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她把傘收好,換了拖鞋。
岑蔚然收回目光,無視殷煥幾欲狂躁的表情,徑直上樓。
半晌,「……好。」他把傘柄交到女人手裏,轉身跑進雨幕之中,很快,背影便消失不見。
「算我求你,走吧。」
「可是你……」
「江豫你先走吧。」
兩方同時住手,都怕傷到她。
岑蔚然猛地插到兩人中間,「夠了!」
殷煥伸手扯他領口,江豫閃身避開,掄拳回敬。
「你他媽敢不敢再說一遍?!」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江豫上下掃視殷煥,繼而冷笑,「除了臉能看,其餘一無是處。」
無地自容。
岑蔚然氣得全身顫抖,羞憤、惱怒令她雙頰漲紅,尤其當着江豫的面,上一刻她還信誓旦旦說自己有「男朋友」,下一秒,現實就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江豫眉心狠狠一緊。
「嫌棄了?這張臭嘴可是親過你身上每一個地方。」
三天以來,只是她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殷煥心裏針扎一樣疼,臉上的笑卻未改半分。
「殷煥,你嘴巴放乾淨點!」
「怎麼,當着我的面護着姦夫,岑蔚然你真是越來越好樣了!」
岑蔚然別過頭,轉而看向江豫,「我到了,你回去吧。」
「然然?」殷煥伸手,抹掉臉上的水珠,「叫得真親熱啊。」
「然然,這位……」
江豫見她突然停下來,順勢望去,便見不遠處遮雨棚下,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腳下一頓,岑蔚然似有所覺,抬眼,怔愣。
男人一件深灰襯衫,西褲筆直,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的尊貴讓人自慚形穢。
是的,嫉妒。
殷煥承認,那一瞬間,他嫉妒得想殺人。
自己的媳婦兒和一個男人並肩走來,同撐一把傘。
可是今天,就在他停好車,取下頭盔,準備上樓的時候,他看到了什麼?
所以,他晚上都是去賭場睡,第二天中午下注結束他再騎摩托回來,順道路過粵菜館,替她打包最喜歡的蝦餃和蘿蔔糕。
甚至有些害怕,怕兩人真的走到無法挽回的境地。
他不敢去招惹她。
家裏的煙缸已經滿了,地上全是煙頭,髒衣服堆成小山——髒、亂、差。
媳婦兒已經三天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把自己鎖在房間,不放他進去,也沒主動出來。
殷煥最近過得很不好。
殊不知,這一刻想調查的人,下一刻會直接出現在眼前。
江豫則在想,然然口中的「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聖,看來要讓阿三去查一查了……
岑蔚然是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
還是一拳的距離,不近不遠,兩人專心看路,仔細腳下,都沒再開口。
好在傘夠大,足夠遮。
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
有時候,男人固執起來比女人還可怕,嘴不多說,直接行動。
岑蔚然不得不跟上。
他拿了雨傘,往門外走。
「一起。」
「我就住在對面,青銅巷。」
「送你。」男人跟着起身。
「時間不早,我先走了。」
兩人坐了小半個鐘。
溫熱的液體滑入食道,噴香,細膩。
岑蔚然用勺子攪勻,執杯,輕抿一口,苦中帶甜。
「您的拿鐵,您的摩卡,請慢用。」
很快,咖啡送上來。
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刨根問底。
她動了動唇,到底沒開口。
男人苦笑,「然然,我救你不是為了那些東西。論財力,江家不比岑家差。」
「如果你想要江州的產業,我可以……」
至於所謂的「男朋友」,只要沒變成「丈夫」,他還有機會,不是嗎?
江豫暗罵自己昏了頭,如此冒進,連狀況都沒搞清楚就貿然提及。
「……」
「真的。」
江豫微怔,似有些無法置信
岑蔚然倏地斂眸,「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如果我只要你以身相許呢?」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四目相對,江豫看出她眼裏的認真,「所以你鐵了心要還?」
「可救我的人是你。」
「其實,你不用謝我,」江豫笑道,「是岑叔。他怕你有危險,所以才找我幫忙。」
店員離開後,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寂。
「好的,請稍等。」
「摩卡。」
「拿鐵,你呢?」抬眼問他。
江豫話到嘴邊,就這樣被打斷。
「二位想喝點什麼?」身着制服的店員笑容可掬。
「其實……」
女人微愣。
江豫目光鄭重起來,「然然,我沒開玩笑。」
岑蔚然咧了咧嘴,「你真幽默。」
「當然!我還算表達比較含蓄的,如果換個人可能會立即匍匐腳下求包養。」
「頂級富婆?」她嚇了一跳,「有這麼嚴重嗎?」
「岑蔚然小姐,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你現在已經是頂級富婆行列里的一員,可謂腰纏萬貫,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