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外面,虛驚一場的水手們放鬆下來,不時有笑聲、歌聲飄到船艙內;
房間內,剛剛在船老大風德清面前一臉淡定的林天,臉上卻多了一抹凝重,取出老家主風向南為自己準備的航海圖,仔細觀察。
「在海上走了差不多一天兩夜,現在,用不了多久就要到黑末島了。」
「風東浪他們到了哪裏?已經準備好了麼?」
林天右手食指停留在一個地方,黑末島。
根據和風東浪的約定,那裏就是向魔神教起攻擊的地方,大戰越來越近了。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情報準確各方面準備妥當,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林天臉色凝重,深知趙霜盈及其麾下眾多大魔頭的厲害,一擊不中,很有可能就要遭到眾魔頭的瘋狂反撲;甚至,一開始就反過來中了對方的圈套。如果說,林天原來還有七成把握,現在,兵分兩路不能和歐陽落雷等人一起行動,把握已經降到了五成,最多五成!一不小心,一行七人還沒趕到櫻花島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林天仔細觀察黑末島的地形,未雨綢繆。
在地圖上,這座島嶼只是一個紅點而已,島上的地形根本看不出來,但可以了解周圍海域的情況。在黑末島四周,還有不少更小的紅點,那是面積更小的島嶼或者暗礁,整體成一個月牙狀,黑末島就在這個月牙的最中心。
「這個地方,最便於伏擊;但是,如果對方有了防備提前在周圍島礁布下埋伏,也將最容易落入對方的大範圍的包圍!」
仔細觀察,林天臉上動容,越看越不安。現在兵分兩路,自己負責擔當誘餌沒有親自指揮,只能希望風東浪小心謹慎了。還好,從目前來看,風東浪也沒有讓人失望,表面上人到中年了還是個浪子,但真正行事時同樣手段老辣。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然後,門外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林公子,林公子……」
是船老大風德清,他來幹什麼?
林天雙眼閃過一抹疑惑,迅把地圖收起來裝作一副盤腿坐在床上修煉的樣子,朗聲說道:「進來。」
風德清推門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垂手站在林天面前,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沒有直說,支支吾吾,「林公子,有件事情,我……」
「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林天淡淡吩咐。
「林公子,我們的淡水不夠了,恐怕……,恐怕要儘快找個地方補充,沒法繼續趕路了。」風德清說道,一臉忐忑。
林天有些意外,「出海前,老家主不是都準備妥當了麼?」
「出海前是準備妥當了,儲備的淡水足夠我們從東海郡到櫻花島一個來回的,但剛才我到底倉巡查,才現儲備淡水和物資的木桶絕大部分都傾倒破損了。現在,我們的淡水不是不多,而是一滴都沒有了。我已經派人把守底倉,嚴格封鎖消息,一旦水手們知道了情況,那……」風德清欲言又止,身上直冒虛汗。
在茫茫大海上航行,淡水至關重要。沒有食物,還可以多撐幾天,沒有水,意味着天都塌了。消息傳開,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怎麼會這樣?」林天也皺起了眉頭,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這未免也有些太巧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風德清,底倉之前沒人看守麼?」
「沒有,船上的人馬都是我們風嘯山莊的精銳,是老家主的絕對心腹,所以……,我也就……」
風德清老臉紅,自知失職,額頭上冒出更多的虛汗,「林公子,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疏忽大意了。從現場觀察,那些木桶沒有捆好,很有可能是之前那條蛇王撞擊船隻的時候損壞了。不過,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現了幾個腳印,我懷疑……」
「有人暗中破壞?」
林天目露精光,問道:「是誰?」
「暫時還沒法確定,不過,從腳印的大小、形狀觀察,有一個人吻合,負責維修的風德龍。」
