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幫陸離補習完物理試卷之後兩個人才離開學校,夕陽將盡,落日餘暉緩緩灑下來,迎着殷紅的晚霞,陸離和陳嘉樹並排向前走着。
陳嘉樹突然問陸離:「你怎麼突然下決心好好學習了?良心發現想改過自新?」
陸離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對呀對呀,今天中午做夢夢到黑白無常非要帶我走,說我拖你後腿,我就很不明白呀,我要拖也是拖班級後腿,怎麼就礙着你的事了。」
「然後呢?」他問。
「然後就沒然後啦!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就被熱醒了。」陸離笑嘻嘻地回答。隨後又收回嬉皮笑臉的模樣,對陳嘉樹說:「逗你的,我只是覺得我該努力了,我想……上個好大學。」那個「和你一樣」硬生生被吞回肚子裏去。
陳嘉樹的個子比陸離高很多,陸離每次看他都不得不抬頭仰視,她看着身側神色淡然超出同齡人沉靜漠然的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暗戀她。
如果不是丁雪從那份同學錄里發現了些端倪,如果不是同學聚會從和他關係還不錯的男生口中得知他暗戀她,她根本不會相信他喜歡她,更不會相信他出國完全就是因為她——為了忘掉她。
「陳嘉樹。」
他頓住腳步轉頭看她。
「你會一直幫我補習吧?」
她的眼睛閃亮閃亮的,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我有說過要一直幫你補習嗎?」
陸離懵了,「……剛剛在教室你答應了的呀!」
「是你問了,但是我沒答應啊!」他眉角上揚,心想她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啊
!
「你……」陸離用手指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氣的小臉通紅。
陳嘉樹見她真要生氣,輕輕撥開她的手,很欠扁地說:「但是我也沒說不答應啊!」
「那你到底要怎樣?」
「以後輪到咱倆值日你全包?」他問。
「ok!」
「我水杯里的水……」
「我幫你接。」
為了能讓陳嘉樹給她補習,陸離也是拼了。
陳嘉樹笑了,「爽快!」
「成交?」陸離伸出手掌。
「成交。」陳嘉樹拍上去。
陸離看着嘴裏哼着小曲向前走的歡快的人心裏腹誹,說好的悶騷高冷呢?說好的難以接觸呢?說好的正人君子呢?說好的男神呢?這尼瑪活脫脫一男神經啊!她認識的陳嘉樹不是這個樣子的啊喂!
***
第二天課間宋承宇又來找了陸離,陸離早已打算好要怎麼說,於是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宋承宇,我以後每天都要補習功課,所以就不和你一起走了,還有啊,你也努把勁兒,爭取高考考好點兒。」
宋承宇呆愣地看着陸離,他怎麼也沒想到就一天的時間,陸離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原來她和他感情超好,每天都一起走,堪稱形影不離,可是現在,她的意思是以後再也不要和他一起回家了,最好是再也不來往了?絕交?是這個意思嗎?
陸離說完話剛要回教室就被宋承宇一把拉住。
他的行為瞬間引來無數走廊的眼光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的注視,甚至還有人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看熱鬧。可是宋承宇向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只管做他的。
他失神地問她:「陸離,你是再也不要和我來往了嗎?」
陸離看着他失望難過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此時的宋承宇待她是真心的,但她重生是為了自己而活,上一世那些讓她後悔的事,她再也不要經歷,所以該殘忍時她不能心軟。
「宋承宇,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還是朋友,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們都應該為了自己的夢想去努力,而不是整天沉迷於玩樂,我不能為了陪你玩而荒廢了學業,我現在只想把以前落下的功課補完,我真的很想考個好大學。」
宋承宇早就收起了平常那副吊兒郎當的痞樣兒,他眼神桀驁,擒住陸離的肩膀,紅着眼質問她:「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考藝校的嗎?為什麼要忽然變卦?」
陸離愣愣地望着他,腦子裏飛快地搜尋記憶,高一暑假期間,她好像真的這樣說過。
只是,宋承宇,「對不起。」她低頭道歉。
「呵……」宋承宇冷笑一聲,鬆開她後退着轉身跑遠。
宋承宇,這一世,我再也不要別人對不起我,所以,只能是我對不起別人
。
陸離又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才回到教室,畢竟是傷了一個男孩的心,她的心再堅硬如鐵也會有刺痛感。
陸離趴在課桌上用筆在草稿紙上亂畫一通,如果只是單純的做朋友,宋承宇不失為一個好選擇,只是他的心思她全都知道,那她又怎麼可能只把他當作普通朋友對待,她只能把他推遠。
