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安看得有些呆住,過了半響後才反應過來,他謹慎起見,進入到魔身狀態,慢慢靠近,用利刃肢體將這人的屍體從泥土中摳出,只見是個男人,亞麻色頭髮,是舊時代的西方臉孔,高鼻深眼窩,此刻面色蒼白,口鼻中溢出的鮮血沾滿大半個臉,血漬早已干硬,身上並無什麼外傷,似乎是被活活壓住窒息而死。
杜迪安看了兩眼他身上的衣物,上身是獸衣,頸脖上掛着一串條狀豎骨,獸衣的胸前縫補着一塊橢圓的鱗片,似乎是用來防禦正面的攻擊,在他手裏,握着一把錐狀的獠牙,打磨過,手柄握的方向較為粗糙,尖端銳利,此外在他背上還繫着水囊,背包,不過早已被壓平。
這身原始的裝扮,讓杜迪安心中泛起波瀾,這讓他想到了被驅逐到外壁區的輻射地帶中生活的野人,難道說,在這壁外的世界,也有一群被驅逐的「野人」?
從這屍體的腐臭濃度來看,死去應該不超過兩天,杜迪安用利刃肢體劃開他的屍體,察看了他的骨骼密度,並不算堅硬,估計跟高級狩獵者相當,這樣的實力在這深淵地區,簡直就是渺小如爬蟲般的存在,遇上任何一隻魔物,都會成為其口糧,可就是這樣渺小的存在,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杜迪安完全想像不出,他是怎麼在這裏生存下來的,當然了,他現在已經不能用「生存」來形容,不過從他的身體髒亂程度,以及頭髮和毛孔中密集的塵埃,不難看出他在這條件惡劣的荒野生活了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甚至很可能是在此土生土長出來的人!
「深淵中居然有人生活,而且不是深淵行走者,是一個這麼弱小的人,他們肯定有一套特殊的辦法,能夠在這裏隱蔽的生活下來,知道如何規避這裏的魔物。」杜迪安心中瞬間想到這點,一顆心頓時滾熱起來,如果能找到這些人,從他們那裏學到在深淵中生存的方法,肯定有助於提高他橫渡深淵的成功率。
想到這裏,他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仔細地檢查着這屍體上的東西,將他被壓扁的背囊拆開,只見裏面是一些葉子和花,不過都被壓扁了,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用布卷着壓成漿的蟲子屍體。
杜迪安看到這蟲子屍體,心中微動,想到了神蟲,不過這蟲子屍體上沒有散發出半點神蟲粉的氣味。
他想了想,還是將這蟲子屍體收起,然後將他的背囊也收起,再搜摸了一遍他的屍體,並沒有找到他認為能規避魔物的東西。
他沉思片刻,蹲了下來,取走了他頸脖上的條狀豎骨項鍊,然後在旁邊刨出一個深坑,將他的屍體埋葬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抬頭望向四周,看見一些花叢間有不少紅色小點,約莫手指長,是叢林間的毒蟲,在穿梭叢林時容易被它們爬到身上。除此以外,並沒有其他大型熱量反應。
「此人實力低微,應該不敢在居住地太遠活動,出來多半是為了覓食,一個狩獵者的腳程不會太快,他的居住地應該就在這附近。」杜迪安心中思忖,他牽着海利莎,控制着那兩隻行屍在前面開路,準備以這屍體周圍半徑百里的範圍進行搜尋。
他走得非常謹慎,時時刻刻用察看着視野範圍內的熱源反應,要知道,這人死去沒多久,卻是被那巨大腳印所踩死,說明那隻腳印的主人也很有可能還在附近徘徊。
杜迪安順着腳印向前,沿途看見不少樹木被踏平的痕跡,以及一些被踩死的魔物,等走出七八里外,杜迪安終於見到了這隻腳印的主人,遠遠望去,如同一座二三十米的小山包,匍匐在荒原上,全身黝黑,毛髮旺盛,像一團肥胖的肉縮在一起,此刻似乎在休息睡覺。
杜迪安不敢上前驚動,這東西身上散發出的熱源強度,是他到目前為止看過最恐怖的,是之前見到的岩鱗蟒的兩倍以上,估計在主宰級都是巔峰存在。
好在,這東西似乎在酣睡,渾然沒有動靜。
杜迪安不敢多待,控制着那兩隻行屍繞路,從另一處離開。
杜迪安沿着那男人屍體埋葬的高山為中心,向四周地毯式輻射搜索,途中除了遇見那隻巨大肉山般的魔物外,還遇見兩隻跟岩鱗蟒相同級別的魔物,但都被他遠遠避開,並沒有被注意到,畢竟,算個頭,跟這些魔物相比,他實在是太渺小了,一般的魔物就算注意到了他,也提不起捕殺的興趣。
這就像獅子不會去捉螞蟻和蟲子吃是一樣的道理。
而且杜迪安氣息內斂,散發的熱度極低,加上身上塗抹了行屍粉末,偽裝成行屍也有八九成像,因此途中遇見的這三隻主宰級的魔物,都沒有主動追捕他,被他遠遠躲開了。
反倒是一些拓荒級的,甚至更低微的魔物,看見他和他控制的兩隻行屍便直接追趕了過來。
對這些能瞬間秒殺的魔物,杜迪安也沒有留情,快速擊斃後便立刻轉到別的地方,以免血腥味引來更多的魔物,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第三天,杜迪安來到一處湖邊。
這湖泊湛藍,廣闊無比,看到水源如此純淨的湖泊,杜迪安心中恍然,難怪他沿着蹤跡會追尋到這裏,有如此純淨水源的地方,有人生活倒也不奇怪。
這三天他在附近到處搜尋,雖然沒有遇見那男人的同伴,卻找到了一些他們同伴的腳印,之所以判斷這些腳印是他們同伴的,是因為腳印的形狀相似,他記得那男人的靴子形狀,而這些腳印,都是出自相同靴子踩踏出來的,一直延綿至此。
腳印的數量雜亂,有大有小,說明人數還不止一兩個,單從腳印對比,杜迪安就發現至少有八個人。
「在這裏藏着,應該能遇見他們過來取水。」杜迪安掃了一眼湖泊,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