風德清頓了頓,接着說道:「風德龍這個人,一向有些怪調不願和人相處,平時一天下來都可以不說一句話。據我所知,他原本不是我們風氏家族的人,是老家主在很多年前,在大海邊撿回來的一個棄嬰,賜名風德龍。小時後,風德龍就出了名的孤僻,除了老家主外誰的話都不聽,長大後也不好好修煉沒什麼本事,整天搗鼓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好會一些木工的活計才不算一無是處。底倉裏面的神秘腳印,和他的雙腳正好溫和,另外,也只有他有時間和便利藉口維護船隻四處走動,所以,我懷疑……」
「那你怎麼準備處理?」林天問,目光銳利、冷靜,冷冷的如同寒霜。
「事不宜遲,為了避免出現更大的意外或麻煩,我建議直接把風德龍抓起來,帶迴風嘯山莊等老家主親自審問和落。林公子,你覺得呢?」風德清畢恭畢敬地向林天請示,出海之前,老家主風向南就已經下令,一切事情都得聽林天的吩咐。他就算早有決定,沒有林天的同意也不敢擅作主張。不等林天回答,就忐忑地接着說道:「要不,林公子,你親自到底倉看看?」
「不必了,你是船長,這種事情你自己處理就可以了,就按你說的去做。」林天吩咐,語氣一轉,有些焦急地說道:「關鍵是淡水,怎麼補充?現在該怎麼辦?」
「對,相比風德龍那小子,淡水才是頭等大事。據我所知,我們現在正航行在茫茫大海中,周圍沒有任何島嶼可以停靠,就算有也是沒有淡水的荒島,再累再渴也只能硬撐。只有到了一百多海里外的黑末島,才有可能補充淡水,並且也要看情況,那裏的淡水也不多,當地的情況向來複雜,不一定能順利補充到淡水。」風德清憂心忡忡,補充不到淡水,後果非常嚴重。
「黑末島?」
林天皺起眉頭,心頭卻越冷靜起來,事出突然必定有妖,這果然太巧了。
「對,就是黑末島,這已經是距離最近的可以補充到淡水的地方了。」風德清點頭,斬釘截鐵,一行人中最熟悉周圍海域的情況。
「我第一次出海,對附近海域的情況更是陌生,風德清,就按你說的去做吧。大膽去做,真出了什麼事情,你們老家主那裏我會去說,不必有什麼後顧之憂。有什麼厲害妖獸衝過來,跟我說,有我們仙門師兄弟在這裏,絕對讓它們有來無回;其它方面,就勞煩你多費心了。」林天吩咐,語氣誠懇託付重任。
「公子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沒別的吩咐,我就退下了。」風德清畢恭畢敬,見林天沒有責備,暗暗鬆了一口氣舉手擦擦額頭上的虛汗。
「去吧!」
林天吩咐,緩緩閉上了眼睛繼續修煉起來。
風德清躬身行禮,倒退着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後這才大步離去。很快,外面就傳來一陣喧譁聲,找個藉口把出了名孤僻怪調的維修工風德龍綁了起來。
「風雨欲來,各路牛鬼蛇神都按捺不住要浮出水面了。」
「嘿嘿,風德龍,風德清……」
林天冷笑,端坐在床上不動。
大戰前夕,和魔神教的激戰眼看就要到來了,這時候,船上的淡水突然毀掉了一滴不剩,不得不停靠在黑末島,這怎麼想都不對勁。不出所料,魔神教無孔不入,早就把手伸到了風嘯山莊。有些人,表面上是老家主風向南的絕對心腹,但暗地裏,或許早就和劉平貴一樣投靠了魔神教,和魔鬼做交易成為了一個魔神內應。平時,也許潛伏數十年沒有任何動作,關鍵時刻就開始里外呼應了。
烏篷船上,肯定有魔神教的耳目,趙霜盈監控烏篷船的手段絕非在高空中的魚鷹一個,這一點,林天已經心知肚明。至於這個魔神內應到底是誰,是所謂出了名孤僻怪調的風德龍,抑或就是風德清這個船老大,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應對!
妖孽將至,各種牛鬼蛇神和小嘍囉多的是,林天沒空搭理這些小嘍囉,真正要對付的是趙霜盈,那才是真正的對手!
「天下第一才女啊,來吧,看看這次交鋒是誰棋高一着!」
林天心頭呢喃,斬斷雜念凝神修煉起來,為激戰的到來做最後的準備。
兵分兩路,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孤軍深入,親自當一個誘餌。風德清匯報的情況是很不樂觀,但反過來,也讓這次誘捕行動更加逼真了。至於最後鹿死誰手,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更狠了!
甲板上,水手們不知什麼時候沉默下來,一個個埋頭幹活。
底倉的事情,風德清已經嚴格封鎖,沒人知道已經一滴水都沒有了;但突然被捕的風德龍,仍然讓人們感應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沒人敢在這時候多說。海上起風,烏篷船張開了所有的風帆,在船老大風德清的指揮下,烏篷船稍微調整方向往黑末島而去。林天一直盤腿坐在房間內修煉,沒有絲毫具體過問的樣子,但在烏篷船後面,始終有一道波浪若隱若離地跟着,那是在海面下巡邏的吸血藤妖,警惕海中妖獸的靠近,也在暗中監視着烏篷船的動靜。
夜色濃重,天上的烏雲層層疊疊連綿不知多少千里,風越來越大,一場特大風暴隨時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