陳嘉樹其實看到了剛才的一切,只是他似乎沒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去過多的評論,而他本來也不善言辭,所以對於剛才發生的事他一直保持沉默不語。雖然看到宋承宇緊緊抓着她不放手時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也只能品嘗自己的苦澀。
「陳嘉樹?」
「怎麼?」他頭也不抬地應她,手中的筆還在沙沙地寫着算式。
「你說我是不是太狠了?」
他知道她在說什麼,筆尖停頓了一刻,又繼續計算題目,說:「有時候狠一點兒未嘗不是好事。」
「如果換作是你遇到這種事你也會這麼狠嗎?」陸離壓在胳膊上的腦袋動了動,歪頭看着他。
「要看是誰。」
「如果是我呢?」
他幽深的眼眸掃過去,放下手中的筆,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不會。」
陸離突然很想落淚,她有點心疼陳嘉樹,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唯獨對她,是不一樣的。她原來怎麼就那麼傻,他對她那麼好她都察覺不到,注意不到他的好也就算了,她竟然還往他心口上撒鹽,每次她和宋承宇吵架都會跑回教室找他哭訴,現在想來,他那時隱忍着的,不是難過是什麼。
上一世對你的虧欠,這一世我想用一生來補償,陳嘉樹,對不起,此生,我為你而來,陸離再也不要錯過你了。
陸離別過頭把腦袋埋進自己的胳膊內,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在他眼裏,陸離是個活潑開朗愛笑愛鬧的女孩,不會多愁善感的。
被人碰了碰胳膊肘,陸離偷偷抹了把眼淚,起身就看到他遞過來的紙巾。
她吸了吸鼻子笑道:「還是被你發現了。」
陳嘉樹皺着眉,問她:「既然捨不得為什麼把話說的那麼絕?」
陸離呆,什麼啊?過了一會兒她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有些生氣,「你們男生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啊?」
陳嘉樹無語,不應該他說「你們女生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嗎?
陸離氣呼呼地把擦完眼淚和鼻涕的紙巾扔到他桌子上,很理直氣壯地說:「都怪你,回答的那麼煽情幹嘛,都把我搞哭了。以後再也不要問你這種問題了!」
陳嘉樹這才恍然大悟,她的意思是她是被他的回答感動哭的?他努力抑制着內心的狂喜,把她扔過來的垃圾放到桌兜的一角,想着下節課課間再扔掉好了,嘴上只會*地吐出兩個字:「隨你。」
果然很悶騷
!
陸離不再理他,撅着嘴開始背化學方程式,下節課是化學課,化學老頭每節課必提問。
一上課就看到老頭鐵青着臉走進來,「咣唧」一下把昨天交的卷子摔在講桌上,陸離被嚇一跳,差點沒從座位上跳起來。
只聽老頭厲聲說:「某些同學啊,抄作業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連名字和學號都能粘貼複製過去,嘿,還真是神了!」
此話一出,引來台下一片鬨笑。
陸離暗叫糟糕,她昨天好像……把陳嘉樹的全部照搬了過去?
老頭正在一份一份念名字發作業,她伸手在桌下拽了拽陳嘉樹的衣角,放低頭小聲說:「那個人是我!」
「……」陳嘉樹一臉「媽的智障」,冷哼一聲不再理她。
眼看手裏還有兩張卷子,老頭扶了扶眼鏡,說:「還有誰沒試卷?」
陸離嚇得心尖都跟着發顫,一旁的陳嘉樹很淡定的站了起來,陸離也不得不硬着頭皮站起來。
大家都知道陳嘉樹一直都是年級第一,不可能去抄別人的作業,很顯然是陸離抄的他的,其實抄作業這事太常見了,大多數老師沒抓住把柄也就沒話說,可陸離這個不長眼的,淨往槍口上撞。
化學老頭抬眼瞄了一眼他們兩個,對着陸離就是一頓嚴批:「陸離,我是怎麼說的?不會的可以空着,但是不能抄,你是怎麼做的?啊!你不但抄題,連人名都抄上去了,你都快抄成精了!」
陸離被訓的滿臉通紅,正紅着眼不知所措無地自容的時候,身旁傳來一陣聲音:「老師,她沒有抄,名字是我替她寫的,交作業的時候她不在,是我交的。」
教室一片起鬨聲,陸離扭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陳嘉樹。他還在直視着老頭,眼底儘是清澈。
化學老頭滿眼慈愛地看着他的得意門生,語重心長地說:「陳嘉樹同學,你這樣包庇她可是在害她!」
陳嘉樹一臉正派,「我沒有包庇她,老師不信的話您可以考她方程式啊!」
陸離還沒緩過神來就被推上了講台,沒有退路,她只能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老頭提問的方程式,還好昨天他有幫她補習這一塊。
寫完之後,不僅是化學老頭,除了陳嘉樹之外的所有同學都驚訝了,竟然全對!
化學老頭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把他們的試卷遞給陸離說:「回去坐着吧。」
陸離訥訥地接過試卷回到座位坐好,過了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歪頭悄悄地對他說:「陳嘉樹你竟然說謊!」關鍵是說謊還能說的這麼真實,真的讓人信以為真。
他睨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想?」還不是看你快哭了才這樣做的!
「好吧。」陸離嘟了嘟嘴,說:「謝謝。」
「要是真想謝我下課去幫我接水。」
陸離給了他一記白眼,就知道他沒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