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特和傑森沒想到杜迪安的戒備心這麼強,強到他們都覺得有些多餘。不過,考慮到黛娜裝傻的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們還是贊同了杜迪安的觀點。
生命只有一次,如非必要,他們也不願冒險。
接下來的幾天,扎西特和傑森以及杜迪安三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試探黛娜,如兩人出去狩獵,留一人看守,而看守的人態度較為散漫,要麼背對黛娜解手,要麼被忽然躥出的小魔物吸引,不經意地走遠。
黛娜似乎是真的傻了,只會躺在地上呵呵傻笑,沒有任何行動。
杜迪安又嘗試在訓練時故意給黛娜挖坑,試探她的反應,但回應他的依然是傻笑。
幾天的嘗試下來,三人終於確信,黛娜是真的瘋了,要麼就是她的演技已經高深到無懈可擊的地步,沒有任何破綻!
「這是棕葉汁,經常塗抹能掩蓋我們身上的氣味。」扎西特在外出狩獵時,帶回一些厚實飽滿的樹葉,輕輕揉捏就能搓出墨綠色的汁,「免得忽然遭遇她父親,來不及反應。這幾天雖然我們不停變換地點,掩蓋氣味,但還是會留下一些破綻,有個前輩曾告誡我,只要出現過,就必然會留下點什麼,當遇上感知力極強的人時,就是致命的破綻!」
「棕葉汁?」傑森看見他手裏的樹葉,驚訝道:「這裏居然也有棕葉?」
杜迪安見二人似乎都認識此物,不動聲色地接過,沒說什麼。
扎西特和傑森將樹葉搓汁塗抹在身上各處,然後又將多餘的塗抹到黛娜身上,這過程中自然免不了身體接觸,二人也彼此很有默契的揉捏了幾把。
黛娜只是呵呵傻笑,沒有反抗,甚至當摸索到她胸前的敏感部位時,還發出輕哼的聲音,十分誘人。
「可惜,下半身沒了。」傑森略感遺憾。
扎西特輕輕一笑,沒說什麼。
雖然他們不受美色誘惑,但畢竟是男人。
杜迪安瞥了扎西特一眼,先前他還極力阻止,如今卻似乎樂在其中,就像一個人做過極壞的事情後,再做點小偷小摸的事情便毫無感覺,甚至毫無羞恥。
等塗抹上棕葉汁後,三人再次轉移了陣地,通過半個月的摸索,三人發現只要在靠近戰神壁的這一條平行線上,就不會遇見太強的魔物,如果向前深入的話,遇見的主宰級魔物領主就會增多,甚至會遇見深淵,以及兩三頭深淵的家族獸群。
轉眼間,五天過去。
三人多次改變陣地,每個地方停留不超過一天,中途用各類樹葉汁水,以及泥土,剝下的魔物毛髮等物變幻氣味。此外,傑森還告訴了杜迪安和扎西特一個消除氣味的秘方,用灰燼混合魔物的血液,以及他隨身帶的一瓶特製的灰粉配料,混合水攪拌成漿,塗抹在身體各處,能封閉毛孔,最大程度地降低氣味的擴散。
「來,跟我說,親親爸爸。」
「親,親爸,爸……」黛娜斷斷續續地傻笑道。
訓練她的傑森微微一笑,道:「怎麼親?」將一條染血的魔物獸腿遞到她面前。
黛娜傻笑着猛地一口咬了上去,撕咬下一大塊血肉,呵呵傻笑道:「親,親爸爸……」
「真乖。」傑森摸了摸她的腦袋,表示嘉獎。
黛娜像貓咪般滿臉舒暢,很是受用他的撫摸。
傑森向旁邊一條獵殺回來的毒蟒指去,「它是爸爸。」
「爸,爸……?」黛娜的反應有些慢,轉過頭,看見地上癱軟死去的毒蟒,眼眸中慢慢露出先前的傻笑,手臂猛地撐在地上,飛速躥了過去,將毒蟒抱住,張口狠狠咬在了上面,撕咬下一塊血肉,聲音含糊地傻笑道:「親親爸,爸……」
「真乖。」傑森笑得更滿意了,上前撫摸她的腦袋。
黛娜滿臉乖巧,靠在他懷裏。
