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離在電影節現場的舞台上發表獲獎感言時,陳嘉樹正在醫院,因此也錯過了她對他的感謝。
等他處理好事宜回到公司時,陸離也恰好回了公司。
陸離一見他就興奮地跑了過去,「嘉樹!」
她清脆的聲音讓他瞬間渾身舒暢,陳嘉樹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跑到他跟前,仰頭疑惑地看着他問:「你這是剛從外面回來?」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
陸離有些失望地喃喃道:「你沒看啊?」
他略帶歉意地說:「抱歉,出了點事耽擱了,一會兒我再看回放。」
出事?陸離擰眉,「出什麼事了啊?」
他猶豫了一刻,「宋承宇拍戲的時候出意外了。」
不止陸離,一旁的周正則和林昕陽也是一愣。
陳嘉樹微微嘆了一口氣,對他們說:「進去再說。」
四個人在陳嘉樹的辦公室坐下後,陸離就問陳嘉樹:「他不會是故意的吧?」
陳嘉樹搖搖頭,「不像。而且也檢查過威亞,沒有人為的痕跡。」
「就是個單純的意外?」周正則疑問。
陳嘉樹嗯了一下。
林昕陽沒表情地問:「所以南柯導演臨時從現場離開是因為這事?」
陳嘉樹點頭。
「那……解決了嗎?」陸離擔心地問。
「沒事。」他安撫她。
周正則想起什麼,突然問陳嘉樹:「導演呢?」
「直接回家了。」
「那……他這個獎盃怎麼辦啊?」周正則那着那個最佳導演獎盃問道。
陳嘉樹舒了口氣,「先放我這裏吧,明天我拿給他。」
周正則把獎盃交託給陳嘉樹後就和林昕陽先回了家。
在等電梯的時候周正則還是沒忍住問了身側的人:「你沒事吧?」
林昕陽盯着跳動的數字出神,冷清地說:「沒事。」
真的沒事,只是有點不安而已。
周正則嘆了口氣,感情的事他也不好插手,拍了拍林昕陽說:「給你自己點信心。」
走到停車場,周正則剛和他道別完正要上車林昕陽又叫住他
。
「我突然想喝酒,去不去?」
周正則黑線,「你忘了你有胃病了?」
「那我自己去。」
「哎……」周正則拽住他,「你能不能別這樣畏首畏尾的,想問什麼直接問她不就好了?自己喝悶酒算怎麼回事?要是喝酒能解決,我絕對不攔你。」
周正則剛說完林昕陽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着來電顯示竟有點不敢接通。
「心裏有事就要說出來解決啊!」周正則說着直接幫他劃了接通鍵。
「林昕陽。」
他聽着她無比平靜的聲音,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何蘭蘭納悶,怎麼不說話的?又叫了他一聲:「林昕陽?」
「啊?我在。」他有點心不在焉。
「你吃飯了嗎?」她問。
「還沒。」
「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他抿了抿唇,說好。
***
陸離在周正則和林昕陽出去後又不確定地問了陳嘉樹一遍,「真的沒事嗎?」
他靠着辦公桌輕鬆地笑了下,「真沒事。」
說罷轉身拿了電腦走到陸離身旁坐下,找到她們電影節的視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陸離皺眉,宋承宇不會出什麼么蛾子吧?
「醫藥費公司出?」
「嗯。不過他不要。」
「不要?」陸離不相信地瞪大眼睛,這也太不符合宋承宇的性格了吧?
