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無疆 第四十九章意外陡生

    夜幕降臨，大地被一層薄薄的氤氳籠罩，寧山鄉政府的大樓，在夜色中孤寂的聳立。

    基金會的金庫位於一樓東側，趙明博和劉麗霞剛到一樓，便看到金庫門大開，陣陣喧鬧與吆喝聲從金庫傳出，趙明博陰沉着臉走了進去，卻見金庫中煙霧繚繞，地上果皮紙屑滿地，吉明風和幾個人圍着床扎.金花，外圍還有不少人圍觀，有鄉政府的，也有外面的，場面混亂不堪.

    「趙主任！」

    看到趙明博進來，躺在床上看書的毛宏森招呼了一聲，其他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來，認識趙明博的機關幹部紛紛打着招呼，吉明風卻無動於衷，瞪着停下來的錢朝剛道：「愣什麼，你還跟不跟？不跟我就拿錢了！」

    「明風哥，要不我們今天就這麼算了？」

    錢朝剛見勢不妙，便站了起來，其他人也隨聲附和着，吉明風卻將牌一摔，指着錢朝剛的鼻子道：「錢朝剛，你丫贏了錢就想跑不是？都給老子坐下，媽的，別給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老子不吃這一套！」

    錢朝剛哭喪着臉，他知道吉明風不是在罵他，而是在罵趙明博，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吉明風與趙明博鬧的越僵，他就越倒霉。

    果不其然，趙明博冷冷的望向吉明風，「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明白！」

    吉明風針鋒相對，從被安排到基金會金庫開始，他心裏就不爽，現在趙明博上門找茬，他當然不甘示弱。

    趙明博與吉明風對視着，金庫的氣氛倏地冷了下來，劉麗霞似乎害怕楊雪衝動，上前攔在了兩人中間，「明博……明風哥，你們都少說兩句吧！」

    「嗯，我是明白了！」出乎劉麗霞的意料，趙明博沒有動怒，反而是微微一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趙明博說完，便揚長而去，劉麗霞追了出去，剩下吉明風面色陰晴不定的注視着趙明博的背影，不會讓他失望？趙明博什麼意思？

    錢朝剛湊了過來，「明風哥，不什麼有什麼事吧？」

    「有個屁事！」吉明風哼了一聲，囂張的道：「毛都沒長齊的毛孩子就想騎在老子頭子上拉屎，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就是，明風哥是誰啊……」

    「玩牌玩牌！」

    在場之人紛紛附和着，錢朝剛亦是嘿嘿笑着，但在那一瞬間，他分明看到吉明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錢朝剛心中一動，原來吉明風並不是真的不怕，而是強裝鎮定。

    金庫的隔壁，李啟東透過竹簾，傾聽着金庫的動靜，待金庫重新喧鬧起來，李啟東若無其事的回到辦公桌前，拿出了信紙，寫下了「舉報」二字……

    「你打算怎麼辦？」

    空曠的基金會辦公室里，劉麗霞擔憂的望着趙明博，吉明風畢竟是周全安的妻弟，縱使張治國出面，也不可能不給周全安幾分面子，否則吉明風也不敢這麼囂張。

    「涼拌唄！」趙明博無奈的一笑，「他有個做鄉長的姐夫，我能拿他怎麼辦？」

    「你知道啊？那你還去檢查金庫？還說把他趕出基金會？」

    劉麗霞有些難以理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自找沒趣嗎？

    「我去檢查，是我的責任，聽不聽在他，但我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楊雪淡淡一笑，「如果金庫出了狀況，這責任會讓誰來負？」

    「原來是這樣！」劉麗霞恍然大悟，「你年紀不大，心機可夠深的啊！」

    「心機不深的，現在都在湖底埋着呢……」

    趙明博開着玩笑，只是，話出口的那一剎那，他的心卻抽了一下，面色頓時黯然起來。

    劉麗霞不明就裏，但見趙明博情緒突然低落，便不再多言，趙明博走至窗前，窗外月色如水，寧湖波光粼粼，像極了叢林的某個夜晚。

    只是，那晚的湖水，是血色的。

    趙明博閉上了眼睛，任往事一幕幕，一件件浮上心頭，在心中縈繞。

    儘管無意處理吉明風，但趙明博還是在次日上午，將金庫發生的一幕向張治國做了匯報，結果不出趙明博所料，張治國對此大為惱火，但卻無意對吉明風深究，他只是提醒趙明博，儘可能的強調紀律，對屬下嚴加約束。

    這個結果，令趙明博第一次體會到了鄉政府的無序，令出不行，有紀律不依，即便他是吉明風的上司，即便張治國是寧山的天，但有周全安在，吉明風便可以肆無忌憚。

    所以，在與張治國交談之後，趙明博真想問一句，管不住吉明風，他拿什麼來強調紀律，來對屬下嚴加約束？

    只是，這番話深藏於趙明博的心裏，從進入部隊的那一天起，他就被告知，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司的命令，便是他的信仰，他沒有任何否認和質疑的權力，而寧山鄉，收受紅包，用公款吃喝，自上而下的人情大於紀律，卻在一點一滴的改變着趙明博，讓他明白，外面的世界，原來與他的信仰格格不入。

    其實他早就明白，只不過不肯承認。

    那麼，現在不改變，還更待何時？

    下午兩點，趙明博照舊走進了第一股金部視察工作，股金部大廳里人聲鼎沸，但井然有序，儲戶一字長龍排至門外，趙明博隨意的瞥了一眼，卻在隊伍中發現了歐陽顏顏的身影。

    白色襯衫，低腰緊身牛仔，越發映襯的歐陽顏顏身材修長、清麗雅致，趙明博上前，「歐陽警官也過來存錢？」

    「我外婆的錢，非要我把錢從信用商社取出來，存股金部，說利息高！」歐陽顏顏俏臉上滿是無奈，顯然在她看來，這純粹是在浪費時間，「我說趙主任，你身手不錯，騙錢的水平也是一流啊！這麼多大爺大媽上你的當！」

    「噓……」趙明博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看看左右，嚴肅的道：「這是秘密！」

    「你不悶嘛！」歐陽顏顏被趙明博的動作逗樂了，雪白的臉龐上梨渦乍現，「不過你這手段確實高明，這麼搞下去，信用商社都被你擠挎了，這邊全是排隊存錢，那邊全是排隊取錢！」

    「意料之中！」

    趙明博不無得意的道，寧山鄉的蛋糕就這麼大，基金會吃的多了，信用社必定吃的少一些，甚至把吃下去的吐出來。

    兩人交談之時，卻沒有注意到基金會內多了四名大漢，兩胖兩瘦，分別戴着綠、黃、紅、藍色口罩，等趙明博回過神來，四名大漢已經佔據有利地形，亮出了霰彈槍，綠口罩暴喝一聲：「打劫！」

    基金會內頓時尖叫聲四起，人群混亂作一團，紅口罩朝天開了一槍，「都抱頭蹲下，誰再叫打死誰！」

    尖叫聲應聲而止，紅口罩滿意的哼了一聲，與綠口罩監視着四周，趙明博與歐陽顏顏蹲在人群中，冷靜的注視着四名搶劫犯的動向，以眼神交流着，尋覓着出手的機會，只是四名劫匪顯然是老手，防範極為嚴密，沒有絲毫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