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素雖知道諸如明勁、暗勁之類的武者境界劃分,但對於對應境界代表的實力卻完全沒有相應的概念,反倒是李蒙南以武俠小說打比方,讓她對吳銘揚的實力有了些依稀的概念。
「像吳銘揚這麼強的武者,在江湖上其實只有三流水平?」
武安素有點難以置信,之前在走廊里遭遇,那吳銘揚可是頂着他們警方十幾個人一路打到樓梯口的,若非他志在脫離不願纏鬥,他們這一組人恐怕就得全軍覆沒,即便如此,也輕傷了好幾個。
如果這種水平是三流,那麼一流,甚至是傳說中的頂級武者,該是怎樣非人類的存在?
「明勁、暗勁、化勁,每上升一個境界,武者的實力增長都是跨越性的,會呈現出一種質的變化。
境界不同造成的實力差異,已經沒辦法用『一個暗勁武者等於幾個明勁武者』這樣的簡單的數量堆疊來體現了,不過我還是可以給你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
如果說明勁高手是一把手槍,那麼暗勁高手就是一把自動步槍,到了化勁,就是重機槍……若是再能往上一層,就直接變成小口徑火炮了。」
到了「炮」的程度,那就是傳說中頂級武者的境界了,單從破壞力上來說,這些人也卻是稱得上是人形自走炮。
李蒙南打的比方可比書上那乾巴巴的文字描述容易理解多了,武安素聽得是津津有味,腦中更是對於不同境界的武者差異有了一個大致清晰的認識。
「那你呢?你能跟吳銘揚打個平手,應該也算是明勁高手吧?」看得出武安素對於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說實話,一直以來,李蒙南給武安素的感覺都是高深莫測,知道他很強,卻始終不知道他究竟能強到什麼程度,而這次與吳銘揚的戰鬥,似乎終於讓她看到了李蒙南實力的底線。
「這也能算是平手嗎?」李蒙南好笑的扯了一下身上的病號服。
「那不一樣,你是救人,他是殺人,你的顧忌比他多太多……如果你們兩個是公平的一對一,我相信那個吳銘揚未必會是你的對手。」
武安素總算難得有句話說到點子上,不過話里透出的天真卻把李蒙南給逗樂了。
「公平?素素,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現實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哪有講什麼江湖規矩的?那都是不涉及生死的友誼賽才有的玩意兒……再說了,我一個奇門打他一個武者,這本身就不公平啊!」
「那奇門厲害,還是武者厲害?」
「在雙方對應的同等境界上,奇門總要比武者占那麼一點點優勢。」
李蒙南這話可不是他自己說的,而是江湖中公認的事實。
在對應的同等境界上,奇門和武者所表現出的戰鬥力一般是不分上下的,但武者那完全依靠**的攻擊方式終究是有跡可循的,而奇門的攻擊方式卻早已脫離了肉身的桎梏,出手方式往往神鬼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所以,除非是有超越一級境界的絕對壓制,否則武者一般是不願意和奇門發生正面衝突的。
「對應的同等境界是什麼意思?」武安素注意到李蒙南用了「對應」這個詞。
「與武者注重的肉身修行不同,奇門注重的是精神層面的修行,也就是所謂的『精神力』。
修行方向不同,境界的劃分自然也就不同。
奇門的境界由低到高依次為『靈光、靈犀、靈花』,分別對應着武者的『明勁、暗勁、化勁』這三重境界。」
「靈光?靈犀?靈花?你們奇門的境界聽上去好奇怪。」武安素反覆默念了幾遍,將李蒙南說的這三重奇門境界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你覺得奇怪,是因為你不了解奇門,實際上奇門的境界劃分就像武者的境界一樣形象。」
靈光,奇門的第一重境界,名稱取自「靈光一現」。
人類所謂的「靈光」,其本質就是精神力,「腦袋不靈光」或是「靈光一現」,其實指的就是精神力的低谷和高峰。
只有可以長時間將自己的精神力穩定的保持在「靈光一現」的高峰狀態下,才能算是修成「靈光」這第一重境界。
不過「靈光」境界的奇門修行者,還並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奇門修行者。
「靈光」境界只能令修行者耳清目明,對肢體與腦部的掌控力加強,但由於絕大部分精神力依舊被身體桎梏,所以除了少數自身狀態增益法術外,這一境界的奇門修行者基本是與法術絕緣的,而外在表現就是一個比較聰慧敏銳的普通人。
「靈光」境界的奇門修行者,在戰鬥力方面是遠遠不如同級境界的「明勁」武者的,所以幾乎在所有奇門宗派里,都有着「靈光境不得入世」的嚴苛門規。
靈犀,奇門的第二重境界,奇門修行者踏入江湖的最低境界標準,名稱取自那句千古名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一境界的奇門修行者,已經將體內混沌狀態的精神力重新整理歸類,凝練成與自己修煉功法對應的特定精神波長,精神力可以通過周身毛孔形成觸手狀外放,利用第六感對外界信息進行超常規感知。
