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琦的掌心冒出汗來,他看着眼前的蕭琤,小他幾歲的弟弟,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他好像忽然不認識他一般,同時心裏頭也明白過來,用這種小伎倆來對付老九,簡直是太低估自己的對手了。
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咬着牙發作不得。
太子在一旁也沒看明白到底咋回事,他茫然道
&二,老九,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一個字也沒有聽懂,什麼金牌沒丟還被老二拿走了,老二到底有沒有拿金牌啊,拿了怎麼還來誣陷老九啊!」
金座上的皇帝忍着想要發脾氣的衝動,可他看起來也是極為不悅,目光凜凜的看着二子,冷聲道
&二,你到底有沒有拿金牌,如實說來!」
簫琦的額頭上冷汗涔涔,他跪倒在地上磕,認命的說道
&皇,兒臣的確拿了九弟的金牌,只是羨慕弟妹對九弟這般好,便借來玩上幾日」
皇帝勃然大怒「混賬,你既然已經將金牌借走,剛才為何還不承認,反而冤枉老九將金牌給弄丟了!你既然敢如此戲弄朕!」
簫琦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臣…兒臣…」
他知道此刻父皇正在氣頭上,就算父皇要責罰他,也並不會過重責罰他,因為蕭琤是沒有證據證明金牌在他手上的,他剛才說他捏住自己的把柄,不過也就是想逼着自己親口承認拿了金牌,並且主動交出來,這個事情,比起那個把柄來說,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權衡之下,簫琦決定認栽。
賢妃娘娘畢竟愛子心切,趕緊從一旁的椅子上直接跪在地上,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下恕罪,這不干皇兒之事,是臣妾聽到一些謠言,說晉王妃丟了金牌,這才跟皇上說,看能否將金牌給找回來,臣妾也是出於好心,沒想到事情到最後會鬧成這樣,皇上責罰臣妾吧,不是琦兒的錯!」
皇帝聽了只好,氣的吹鬍子瞪眼,他的手都指到賢妃的臉上去了,當着眾人的面朝一貫寵愛的妃子吼道
&妃,你堂堂六宮之主,居然聽信不切實際的市井謠言,還讓朕誤會老九,若非是老九及時說清楚,朕就要被人當成昏君了,你這個樣子,如何還能配得上掌管六宮!」
將老九叫來宮中,他的確是有私心的,如今眼看着事情被攪黃了,自然要找人出了這口惡氣!
賢妃知道自個今日是徹底惹怒了皇上,她跪爬到皇帝身邊,抱着他的腿哭道
&上,臣妾知錯了」
畢竟是寵妃,皇上也不能將事情做得太絕情了,不過眼下若是不處罰他,恐怕無端被誣陷的九子會不服氣,緩了緩神色道
&妃聽信謠言誤導於朕,從今天開始禁足一月,六宮鳳印暫時由惠妃掌管!」
至於簫琦,他冷眼瞥過去,對於這個兒子,他的確還存着一點父子間的真情,不僅僅是這個兒子平日裏最會討好他,而且還是三個兒子當中最像他的那個,並且如今蕭琤勢力太強大,需要有人來牽制住他,他平息了下心中的怒意,說道
&兒將金牌還給你王弟,往後不要開這種玩笑,罰你半年的俸祿,親自去晉王府給老九道歉!」
簫琦心有不甘的點頭,自然將金牌還給了蕭琤,哼,老九,這筆賬他記下了!
