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把煉丹術變成學問

    大部分人都放假了,不過耿先生還是把高繼沖和王婉容拉進實驗室。

    耿先生的手傷一直拖着,就是因為她得出了水其實不是一種元素,而是一種化合物,並提出了氣元素的概念。

    說起來有些曲折,最近她弄出來了矽膠。其實是先弄出來了矽酸,然後又弄出來了矽膠。

    這讓她能夠掌握和認識到的酸從硫酸,鹽酸,硝酸擴張到了矽酸和醋酸。酸和金屬進行反應後,變成可以溶於水的鹽,水法冶煉就是利用這個原理把金屬提取出來,因為酸會在高溫後變成氣體。水也是一樣。

    但是耿先生在製造酸的時候,是不用水的。最早的一種方法,她是用天然膽礬通過高溫得到製取,這是《黃帝九鼎神丹經訣》裏面記載的。後來反過來,耿先生用硫酸和銅反應得出了類似的膽礬。這中間並沒有用到水。

    所以耿先生認為水並不是一種元素,水應該是從氣變來的。如果真是這樣,就應該有辦法分出氣元素。而且氣元素也應該和金屬元素一樣有很多種。

    耿先生得出的結論是正確的,但是她依據的現象和認識就有些好玩。她認為水蒸氣就是變成氣元素了,蒸餾的時候,氣元素在冷卻時會發生反應,又重新變成了水。

    其實不是。那就是水從氣態重新變成了液態而已。

    耿先生在用酸與金屬,與一些鹽進行反應時,會冒出來一些氣體。她就把氣體分成了四種,一種是毒氣,因為人可以呼吸,呼吸後人會中毒,但是就救得過來。

    一種是死氣,這種氣體人不能呼吸,被憋悶而死。

    一種是活氣,但是吸多了也會中毒,會變得嗜睡,可是不會死。

    一種是火氣,因為這種氣體能夠被點燃,猛烈燃燒。

    其中耿先生認為水就是活氣和火氣反應而來的。認為火氣可以與很多元素反應,雖然會讓反應變得暴烈,比如能夠讓火氣發生爆燃,但是反應後的產物卻品性柔和。活氣就比如良臣。所以能夠讓輕浮暴烈的火氣變得沉穩和溫順,這就是水。

    耿先生把一種紫色的鹽叫做叫做活鹽,因為這種鹽只要加熱,就是冒出活氣。

    「很多金屬很容易就在空氣中與活氣反應。比如這種紫色鹽,就是一種叫做錳的金屬活化後,與一種酸性鹽反應得來的。紫鹽製作不容易,但是這種金屬卻很容易活化。它不同於鉛鋅,鉛鋅加入鐵以後,性能會變差。但是這種金屬加入鐵以後,鐵會變得很奇怪,加的少了,鐵會變得非常脆,一敲就粉碎了。但是加到一成以上,就變得堅硬又富有韌性。這種鋼沒有磁性,加熱後很柔軟,工人們很喜歡。現在大部分的滾珠軸承就是用它做的,十分耐磨。」

    「我們也喜歡用,因為可以製造火氣,我們把這種活氣用管道輸入爐子。爐子裏的溫度能夠很輕鬆達到四五千度。」玉清笑着說。

    「火氣就比較容易得,只要是腐爛的臭水溝,攪動一下,冒出的氣泡就能夠點燃。我們在大糞坑裏面經常點火氣燒的玩。不過火氣不能輸入爐子,因為那溫度太高,會爆炸。」玉琳還是比較調皮。

    「火氣也不能呼吸,小老鼠會被活活悶死。火氣和死氣的區別就是一個會燃燒。而如果把死氣送進爐膛,那就糟糕了,火很快就會滅掉。活氣和火氣在玻璃管子裏燃燒,經過冷卻,您看,這不遠處的玻璃管就變成霧蒙蒙,然後水冷卻,從這是滴下來。除了水,出來就是死氣。因為火氣的活性被奪走,變成了水,所以成了真正的死氣。」

    這是一套很有意思的裝置,兩個反應瓶,一邊產生氧氣,一邊產生的應該是沼氣。在封閉的玻璃瓶里燃燒,通過冷凝管,出來的是水和二氧化碳。耿先生設計這套裝置,就為了說明,水是一種化合物,而不是元素。而另外有氣體元素。

    只是她不知道氧氣和沼氣,所以按照這些氣體的特性自己命名。

    展示這套理論,顯然花了不少時間。


    王婉容噗嗤一聲笑了,因為這就是一個沼氣燈啊,還是加強版的。

    問題是不管是耿先生,還是實驗室的這些人,都沒想到如何運用的問題。而只是要證明一個理論而已。

    大家都詫異地看着突然笑了的王婉容。

    王婉容連忙搖手道:「沒事,這個理論是正確的。水確實是化合物。也確實存在氣體元素。只是要把氣體分離出來比較困難而已。但是這種活氣,應該比較單純,因為他是單純的化合物反應出來的。單獨成為一種元素的機會大一些。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要做氧氣,叫活氣太不好聽。」

    「對,就叫養氣,因為它滋養萬物。水只不過是它的一個化身而已。」耿先生點頭道。

    這次王婉容沒有更正。

    「這火氣,可能不是單純的一種氣體,您看您這瓶子裏,什麼東西都有,也不嫌髒。如此複雜的東西,產生出來一定不是單純的氣體。同樣,死氣也應該不是單純的。」

    眾人都點頭。

    王婉容還是忍不住再次笑了:「大家沒有覺得這套裝置有什麼問題?」

    這次連高繼沖也問了:「有什麼問題?」

    王婉容說:「把窗戶上的帘子拉上不久知道了?」

    玉琳連忙跑過去把窗簾拉上,然後跑回來,大家都看着王婉容,看看她說這套裝置有什麼問題。居然沒有一個人感到這拉上厚厚的窗簾後,屋裏還是非常明亮。因為加了氧氣的沼氣燃燒發出的光,根本不是在自然條件下那麼溫和。

    王婉容說:「你們看我幹什麼,看這個燈。」

    王婉容指着立面一個出氣口正在燃燒的玻璃瓶。

    她一說燈字,大家才反應過來。高繼沖一個趔趄得差點倒地。

    「這可不就是一個燈嗎?你們真是研究到腦子發鏽了。」

    「我的天啊,就是啊,我們都在想些什麼?」玉琳也噗嗤一聲笑了。

    耿先生尷尬地笑了:「我覺得還是證明理論更加重要,因為這將指導我們以後的研究方向。至於這個燈,是無意中得來的。」

    高繼沖正色道:「這話是對的。製造出了一種單純的氣體元素,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成績。怎麼獎賞都不為過。」

    耿先生鬆了一口氣,她也怕這個試驗被認為是個笑話。

    「我不要什麼獎賞,如果有一天,公子能夠給我辦一個專門的科學學院,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不想煉丹術變成下九流的騙術,要讓它變成真正的學問。」

    耿先生的臉上露出一種憧憬之色。

    王婉容也收住了笑容,連忙行禮道歉:「對不起耿先生了,相對於製造氧氣,和證明水是化合物。這個燈確實只是細枝末節,這是科學的一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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