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陰霾,突然灑下了一片璀璨的青銅光,鉛雲沉重,兩座巨大如青銅古殿的鬼爪壓落,鏽跡斑駁,好似時光長河中撈出來一般。
這是何等強悍的玄法神通,只感覺氣勢磅礴,攝人心魄,卻又有一種冷颼颼的涼意。
「青冥宮!」
三個字重如泰山,絕家的兩位族老一喊出口,眾人頓時從頭涼到腳,心如冰封,完全沒有抵抗的意志。
「幽冥鬼爪!」
灰袍老者一臉陰沉,見到天穹一抓而下的巨大青銅鬼爪,想都沒多想,轉身飛遁,化作一道銀色的光芒,如域外流星疾馳而去。
另一邊,絕家的兩位族老掏出一張黃蒙蒙的符篆,粗糙如黃泥糊成的紙張,上面土黃色的厚重氣息沉積,好似這不是一張輕飄飄的符篆,而是一方沉重的大陸。
「土遁!」
兩位族老掏出土黃色的符篆後,凝重的神色才緩和了一分,大喝一聲,共同祭出這張厚重的符篆。
「噗」的一聲,符篆突然噴薄出一股股的土黃氣息,如同神泉汩汩,厚重的土氣化作濃紗,罩在族老身上,而後大地好似淵海,堅硬的泥土變得比水還要柔和,符篆驟然發光,攜帶兩個族老沉入了地下。
「神行千里!」
緊接着,族老臉色一沉,共同催動道行之力,毫無保留的注入身前的符篆。
「嗡」
符篆輕顫一下,黃蒙蒙的土氣更加濃郁,仿佛和周圍堅實的土壤岩層融合,不斷攜帶二人下沉!
直到地下五百米的時候,符篆爆發一道熾盛的土黃光芒,化做一道厚重的光繭,緊裹兩位族老,飛速在地下穿梭!
這看似漫長的過程,其實只在幾息之間,幾乎是天穹剛一出現巨大的幽冥鬼爪,灰袍老者就化作銀色光芒飛遁而去。
同一時刻,兩位族老也是祭出土黃色的符篆,沉入地下遁走,不比灰袍老者慢多少。
下一刻,一隻鏽跡斑駁的幽冥鬼爪拍在大地之上,轟隆巨響,立即發生大地震,幾乎是天翻地覆,地震山搖,一道又一道的大裂谷縱橫交錯,塵土漫天。
「咔嚓」一聲,一方土地轟然坍塌,被幽冥鬼爪拍得下陷了數尺,那正是絕家二老遁走的地方。
黃塵瀰漫,又聽轟隆一聲巨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地劇烈搖晃,如整片陸地在抖篩子。
接下來,漫天的黃塵破開,原先拍在大地上的幽冥鬼爪升了上來,下面竟然抓了一方巨大的土塊,拔地而起,徐徐升到了半空中!
與此同時,另一隻幽冥鬼爪沒有拍向大地,反而像是佛祖的五指山,一下子掃出了幾百丈遠,所過之處,幽光如海,陰風似淵,狠狠地拍在虛空中,天穹也塌陷了一大塊。
「噗嗤」一聲,一口艷麗的血花綻放長空,銀光如花火燦爛而泯滅,一道狼狽的身影從虛空跌出,踉踉蹌蹌,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這個人衣袍破碎,灰白的髮絲披散,嘴角殘留一絲血跡,正是把寧悠逼得極慘的灰袍老者,他分明遠去了數千米,但硬是被幽冥鬼爪拘了回來。
灰袍老者口角溢出鮮血,一臉陰沉的瞥向金鱗湖方向,再次祭起銀芒飛遁。
結果巨大的幽冥鬼爪怎會讓他如意,五指伸直,往下一按,虛空再次被按塌了,五指彎曲,再往外一拘,灰袍老者跌跌撞撞得又掉了出來,比方才更慘。
「噗!」灰袍老者噴了一口血霧,心臟差點吐出來,面龐雪白,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勢。
絕家的兩位族老也比灰袍老者好不到那裏去,他等本來以為藉助符篆之力,遁入地下,便可以高枕無憂,安然離去,結果還沒遁行多遠,土壤突然緊湊起來,他二人差點被四面八方擠壓過的土石碾死。
若不是土黃色的符篆,兩位族老必死無疑,但他二人還未來得及鬆口氣,慶幸死裏逃生,再次亡魂直冒,因為土遁遁着遁着,竟然遁到了天上!