扎西特和杜迪安坐在旁邊的石頭上,叼着草根,看見傑森的訓練成果卓越,扎西特向杜迪安道:「這辦法真的能行麼,萬一他父親有很強的毒素抗性怎麼辦?」
「那就只能自認倒霉。」杜迪安搖頭道,他採取的偷襲是將毒液藏於黛娜的兩顆後槽牙內,當她撕咬時,毒液通過擠壓會注入到被咬的對象體內,就像毒系魔物一樣。
「你的毒真的能行麼?」扎西特仍有些不確信。
「能直接毒死深淵,應該算是比較毒的毒液了,如果能找到比這更毒的,也可以替代。」杜迪安說道,他身上的毒是獵殺極寒冰龍,以及其它魔物的毒液混合而成,其中還混有毒箭蛙的毒,這種毒曾讓入侵希爾維亞的那位主宰失去戰鬥能力,如今在多種毒液混合下,效果猛增,毒死深淵不難,但要遇上魔痕對毒素具有極高抵抗能力,甚至是免疫力的深淵,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通常抗性強的人,往往是防禦類型的魔痕,這就意味着感知能力和攻擊方面稍遜。
他們反覆轉移陣地,持續這麼多天,依然沒有被黛娜的父親追上,可見他父親在感知方面並不強。
「如果是雙魔痕的話,換做是我,應該會選一個感知,一個攻擊,或是一個攻擊,一個防禦,他父親應該是這樣……」杜迪安心中暗暗想着,他目光微微閃動,瞥了一眼身邊的扎西特,眼中閃過一絲微光。
三天後。
三人準備就緒,正式起航繞道返回煉鐵平原。
經過兩天趕路,三人距離煉鐵平原越來越近,當晚,天上無雲,星輝璀璨,三人聚集在樹林邊將獵殺到的低階魔物吃完,填飽肚子後,坐在樹枝上對月眺望。
漫漫長夜,沒有任何娛樂方式,發呆、空想,成為了他們唯一打發時間的辦法。
「月色真美,不知道能不能飛上去。」傑森找到話題,異想天開地說道。
扎西特頓時笑了,「怎麼可能飛得上去,單是雲層上的雷鳥,就足夠將我們轟殺成渣了。」
「這境外可沒雷鳥。」
「但聽說飛得越高,越寒冷,到最後會凍成冰雕。」
「這倒是,這個就跟我們做人一樣。」傑森嘆了口氣,望着樹影下漆黑的森林,說道:「我們人類大概是這世界上,唯一懂得抬頭欣賞星空的生命吧?」
扎西特不置可否地聳肩道:「那當然,這些低等魔物懂什麼,我聽說上紀時期我們人類曾遍佈世界各地,是所有生靈的主宰!」
傑森點頭,眼中有些嚮往和遺憾。
杜迪安聽着二人的閒聊,在月光照耀下,心中也有幾分想傾訴的欲望,但他忍住了,過了半響,才緩緩說道:「也許正是知道抬頭仰望欣賞,才會想要征服和破壞吧。」
傑森好奇地道:「征服?你是說有人想要征服這片星空?」
「所有你看到的,你都想據為己有,除非是垃圾,不是麼?」杜迪安反問。
「這倒是。」傑森點頭。
「尤其是美女。」扎西特輕笑道。
傑森哈哈大笑。
杜迪安起身道:「我去解手,順便在周圍轉轉,看看有沒有深淵魔物靠近。」
「我陪你?」
「不用。」
「別太遠,一個人小心點。」
「有危險打信號。」
兩人囑託。
杜迪安跳下樹梢,帶上海利莎踏出了這片林子,走到旁邊的高山上,先是撒了泡尿,然後帶着海利莎繼續向前,等走了十多里後,將背囊里烤好的魔物血肉遞給海利莎,用割裂戰刀切片,讓她一口一口保持優雅的風姿慢慢吃下。
等她吃完,用洗乾淨的柔軟手帕給她擦拭了嘴唇。
正當他準備返回時,忽然看見視野盡頭的極限處,有一道熱源身影靠近過來。
「人類?」杜迪安瞳孔一縮,看出這熱源的輪廓,正是一個直立的人類模樣,雖然距離人體還有些差別,但像一團橢圓紅影,但他用熱源辨識過無數次人類,早已經驗豐富。
他全身寒毛微微豎起,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黛娜口中的「爸爸」!
