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個稀鬆平常的師生禮,卻讓倪飽學的臉色當即緩和下來。倪飽學掙脫學生的攙扶,親自將吳濤扶起平身,一臉審視的目光道:「嗯,孺子可教也!」
吳濤回頭對劉蓓故作責備地道:「怎麼也不招呼倪老院士入座,看茶倒水?」
倪飽學伸出手攔着道:「這不怪她,是我堅持不坐的。因為先前我對你太失望了!現在見你還知道守禮,應該沒被銅臭味徹底薰染變質。所以有些事,現在可以坐下來談了。」
吳濤摻着倪飽學走到沙發跟前,卻聽倪飽學介紹道:「這是我帶的博士生祁剛。」
「學長好!」
「吳學弟好!」
三人在沙發區落座,劉蓓很快端上茶水。倪飽學習慣性地撫着兩鬢道:「吳濤,我記得你聽過我的課,對嗎?」
吳濤忍不住激動地道:「是是是!」
雖然分屬不同院系,但當時聽說燕大有這麼一位堅持給本科生上課的老院士,吳濤帶着蘇桐,和其他很多同學一樣,好奇之下去旁聽了課程。誰知這一聽,就停不下來。
一直風雨無阻地聽了整整一個學期。
沒想到老院士還能記住他這個旁聽生,真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畢竟他當時只是默默無聞的一個外系學生而已。
誰知倪飽學的下一句話卻讓吳濤哭笑不得。
「我記得你當時帶着一個漂亮的女同學,每次我提問到你,你都答的無比精彩。當時你那麼勤奮,是不是也有那位女同學的緣故?」
吳濤撓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道:「倪老院士果然火眼金睛,她就是現在寧安鋼鐵集團的總經理,蘇桐,一會就過來見你。」
「行了,既然你上過我的課,不要叫倪老院士這麼生分了。就叫倪老師,更加妥切。」
「好,倪老師。」
不料倪飽學忽然話鋒一轉,陡現凌厲道:「吳濤同學,你就沒什麼好事要跟我匯報的嗎?」
吳濤心裏一緊,倪飽學以師生間的循循善誘的口氣發問,他若還不明白,那就是真的愚鈍了。當下不由無奈的一笑道:「倪老師,你是怎麼發現的?」
「哼!」倪飽學冷哼一聲,自顧自地端起茶水小飲。
祁剛見狀解釋道:「學弟你送來的單層石墨烯檢測樣品,不僅品質極佳,而且輪廓鮮明完美。更重要的是,幾塊面積較大的樣品,還能保持上乘品質和完整輪廓,縱使是國際最先進的新材料實驗室,也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導師斷定,這些樣品應該是用全新的方法製備得到的。」
百密一疏啊!
吳濤撓撓頭,看看倪飽學的臉色,一臉的尷尬。
倪飽學放下杯子道:「你現在還打算繼續藏着掖着嗎?不要試圖用商業機密那一套說辭來糊弄我!你知道單層石墨烯的製備方法,於國家層面,有多重要嗎?你一個小公司,勢單力孤的,萬一在專利佈局方面有所疏漏,很可能這方法就憑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吳濤深吸一口氣道:「倪老師,其實我沒打算藏着掖着。我只是打算將方方面面都打理好,才能對外公開宣佈。在此之前,我覺得露巧不如藏拙。」
倪飽學追問道:「總得有個大概的時間表吧?萬一讓外國人拔了頭籌,我們國家在這一領域將來可能會非常被動。」
吳濤自信一笑道:「放心吧,倪老師。我打算下周就召開發佈會,公開宣佈這一消息。而且就算將來外國人攻克了這一技術,恐怕也別想和我的製備方法競爭。」
眼見吳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倪飽學愈發好奇地道:「如此高質量的單層石墨烯,你到底是採用什麼方法製備的?」
吳濤故意兜了個圈子道:「倪老師,如果你對我有所了解的話,應該知道天宇公司目前主推的業務是什麼。」
倪飽學一臉的猶疑,倒是祁剛高度近視的魚泡眼忽然一亮道:「難道說你是用智能機械人,製作出來的?」
「沒錯!」吳濤續道:「所以我打算在智能機械人業務啟動發佈會上,公開宣佈,我們已經利用智能機械人實現了單層石墨烯產品的量產生產線。」
「什麼,你們居然已經對如此高質量的單層石墨烯產品,實現了量產可能?」倪飽學蹭地一下站起來道。
這可是天大的突破,如何能讓倪飽學不激動?
祁剛當即扶住倪飽學道:「導師,別這麼激動,你有高血壓,不能過分激動,師娘囑咐過的。」
吳濤見狀,連忙寬慰道:「是啊,倪老師,你千萬別激動,聽我慢慢說。我做了一條自動化的石墨烯生產線,上次寄給你們的樣品,就是利用它試生產出來的。」
「那預計產量如何?」
「這要取決於生產線的規模,但我估計年產五十萬平米的單層石墨烯,應該問題不大。」
「五十萬平米?」倪飽學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臉色霎那間紅透了,祁剛見狀立刻掏出個小瓶,倒出一粒藥道:「導師,快吃了這顆藥。」
蘇桐趕來的時候,正碰上兩個大男人手忙腳亂地餵倪飽學吃藥。當下不由嗔怒地道:「你怎麼能把倪老院士氣成這樣?」
祁剛初見蘇桐,頓覺驚艷,怯生生地道:「不怪學弟,是他帶給導師的驚喜太大了。不過你們放心,這藥是師娘給導師配的特效藥,吃了一會就見效。」
蘇桐恍然記起道:「對哦,聽說,倪老院士的愛人是燕南軍區總醫院的院長,絕對的杏林高手。」
稍緩片刻,倪飽學臉色終於好轉,眾人不由大鬆一口氣。
緩過氣來的倪飽學,當即抓住吳濤的手,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吳濤,我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看着倪飽學為難的樣子,吳濤不覺有些可愛道:「倪老師,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我想去參觀你的單層石墨烯全自動化生產線,不知道行不行?」
吳濤釋然道:「這有什麼不行的?您又不是打算刺探技術機密,沒問題。」
倪飽學頭一臉正色地道:「那種下賤的事情,我怎麼能幹?你能讓我看看你的生產線,我已經很滿意了。那我們何時能去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