「這是什麼鬼啊!」一位族老都差點嚇哭了,他在符篆的攜帶下,在土壤中穿梭,可突然腳下一空,竟然從地下五百米,一下子來到了半空中。
「你、你回頭一看!」另一個族老臉色全無,口齒打顫,向後方指了一指。
「那是......!」族老順着望去,兩眼立即一翻,差點暈厥過去,他身後正是一方巨大無比的土塊,被一隻更為龐大的鬼爪抓住了,懸在半空中。
頓時間,兩位族老面無血色,心神駭然,被這等恐怖的手段嚇得渾身發軟,只有絕望之意。
寧悠極速飛去,回頭見到這一幕,也不由一呆,瞪目結舌,驚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是雨婆所為?」寧悠嚇了一大跳,他知道雨婆很強,這個撐船老嫗深藏不露,甚至比神魔島的千毒聖女毒姬還要強上三分,可沒想到強到**的程度。
「小子,你回來晚了!」
一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地平線上,她拄着一杆長長的竹篙,矮小乾瘦的身形籠罩在漆黑寬大的長袍,如同黑湖來的死神。
原來寧悠計劃逃到金鱗湖畔,想借雨婆之手擺脫危機,卻沒想到雨婆早已等得不耐煩,上岸尋寧悠來了。
正因為如此,雨婆巧合之下,消除了寧悠的生死危機。不然寧悠真的危矣,可能還沒等到他衝到金鱗湖畔,就已經被灰袍老者和絕家的兩個族老折磨死。
「你真會給老身添麻煩!」
下一步,雨婆突然出現在寧悠身畔,冷掃了他一眼,一把擰住寧悠的後衣領,憑空消失,再一出現,就是兩個幽冥鬼爪之間。
「是你!」
「雨婆!」
正當灰袍老者和兩位族老驚疑不定的時候,雨婆突然出現了,他等大吃一驚,失聲叫了出來。
雨婆平日裏顯山不顯水,十三座魔城的人只知道金鱗湖上有個撐船人,卻不知道她還是一個絕世高手。
「原來是你這個撐船的。」一個族老雖然驚訝,沒想到雨婆有這等實力,但是想到是「熟人」,他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就好辦了,多謝雨婆幫絕家捉拿了殺害少主的真兇,還望雨婆將兇手交給絕家處置。」另一個族老沒有大意,他立即將絕家搬了出來,希望能讓雨婆顧忌三分。
誰知雨婆不但沒有忌憚,反而冷笑三聲,道:「不要以為老身不知道你等什麼心思,在老身面前毫無作用,你別說扣絕家的大帽子,也就是絕老魔親至,老身也未必給他臉色看!」
「你!」
「大膽!」
「老祖是你可以辱沒的嗎!」
兩個族老先是一驚,旋即大聲叱喝。
絕老魔是誰?那是第四魔城上一代的城主,在外界時是個絕世凶魔!
他逃進亂魔窟後,才開創了龐大的絕家。
絕老魔的凶事講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是真正的大魔頭。
「雨婆,這小子偷了老夫的東西,只要他歸還,老夫既往不咎,立即轉身走人!」灰袍老者陰沉着臉,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寧悠的黃泉泥。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雨婆隨意一瞥,輕蔑的說道,灰袍老者根本就不入她的眼。
「你!」灰袍老者面色一沉,眼底立即掠過一道厲芒,又被他掩蓋了起來。
「既然如此,有你保這個小子,那老夫也就既往不咎了。」
說着,灰袍老者竟轉身準備離去。
「誰讓你走了?」一道冷幽幽的聲音在灰袍老者身後響起,灰袍老者被刺激的渾身寒毛倒立,猛地回頭,怒視雨婆。
「在老身同意之前,你等一個也別想離去!」雨婆淡然說道,神色冰冷。
「雨婆,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句話,連兩個族老也是一驚,立即喝道。
「老太婆,你這是找......」
另一個族老正要大罵,結果雨婆身形一閃,突然出現在他跟前,一把拎起來,二話不說就是四十九個大嘴巴子,扇得他滿口血牙,眼冒金星,分不清東西南北。
「再口出狂言,老身直接扇到你灰飛煙滅!」雨婆目光冰冷,一把甩開那個族老,像是扔垃圾一般。
「你!」一旁的族老大吃一驚,勃然大怒,同伴竟然在他眼皮底下被扇了響噹噹的四十多個嘴巴子,怎能不怒。
可是雨婆冷掃了一眼過來,族老快要吐出口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憋得臉紅耳赤,又驚懼不已。
連寧悠也被雨婆的霸道震懾住了,這個老太婆是不顯露則已,一顯露就是王霸之氣四溢,威懾八面!
「參爺,這個雨婆到底什麼身份?」寧悠驚訝萬分,忍不住問道,他在雨婆身畔,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青冥宮,本皇怎麼沒有想到呢......」只見參爺低聲呢喃,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青冥宮,到底是什麼存在,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寧悠一愣,好奇地問道。
九幽宗、黃泉門、天台山、萬龍山,乃至更遠的碧落天、星辰閣、虛空神廟,寧悠皆有耳聞,可是真的從未聽過什麼青冥宮。
「那是一個湮滅了數萬年的超級勢力。」參爺回過神,回答寧悠,他又咕噥,「幽冥鬼爪、幽冥生死符,其實本皇早該想到,這是青冥宮的無上傳承!」
「湮滅了數萬年!」
寧悠大吃一驚,沒想到青冥宮竟然是和九幽宗、黃泉門等同的超級大勢力,更驚訝青冥宮已經湮滅了數萬年,可現在傳承再現,雨婆疑似是青冥宮的傳承者!
「哎,這個牽涉到太多,本皇也只能跟你略講一二。」參爺想到了什麼,竟少見的嘆了一口氣,徐徐道來。
「昔日,青冥宮、黃泉門、九幽宗,並列魔道三大鬼門勢力!這三大超級勢力,在上古時期,其實源於一家,皆是由一個名為地府的無上勢力分裂而來!」
「什麼!地府?三家超級勢力,皆是由一個無上勢力分裂而來,那......那這個地府要多麼強盛!」寧悠聽得目瞪口呆,如同木雕泥塑,徹底愣住了。
聽參爺所說,青冥宮是不亞於黃泉門的超級勢力,並列魔道三大鬼門之一,而青冥宮只是上古無上勢力地府的一部分,難道一個地府,其實相當於三四個天台山?
如果真是如此,那世間還有何等勢力可以和地府抗衡!
「所以說,地府曾在上古很長的一段時間君臨天下,那時候沒有所謂的超級勢力,只有一個無上勢力,那就是地府!」
連無法無天、自傲超凡、目中無人的參爺不由感嘆一聲,話語中帶了一絲敬畏之情,可見當時地府之強盛,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君臨天下!
「可就是這樣強盛的勢力,還是破滅了,其中一部分勢力殘存下來,分裂成了青冥宮、黃泉門和九幽宗。」