難道他追過來了?
很快,杜迪安冷靜下來,眉頭皺起,覺得這人的反應有些奇怪,似乎並非是黛娜的父親。如果是她父親追蹤過來的話,又怎麼會大搖大擺地慢慢行走?早該直接暗中潛伏過來了,或是直接全速衝來。
但這道熱源身影卻走的很慢,似乎只是平常漫步,時而駐足,似乎在辨別方向。
杜迪安目光閃動,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帶上海利莎,悄悄摸了過去,如果不是黛娜父親的話,那麼這人又會是誰?他很好奇,這孤地上莫非還有別人?又或是本地居民?
十來分鐘後,他和海利莎一同悄然靠近了過去。
從一處巨石裂痕處悄悄探頭望去,杜迪安頓時駭異,瞪大了眼睛,這人竟是黛娜!!
一模一樣款式的亞麻粗線衣,同樣顏色的淡金色秀髮,以及一般無二的臉,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體完好如初,就像杜迪安第一次見到黛娜時一樣!
杜迪安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哪怕他見過無數兇惡血腥的場景,此刻也有瞬間的失神,他感覺自己見到鬼了!
黛娜不是跟扎西特和傑森在一起麼?不是被他斬斷了腰身麼?不是已經被他們折磨得瘋傻了麼?
「誰?!」站在前方的「黛娜」陡然回頭,目光直視着杜迪安藏身的地方。
杜迪安臉色難看,剛才一瞬間氣息有了波動,讓他暴露了,沒想到自己經歷過那麼多兇險戰鬥,居然還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他的心態終究還是不夠淡定,也許是心底對摺磨黛娜感到心虛和慚愧,才會有這麼大反應?
他也說不清,但他知道自己得站出來了,躲着毫無意義。
當從巨石後面走出來時,杜迪安忽然發現,眼前的「黛娜」跟他之前遇見的黛娜有點差別,她們的髮型不同,之前的黛娜扎着馬尾,十分純真活潑的樣子,而這位「黛娜」卻是頭髮披散,波浪般散落在肩,帶有幾分公主般的尊貴優雅,表情也更加淡然。
「人類?」這位「黛娜」看見杜迪安後,眼中異色一閃,隨即注意到杜迪安旁邊的海利莎,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我路過這裏,我叫杜迪,你是?」杜迪安試探着詢問,主動示好,心中卻有些緊張起來。
「我叫黛娜。」少女如是說道。
杜迪安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像是初次聽說一樣,露出微笑道:「這真是一個好名字。」
少女看了他一眼,眼中帶有一絲莫名意味,說道:「你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
「小時候有個朋友也叫這名字,看來這名字不錯,起的人挺多。」杜迪安輕笑道。
少女凝視着他,見杜迪安笑容自然,最終慢慢收回眼中的銳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聽你的語言,你是那邊過來的?」抬手指向戰神壁。
杜迪安點頭,臉上閃過一絲難為情,「前不久那裏爆發戰爭,我跟大部隊走散了,流落到這裏,現在估計被當成逃兵了,也不敢回去。」
少女問道:「你就一個人?」
杜迪安立刻搖頭,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顯得很老實和拘謹,「跟我一同走散的還有八個人,我們是一個中隊的,他們在另外一邊休息,我出來撒泡尿,順便巡邏下周圍的情況,沒想到會遇見你,你是這裏的居民嗎?」說到這裏,眼眸放光,滿臉興奮地樣子。
少女搖頭,「我跟你一樣,也算是從牆那邊過來的吧,不過我在這裏生活很久了。」
「生活很久?」杜迪安滿臉吃驚,「這裏能居住嗎,不是有火龍異族在這裏盤旋麼,你們沒有遇見?」
「我們有躲避的辦法。」少女微微搖頭,不願在這上面多說,而是向杜迪安道:「你的隊友都在那邊麼,要不帶我去見見,我從小就來到這裏,還沒見過外面的人是什麼樣呢!」說到這裏,滿臉好奇地樣子。
這神態讓杜迪安不禁想到之前遇見的那個黛娜,那般純真無邪的笑容和眼神,沒有一點點防備。
「他們比較粗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跟我來。」杜迪安煞有介事地說道,側身做出邀請狀,等着少女慢慢走近,輕巧的腳步聲踩在草叢中,一步一步踏過來,仿佛踏在他的心臟上。
當少女走到了他面前,杜迪安微微一笑,向前指引同時邁出。
少女緊隨其後,轉頭四處打量,問道:「你跟你的隊友有沒有見到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女孩,她也叫黛娜,是我妹妹。」