與此同時,外放的精神力可以施加於外物,引動天地規則發動種種奇門術法。
從「靈犀」境界開始,奇門修行者才是真正意義上擁有了壓制同級境界武者的資本。
靈花,奇門第三重境界,名稱取自道家內丹術語「三花聚頂」。
到達這一境界,奇門修行者的精、氣、神已經由原本「分」的狀態,重歸「合」的狀態,三者融為一體,從此無限循環,生生不息。
「靈花」境界的精神力,也會隨着精氣神的融合,質變為「神念」,從而擁有不通過天地規則,直接干涉物質的能力。
而通過「神念」引動的法術,不但威力呈現出幾何數值的遞增,更會根據每個奇門修行者「神念」性質的不同,出現一些無法預知的極具個人特色的變化。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好像武者修行到一定程度,也會出現類似情況吧?」武安素記得自己當初好像在雲家藏書樓的某本古籍中見到過相應的記載。
李蒙南笑了笑,道:「這沒什麼奇怪的,修行一道,**與精神本來就不是孤立的,無論專注於那一方,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的。」
「殊途同歸,你是說……?」武安素突然被李蒙南的說法嚇了一跳,因為她同樣在那本古籍上見到過一個聳人聽聞的傳說。
「是的,無論是奇門還是武者,達到第三層境界後只要再進一步,就是傳說中開始修仙的境界了。」李蒙南點頭肯定道。
類似傳言,在各武者與奇門宗派的典籍中多有記載,只是從未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實這一點。
但這並不妨礙眾多踏上修行之路的武者和奇門,將登仙路作為自己修行的最終目標。
「神仙啊……」武安素伸了個懶腰,目光深邃的投向遠方窗外的天空,感嘆道:「記得小時候,一到滿月的時候,我就喜歡趴在窗口看月亮,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嫦娥玉兔和桂花樹,可一本叫做《十萬個為什麼》的可惡傢伙,徹底毀掉了一個小女孩對於月亮的美好幻想……」
李蒙南還是第一次聽到武安素說起她的童年,也不禁跟着湊趣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小時候一般都是蹲在河邊的樹上看月亮,據我們家老頭子說,運氣好的話有可能會看到嫦娥下凡在河裏洗澡……」
「……」
武安素無語的按住臉,她敢確認當初李蒙南蹲在樹上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等的絕不是嫦娥。
「對了,蒙南,你現在已經到哪個境界了?」知道了奇門與武者之間的境界對應關係後,武安素對於李蒙南的修行境界不免產生了幾分好奇。
「高考後的長假,我在山裏閉了兩個月的關,才算是突破了靈光境,現在應該算是靈犀境初期……」
說起這事,李蒙南也覺得自己挺僥倖,若非在閉關的最後一星期,恰好在水潭邊領悟到「鏡花水月」的精神意境,他還真沒可能趕在大學報道結束前達到奇門修行者入世的最低境界標準。
如果進境失敗,他恐怕就只能復讀,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重新做境界突破。
「靈犀境,那不就相當於武者的暗勁境界嗎?」
武安素頗為驚訝,她只知道李蒙南很強,卻沒想到李蒙南的修行境界居然這麼高。
「等等,不對啊……」武安素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悖論,「既然你說那吳銘揚只有明勁大圓滿的境界,而你則是相當於暗勁的靈犀境,按照奇門對武者的同級優勢理論,你比他可是高了一個境界啊,不能壓着他打也就算了,怎麼還會被他打傷呢?」
李蒙南捂着胸口作痛苦中槍狀,鬱悶道:「素素,我發現你總是在無關緊要的問題上表現出出人意料的敏銳……我已經很受傷了,你要不要這麼神補刀啊?」
「可這些明明都是你告訴我的啊。」武安素一臉的無辜。
「因為我是戲法師,奇門法術中只擅長幻術啊。」
李蒙南無可奈何的長嘆了一口氣。
在所有的奇門法術體系中,若論直接戰鬥能力,幻術說自己排第二,也只有占卜術敢說自己排第一了。
別看他以前多次出手都是無往不利,但那僅僅只是因為對手基本都是普通人,對方那可憐的精神障壁在他的精神攻擊之下薄得就像一層新鮮的處=女=膜,輕輕一捅就會破,接下來就可以在對方「雅蠛蝶」的慘叫聲中將其粗暴的強行拖入夢境搓圓捏扁的隨意蹂躪了。
而武者的意志力對於幻術這種直接作用於大腦的精神攻擊具有天然的克制能力,同級境界下,除非是武者受到嚴重傷害導致意志力降低,否則入夢術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無限趨近於零。
擁有現實傷害能力的幻構幻術存在時間將會根據對方的意志力強度產生不同程度的縮短。
真正可以正常使用的也只有僅能製造虛假影像的幻像幻術。
當然,並不能因為幻術在近戰中的短板,就認定幻術師是弱小的。
只能說,比起其他的奇門職業,幻術師的弱點和他的優勢一樣明顯,完全是一種極強和極弱的矛盾綜合體。