他盯着屏幕點了點頭。
「那拍攝進度呢?」
「不會受影響,本來他出演的角色就是無足輕重的小配角,再重新找一個就可以了。」
陸離若有所思地應了聲,小聲說:「他竟然心甘情願演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設。」
「這次連可有可無的角色都沒有他的份了。」
陸離嘻嘻笑,「絕對是他壞事做多了,老天要懲罰他。」
陳嘉樹不說話。
陸離迷茫地轉頭才發現已經播到了她發表獲獎感言的那段,微窘……
她悄悄地扭過頭,剛要靠到沙發上閉眼假寐就被他的話打斷。
「口頭感謝啊
。」他搖頭,「太不實際了。」
陸離汗,反駁他:「口頭感謝怎麼了?你沒發現我聲情並茂,真心實意地在對你掏心掏肺嗎?」
陳嘉樹轉頭看向她,上揚了聲音問:「掏心掏肺?」
「啊。」陸離很無辜地點頭。
「我怎麼沒感覺到呢?」
陸離無語地瞪着他,隨即拿過她獲得的獎盃,正色狀對他說:「嘉樹,那我再對你說一遍。」
陳嘉樹見她認真起來,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高中我說我要考好的大學我要補課,你二話不說放棄假期從g市趕回昌源給我補習;大學我得到了能往娛樂圈發展的機會,你說只要我喜歡,就儘管做,你會陪着我;後來出事受傷你說讓我放棄演員這個職業,我固執地不聽,你說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繼續支持你。」
陸離垂下頭不去看他,因為她怕她一對上他那如漩渦般深墨色的瞳孔就再也說不出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長長的睫毛向下塌着,微微顫動,陸離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繼續說:「從始至終你一直都在說我支持你,我會陪着你,別怕有我呢,而我也很自私很理所應當地享受着你給予我的安全感和歸屬感,從不曾考慮過你的感受,就連那次我受傷知道了你內心的恐懼之後,我還是不肯讓步,我寧願讓你擔驚受怕也不肯離開這個圈子。」
她眼中被淚水縈繞住,卻輕笑出聲,說:「嘉樹你別以為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和南柯導演合開這家公司,雖然我經常犯迷糊,神經大條又很笨,但這麼明顯的事我再看不出來就真的蠢死了。」
陳嘉樹一直盯着她看,靜靜地聽她說的每一句話,她嘴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敲擊在他的心尖上,不輕不重,恰能擾亂他的心跳。
陸離拉過他的手把獎盃放到他的手中,「這個獎盃送你,謝謝你一直支持我,你知道的,我最在乎的就是你的支持。」
陳嘉樹看着手裏的水晶獎盃,抬手輕輕撫上她潮濕的臉頰,陸離擁住他,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還有,對不起,我為曾經不懂事的我道歉,當初讓你擔心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陳嘉樹撫摸着她的後腦,「傻瓜,說什麼對不起,我只要你好。」
陸離勾起好看的弧度慢慢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兩行晶瑩的淚水滴到了他的後背上。
***
林昕陽愣神,何蘭蘭幫他夾了菜,輕言輕語地說:「吃吧,別愣着。」
他抿了抿唇,沒說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但總是食不知味,她平常幾乎不會主動聯繫他,更別說主動邀他一起吃飯了,而且她剛剛還幫他夾菜?
林昕陽覺得何蘭蘭太反常,心裏的不安也越來越明顯,他根本無法不讓自己往壞處想。
他抬頭看了看何蘭蘭,她正不緊不慢地吃着飯菜,面上一點波瀾都沒有,無比的沉靜。
林昕陽有點沉不住氣,是生是死總得下個判決吧?這樣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他放下碗筷,定定地看着她
。
何蘭蘭聞聲抬起頭,有點驚訝地問他:「不吃了?你沒吃多少。」
林昕陽在何蘭蘭面前似乎總也沉穩不起來,他收攏了眉心問她:「蘭蘭,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她沒什麼溫度地哦了一聲。
林昕陽心裏更不是滋味,卻又聽她說:「我還以為我表現的夠明顯了。」
「什麼意思?」
何蘭蘭放下手中的東西,抬起淡然的眸子看向他,「你不是說我是你女朋友嗎?」
「可你沒承認過。」
「但也沒反駁過不是嗎?」她喃喃道。
林昕陽反應慢了半拍,她垂眸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指緩緩道:「一開始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反思我自己,我覺得我根本不值得你愛,更不值得你為我付出,在我看來,你很優秀也足夠強大,而我,卑微又渺小,我們就像是兩個極端。在我的認知里,既然是兩個極端,就不會有交集,就算有交集,也只會和兩條相交線一樣,交匯一下下,下一刻便又回到了各自的軌道繼續自己的生活。」
「可你的話成了真,你曾說就算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也要想盡辦法和我走到同一條路上。而後來,我們確實在慢慢的靠近,這點我不會否認。」
她的手攥緊又鬆開,繼續說:「你的確足夠理解我,但不代表你完全懂我。可是你,林昕陽,你的喜怒哀樂,我全都知道。」
「你怕我去找宋承宇是不是?」她突然抬頭盯着他問道。
林昕陽被她猜中心思,卻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何蘭蘭笑了下,「被我說中了。」
「蘭蘭,我……」
「聽我說完。」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宋承宇是死是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去醫院看他,更不用擔心我會和他複合,我和他,早就沒關係了。說起來,林昕陽,你似乎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林昕陽的女友。」
她剛說完林昕陽就一臉欣喜又驚訝地看向她,「蘭蘭,你……你承認了?」
「我剛剛就說了,我從來沒否認過。」她嘆氣,不是不承認,是不敢承認,因為他太優秀,而她,又太自卑。
「本來想吃完飯再和你談這件事的。」
林昕陽走到她身旁,蹲下握住她放在腿上纖細的手,仰頭微顫着聲音說:「蘭蘭,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她看着他激動的模樣鬱郁的嘆氣,他何德何能能得到他這樣的男人無限的寵愛?可是既然走到這一步,她便不打算再退縮了,給他吃一顆定心丸,何嘗不是給她自己吃了定心丸?
她俯身湊近他,在他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離開。
「這樣,足夠證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