杜迪安驚訝道:「你們姐妹同名?」
少女點頭,偏頭問道:「你見過麼?」
杜迪安搖頭,「沒有,要是見過的話,肯定會邀請她跟我們一起。」
「這倒也是。」
杜迪安邊走邊好奇地道:「你怎麼會跟你妹妹同名,她跟你走散了麼?」
「是啊,她半個月前外出遊玩,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把我爸爸急死了,這段時間到處找她,我也出來找她,一直找到現在,夜都深了。」少女嘆氣,眉頭間有幾分哀傷。
杜迪安看着她的模樣,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但他還是露出遺憾和同情地表情,說道:「她應該是迷路了吧,或者是……」當「是」字說出時,他手裏的割裂戰刀陡然毫無預兆地揮出。
錚地一聲,火花激射。
交擊聲在夜晚格外響亮。
沒有想像中的一刀兩斷,杜迪安和黛娜拉開了距離,兩人都是一臉驚色。
杜迪安是沒想到一直漫不經心低頭聽他說話的黛娜會在他攻擊的瞬間反應過來,出手抵擋。而少女同樣是沒想到,杜迪安的攻擊會如此兇悍,她雖然有所防備,但依然險些沒能招架住,此刻她手裏的兵器已經斷裂,手臂被劃出一道血口,受了傷。
「你早有防備?」杜迪安臉色陰沉下來,感到棘手,只希望先前這一聲響能驚動傑森和扎西特,不過距離太遠,估計他們是聽不到了。
「我妹妹在哪?」少女冷冷地看着杜迪安。
「你怎麼知道我跟她有關?」杜迪安反問。
「雖然你的表現天衣無縫,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的背囊早已暴露了你!」少女冷笑道。
「背囊?」杜迪安一怔,忽然間腦海中電光一閃,瞬間醒悟過來,道:「你是說裏面的那個東西?」
「沒錯,就是那荒神血肉!」少女冷聲道:「當初你們來到平原沒多久,我爸爸就探測到了荒神血肉的反應,不過他當時正在實驗當中,無法抽身出來,所以讓我妹妹過來把你們帶回去,沒想到她卻栽在你們手裏了!」
杜迪安微微怔住,他們剛到平原就暴露了?那個黛娜早就知道他們?
怎麼可能!
他有些無法接受,甚至不願相信,不過他覺得,眼前這個「黛娜」沒有理由欺騙自己。他心中漸漸冷靜下來,慢慢地回想起了跟黛娜初始相遇時的情況,這仔細一想,忽然發現對方所表現出的諸多細節,有許多破綻和疑點,絕不止他先前觀察到的那幾處。
比如黛娜看見他們時臉上的驚訝,明顯故意的成分較多,如今回想起來,就更覺做戲明顯。
此外,黛娜表現的完全沒有懼意,換做任何一個待在這片魔物棲息的地方,都懂得小心翼翼,而黛娜卻是直接走近他們,沒有潛行,沒有偽裝,甚至在看見他們時,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懼怕,換做一般人,遇見幾個實力不清的同類,絕不單單只是驚喜。
而他們因為黛娜所表現出的天真活潑,誤以為她太過純真,不知道人心險惡,所以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了他們。然而對方的目的,實際上就是想要帶他們返回她父親那裏。
至於目的,很可能就是他包里的荒神血肉。
他們覺得別人天真,或許在黛娜的眼中他們也同樣天真。
不過,有件事他卻想不通,問道:「你爸爸為什麼不讓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以你們兩個的實力,應該能將我們直接俘虜吧?」
少女冷哼道:「告訴你也無妨,我跟我妹妹生活習性迥異,她只在白天出來,夜晚就會縮在家裏,而我只在夜晚出來,白天我都是不出門的!而且,我爸爸早已探查到,你們三個只是下位深淵,以我妹妹的實力,足以將你們三個制服,輕而易舉!」
杜迪安臉色微變,兩人晝夜交替?這是什麼緣故?要說只是生活習性,他是不信的,很可能是二人的魔痕,或是其它方面的原因,就像有些魔物喜好夜晚出來獵食,有些卻喜歡白天出來狩獵。
此外,她這話里透露出的信息非常大,首先她爸爸居然能感知到他們是下位深淵!要知道,他們都是隱藏了熱源的,而他爸爸相隔有多遠?至少在他們的感知範圍之外!在那麼遠的地方不但能感知到他們,還能知曉他們的具體實力,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可是,如果說他爸爸感知能力卓越,那麼這麼多天,為什麼沒有追上他們?難道一直無法脫身?他覺得應該不可能,畢竟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
難道說她爸爸是藉助某些儀器探測到他們實力的?