天黑之前,蕭琤回到府上。
沈青若給他換了身上的朝服,見他神色輕鬆,自然對他進宮一事過問了幾句,蕭琤隨便找了個藉口來應付過去了,夜裏沈青若沉沉睡去之後,蕭琤還未有睡意,他起身將沈青若擱在一旁黃花梨卡子花三彎腿香几上的荷包拿過來,打開荷包拿出裏面的假金牌,並將白日裏簫琦還給他真的金牌放進去。
輕輕的做完這個動作,他躡手躡腳的從床上起身下來,穿好衣裳,去了書房。
只將手指放在唇下,一聲清脆的口哨聲響起,書房的窗子一動,還沒眨眼,一個黑影從外頭閃過來,旋即,單膝跪倒在地上,蕭琤的身子往後靠在玫瑰椅上,修長手指在案上輕敲,挑眉問道
&有結果了?」
跪在地上的暗衛是上次蕭琤派去跟着兩個老嬤嬤的那個,他們這些暗衛一共九十九個,全部都是走投無路被帶入晉王府,對於他們來說,晉王殿下就是再生父母,他們對他是死忠的,神色冰冰冷冷的,說道
&上,那日王妃出門,路上遇上的小賊是安王安排的,兩個老嬤嬤只負責給他通風報信,還有一個人,海川候世子,似乎別有所圖!」
至於他圖什麼,暗衛不敢說出口,若是辱沒了王妃,主上不會讓他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抬眸輕瞥了眼主上的臉色,那鐵青陰沉的面容,讓人不寒而慄,饒是暗衛手頭上染過這麼多的鮮血,也打了個哆嗦。
蕭琤的嘴角勾起一絲近乎殘酷的冷笑,好一個海川候世子,竟然敢惦記他的人,他是不想活了吧
他冷聲說道
&事不得外傳,膽敢泄露半句,本王要你的命!」
暗衛點頭遵命,見蕭琤沒有其他事情吩咐自己去做,便主動問起道
&下,那海川候世子要不要…」
話還未說完,被蕭琤打斷「不需要你動手,本王自有主張」
暗衛不在多說,轉眼消失在書房裏。
沈青若對此一直瞞在鼓裏,她並不知道,自己出門那日的事情是經由別人安排的,不過有些事情還得讓她知道才行,蕭琤帶着她去前院,沈青若正疑惑他要做什麼,便見江填押着兩個嬤嬤過來了。
那兩個老奴被五花大綁,嘴巴被堵住,沈青若一看許嬤嬤的腳,頓時很意外的說道
&嬤嬤的腳沒事,那她為何要騙人?」
蕭琤望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你等會就知道了!」
兩位嬤嬤被江填給躥了一腳,跪在地上,嘴裏面堵着的布條被抽出來,兩個嬤嬤臉色慘白,跪着一陣猛磕頭,哭喪着臉說道
&爺,王妃饒命啊,老奴不是誠心的,老奴罪該萬死,您大人有大量,給老奴一條活路吧!」
江填冷眼看着兩個老傢伙,替自家主子開口了,說道
&們都做了什麼,趕緊從實招來,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來說!」
&說!」
兩個老奴才搶着要說話,被江填低喝一聲給打斷
指着白嬤嬤說道「你先來!」
白嬤嬤痛心道「上次王妃讓老奴走,老奴不想離開,於是便和許嬤嬤想出扭傷腳這麼個法子留在府上,是老奴鬼迷心竅,對王妃懷恨在心,打聽到王妃要出門,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安王,剩下的事情,都是安王安排的,和老奴沒有關係,請王爺寬恕!」
沈青若在一旁聽着,恍然明白過來,上次她出去,在明月樓下遇上的小叫花子,並非偶爾,而是有人特地安排的,而且還安排的如此巧妙,若是蕭琤沒有將金牌找回來,若是她聽了趙舒彥的話出門,不僅是犯了殺頭的大罪,說不定還會被人離間她和蕭琤的關係,沈青若回想起來,心中一陣後怕,小臉白了白
&牌的事情,也是你說與安王知道的?」
白嬤嬤點點頭「老奴幾個這段日子一直在教王妃規矩,和王妃朝夕相處,自然是知道王妃的荷包里放着金牌」
沈青若感覺到手心一片冰涼,緊緊的握在袖中,她咬着唇,眸子像淬了冰霜般透着寒意。
這些人…也太過分了!
她不去招惹任何人,卻有人依然是見不得她好!
至於趙舒彥,他原本就和安王是一夥的,對於此事,肯定也有參與
蕭琤將地上的兩個老奴才輕輕的掃了一眼,吩咐江填
&下去吧,別讓她們死的太快了!」
至於金牌怎麼拿回來的,還有在宮中發生了些什麼,他並不打算讓她知道,他不想讓她覺得嫁給他之後,遇到更多的麻煩。
可不管蕭琤如何不情願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沈青若仍然是有些失落。
兩個老嬤嬤聽在耳里,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垂死掙扎,哭天搶地的要朝沈青若和蕭琤爬過去,江填朝身後的侍衛招招手,將兩個老嬤嬤給架走,隔得好遠,還能聽到她們的嚎叫聲。
沈青若閉目靠在紫檀西番蓮紋大圈椅上,蕭琤見她神色不對勁,起身過去,雙手撐在圈椅上,微微俯身說道
&嬌,都過去了,往後我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沈青若睜開眼睛,她的眼裏忽然間流露出濃烈的憂傷,伸出雙手抱住他,腦袋埋在他的懷裏,輕聲的叫了他「夫君」仿佛只要抱着他,靠在他的懷裏,才能讓自己感覺到一陣陣的安心。
蕭琤任由她這樣抱着,安慰了好一陣,沈青若這才有所好轉,不一會兒,前院的小廝匆匆走進來,看到兩人相擁再一起,不知該進還是該退下,站在門口撓了撓腦袋。
蕭琤早就聽到腳步聲,輕輕的將沈青若放開,回頭說道
&事如此匆忙?」
小廝躬身說道
&王殿下來訪」
&他進來吧」蕭琤吩咐後,便回頭對沈青若說道
&先送你回後院」
他和簫琦之間的事情,他並不想讓沈青若知道。
沈青若點點頭,被他抱着離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