幻術師的短板並非無法彌補,在「幻牢」精神空間中,那本體不明的大妖靈曾經提到過的眷屬武者,其實就是幻術師自身短板最好的補充。
眷屬武者越強,幻術師的發揮空間也就越大,就像網絡遊戲中的亡靈巫師和聖騎士的合體一樣,幻術師不但可以利用幻術給對手製造幻像和負面狀態,還能給自己的眷屬武者掛上一大串正面狀態光環,敵消我漲,最終起到的效果可就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了。
只可惜,李蒙南所在的傳承,其實就像之前他對武安素提起過的那樣,屬於奇門中的「破落戶」,傳承到他這裏早就沒有了依附或交好的武者宗門,眷屬武者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一個人戰鬥的奇門修行者是苦b的,一個人戰鬥的幻術師更是苦b中的苦b。
「好了,不說這個了。」
鐵架上掛的吊瓶打完了,李蒙南也沒按鈴叫護士,自己動手拔下了針頭,起身下床活動了一下躺得有些發僵的手腳。
「你幹什麼?趕緊躺下!不要命了?」武安素怕碰到李蒙南的傷處,也不敢強拖他回床,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
「看你說的,好像我隨時會掛似的,我就是骨裂,又不是骨折,用得着一直躺在那兒跟坐月子似的嗎?」
李蒙南好笑的伸出手來捏了捏武安素那氣鼓鼓的臉,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病情此刻居然成了他的護身符,任憑武安素再怎麼咬牙切齒,也絲毫不敢像以往那樣直接對他拳頭招呼,這一發現頓時讓他越發捏得起勁了。
看着李蒙南那孩子氣的舉動,武安素也是哭笑不得,任由他在身上捏來捏去了好一會兒,才沒好氣的打開他的手,道:「好了,別鬧了,你先歇歇,我去打個電話通知伯母。」
「伯母?你是說我媽?」李蒙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武安素口中的「伯母」是誰,趕忙擺手道:「素素,幫我個忙,就說今天我去你那兒住了,千萬別說我住院的事。」
武安素不禁俏臉一紅,小聲嘟囔道:「你故意的是吧?撒謊說什麼不行,幹嘛非要說去我那兒住啊?」
雖然知道李蒙南不是要真的過去,但這句話帶來的想像還是讓武安素心中有種小鹿亂撞的緊張感。
「沒辦法,我僅有的幾個男性朋友都住校,我媽只要讓米妮去我寢室轉一圈就能一清二楚,也只有說在你那裏,我媽才不會繼續追問下去。」李蒙南雙手合十,做了個拜託的手勢。
「那……好吧。」
武安素點點頭,其實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要求,她和李蒙南原本就是男女朋友關係,就算真的留宿一晚,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流言蜚語。
看着武安素用略帶羞澀的語氣給肖慧打過電話,李蒙南向武安素讚許豎起大拇指,隨即惹來武安素的一陣白眼。
武安素彎腰將那皺皺巴巴的被子一下下抹平,說道:「一會兒我給局裏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幾天我會帶隊守在這裏,伯母他們不來,這邊總得有人照顧你……」
正說着,武安素髮覺身後忽然沒了聲音,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李蒙南居然脫下了那身病號服,只穿着一條內褲站在那裏。
「你……你要幹嘛?」武安素莫名的有點心慌,儘管她不相信李蒙南會在這種時候對她做那種事,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難免會產生類似的聯想。
「別緊張,我就是換身衣服。」李蒙南這次倒是沒開玩笑,相同的梗用多了,讀者也該覺得無趣了。
唉?讀者是誰?
「你換衣服幹嘛?」武安素奇怪道。
「出去走一圈,露個臉。」
李蒙南套上自己原來的衣服,對着鏡子將留海全都梳理到後邊,將整個額頭露出來,好讓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一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吳銘揚逃脫你們的追捕後肯定沒有走遠,說不定在此刻正在醫院的某個角落觀察着這裏……之前他被我的幻術火焰燒灼過,必然受到了很嚴重的精神損傷,在精神狀態沒有完全恢復之前,他是不敢再輕易出現在我面前的。我和你一起出現,會讓他產生我已經答應協助你們警方保護莊佳的誤判,這樣至少在短時間之內,他就不會輕舉妄動了。
武安素這才恍然大悟,從理論上講,李蒙南這招「空城計」的確是可行的,儘管不是什麼長久之計,但眼下這種敵暗我明的被動局面,也只能先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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