杜迪安注意到她之前說的是「探測到荒神血肉的反應」,「探測」和「感知」雖然某些時候意思差不多,但在杜迪安聽來,卻是兩回事。
在他看來,感知只代表身體能力,而探測不但包括儀器探測,也包含了身體探測。
如果是儀器的話,那就能解釋得通她爸爸為什麼沒追蹤過來了。
不過,這也延伸出另一個信息,那就是她爸爸掌握着非常精密的儀器,科技含量極高!
他正思索着這些利害關係,陡然間,他心中猛地一驚,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掃了一眼來時的方向,那裏是傑森和扎西特,以及……「瘋傻」的黛娜。
先前的反覆拷問中,傑森自然盤問過她接近是否懷有目的,是否是偶然,但黛娜給的回答都是「沒有」!從始至終,她的回答都沒有改變過,以至於讓他們拷問的人都相信她已經完全交代了。
可是,換做一般的俘虜,前後的答案總會有些出入,一開始想要隱瞞的事情,在後面逼供下就漸漸鬆口了。
但黛娜卻始終沒有改變,這是很大一個疑點,但他們卻不知怎麼的卻誤以為是她太單純,從一開始就沒有撒謊,是個天真爛漫好心好意的女孩。
如今看來,她招供的事情根本不能當真,估計是真假參半。
而且,她應該並沒有瘋,一個人如果已經呆傻,又怎會做出跟之前相同的回答和反應?
杜迪安越想越心驚,他忽然覺得自己犯了大錯,而這個大錯的起因,就是他低估了黛娜。
不單是他,扎西特和傑森也都被黛娜矇騙了過去。
他們先入為主的觀念中,認為黛娜有可能是天真無邪的女孩,所以才會認為那些酷刑會讓她瘋狂,但現在看來,黛娜接近他們是有意帶他們回到她爸爸那裏。而她之所以沒有採取強硬的直接進攻,原因很簡單,換做是他,在自恃能力壓他們三人時,也會有恃無恐地選擇用更柔和的手段將他們引誘過去,這樣更省力。
如果他們當時拒絕黛娜,或許就會面臨她的雷霆攻擊了。
甚至,當時如果不是他主動出手,或許先出手偷襲的就是黛娜!
就如同此刻一樣。
他方才出手揮刀時,少女早有防備,才能及時招架。而且她早就看出他的身份,他懷疑她很可能顧及到他擊敗了她妹妹,所以才沒有一開始就從正面攻擊,而是也抱着跟他一樣的打算,近身偷襲!
否則她剛才走過來時,又怎會表現的毫無防範?
她這樣的表現,又何嘗不是讓他放鬆警惕?
因輕視而失敗或死亡的案例數不勝數,杜迪安也知道不該輕視任何人,獅子搏兔尚需全力,可是他依然犯了這個錯誤,而且是致命的。
明知故犯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這或許是最深刻的哲理也無法改變的事。
好在他遇見了少女,否則他們帶着裝傻的黛娜過去偷襲她父親,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他心中有些慶幸,甚至對眼前的少女有些感激。
「你妹妹的感知能力應該相當不錯吧?」杜迪安忽然問道。
少女淡然道:「看來你已經領教過了?」
杜迪安微微點頭,心中暗嘆了口氣,實在太險了!此刻他心中最後的疑點也得出答案了,他們後來測驗黛娜有沒有瘋傻的事,或許早就被她聽到了。包括他們佯裝離開,卻躲在暗處觀察,或許也在她的感知當中。
自始至終,黛娜都在傻笑着關注着他們,或許那臉上的傻笑,就是對他們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