥碗過來。
也許她什麼都不知道,是被人利用了吧。
會是誰呢,秋阿婆?
周澤非常信任秋阿婆,說不定就是這麼回事。
我回到病床前,看見茵茵的身體變得更加的透明,我心裏有些難受,該不會因為害了這個小姑娘吧。
她沖我虛弱的笑笑,「難怪媽媽說過,東西不能亂吃。」
我心裏難過,「茵茵,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去找柳爺爺,他能救你。」
「可是姐姐,我走不動。」茵茵說道。
我這才想起來,她除了是因為身體虛弱,另一方面她的屍體就在醫院裏,所以這裏就成了束縛她靈魂的地方,她想要走也走不了。
我無奈,既然我們去不了就把柳爺爺請來吧。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電話,想了想,我決定給古藤打了一通電話,請他把柳爺爺送來。
古藤非常爽快的答應了我,一個小時後,他果然帶着柳爺爺來了。
他一身精緻的煙灰色西裝,看起來筆挺,儒雅,柳爺爺依舊特立獨行,身上穿着道袍,看起來仙風道骨。
一進門柳爺爺就注意到了病床上的茵茵,他看了我一眼,「你真是不怕死,這未成年的小鬼最難纏了。」
「茵茵是個乖孩子。」也許是因為懷了璨寶的緣故我對小孩子比以前更加的有耐心。
柳爺爺卻瞪了我一眼,「她吃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吃就是聞了一下我碗裏的米粥。」我將碗交給柳爺爺,碗底的煙灰我並沒有都倒掉,還留了一些。
柳爺爺用手指拈起一點,捏碎,對我道:「鬼吃東西不是張嘴吃,而是靠吸,把飯菜里的美味吸走,她吸了一口就是吃了。」
我恍然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古藤看這裏沒他什麼事情,就道:「我去護士台看看,順便給你辦理出院手續。」
我扭頭感激的看着古藤,「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
沒有古藤在這裏,我根本住不上vip病房,也得不到非常細緻的照顧。
古藤笑了笑,讓我不要在意。
「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茵茵的事情?」反正古藤也是不人不鬼,也看得見茵茵,我自然是物盡其用。
古藤笑眯眯的看着我,「可以。」
他走後,柳爺爺蒼老的聲音響起,「是秋婆子搞的鬼。」
我心思一沉,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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